第58章 義膽凡軀
“老陳,你什麼時候把他發展成線人的?”
“他一年多前就感染了,從他的酒館中消失了,只剩下那曾經每天被擦的乾乾淨淨的玻璃杯落灰。”
“可能更早。”
“你該告訴我的。”
陳停下了腳步。
兩人的面前,便是那間狹小的倉庫。
木禾倉庫。
“馬上要下雨了。立刻開始排查!把敵人從藏身處趕出來!”
陳厲聲呵斥。
“他沒有多少血可流的了。”
星熊向著倉庫方向走去。
“老陳,給我3分鐘吧……”
“別亂來!星熊!”
“就3分鐘,老陳。”
“……只有3分鐘,3分鐘後,我會立刻指揮進攻。”
天色昏暗,星熊的頭一直望向木禾倉庫。從陳的角度,看不到這位搭檔的眼神。
而她只是點點頭。
星熊沉默地走向倉庫。
……
“等等!有敵人——”
“該死!她只有一個人!上!”
“術士呢?快攻——”
“呃啊啊啊啊啊——”
“人呢?人都去哪了?”
“攔住她!攔住她啊啊啊啊啊——”
“鬼……鬼——”
“……”
……
陳的秒錶停在2分30秒。
“老陳,過來吧。”
星熊的聲音傳了出來。
近衛局的成員紛紛走向倉庫。
“丟……”
看著街道四周那血腥的場面,饒是身經百戰的近衛局成員也出現了生理性的不適。
“真是條惡鬼……”
陳瞟了一眼說話的近衛局成員。
“你該慶幸沒遇到5年前的她。”
“……”
“其他逃竄的整合運動呢?”
“哪有什麼逃竄的整合運動,全被星熊督察解決了……啊,陳sir,星熊督察好像在向你招手。”
陳看了過去。
“醫師,跟我一起來。”
……
“老陳,搭把手。”
星熊與陳兩人合力,卻沒能拉開倉庫的那堵破舊的大門。
陳拔出佩刀。
“等我劃個口子……”
“我來吧。”
星熊放下了那面‘般若’。
“*鬼族的咆哮*”
下一刻,那堵大門被星熊生生撕開。
“XR02!告訴我你的位置!”
“咳咳……陳sir,我聽到……倉庫大門……被破壞了,不用擔心,我會……解決自己的。”
“等等!那是我!別結束通話!”
通訊那頭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
“是……陳sir嗎?太好了!我在?倉庫的……最裡面……”
滿是塵土的紙箱亂糟糟地堆放著,窄小的視窗,天空僅剩的幾縷陽光照進來,落在最深處的紙箱旁。
渾身是血的乾瘦人影坐在光芒下,雙眼緊閉,血液還在不停地從他的眼框中流出,將周圍的雜物都染的血紅。
陳的眼瞳驟然收縮。
“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咳咳……不小心……中了法術。”
“醫師!止血!”
“不,不用了,陳sir。”
“別廢話!”
“陳sir,我是認真的。”代號XR02,名叫阿發的男子仰起頭,讓僅剩的光芒照在臉上。
“你看我身上有多少傷?我太痛了,也太累了,我已經……不想再動了。”
“拿好,陳sir……F249TA,F106。”
“……49,位置我記住了。”
“紙上是細節,單線傳遞的線索,一定是重要情報,你得看看。”
“……好”
阿發笑了笑。
“哈,我可沒想到,居然會有這天。”
“……我們都沒想到。”
“龍門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龍門。”
“但現在,一個街頭仔居然給龍門做了些什麼,值喇!”
陳的表情沒有變化,話語中卻也帶上了笑意,和好友互損時一樣。
“中水三傑也算街頭仔?”
“有鬼姐在,我永遠都是街頭仔。”
阿發的笑意慢慢褪去,臉上浮現出一種……擔憂。
“陳sir,鬼姐她還在當差嗎?”
“在!她一直都是我的搭檔。”
“……陳sir,求你一件事,鬼姐在會里沒人敢動她,但她鬥不過龍門的大人物,你得看好她。”
“鬼姐絕對不能被欺負!那些富人別想因為出身欺侮她!”
“星熊很強,沒人能動她。”
“雙拳難敵四手。”
“整個近衛局都撐她。”
“哈哈,好,太好了。”
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
“陳sir,我是個好人嗎?”
“幾年前不一定,但現在你是個當之無愧的龍門好公民。”
“哈哈哈哈,咳!礦石病衰仔也是好公民?”
“比起問龍門人,你不如問問龍門城。”
“它會回答嗎?”
“那麼,我來替它回答吧。”
陳的眼底,幾人的倒影一一閃過。
“我不在乎。”
“阿發,你一直都是龍門人。”
“呵……陳sir,有幾句話,我想拜託你帶給鬼姐。”
“……你自己和她說。”
“什麼,什麼意思?”
阿發一愣。
下一刻,像是想到了什麼,那個破爛的身影卻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陳sir!你該和我說的!”
“她自己不說話。”
好不容易爬了起來,身體卻做不到支撐站立,但在倒下的時候,一個有力的臂膀托住了他。
“大姐?”
“在這呢……”
星熊攙扶著那個熟悉的身體,一步步向外走去。
陳望著那一高一矮的背影,有些出神
“大姐,我做的好嗎?”
“不夠好,你得活下來才算是好。”
“你想去哪?我帶你過去。”
“就原來那地兒吧,挺好的。”
“總壇嗎?可那裡已經荒廢了,我都不知道怎麼打掃。”
“沒關係,和其他人在一起,就足夠了……”
阿發拽著星熊搭在他肩上的手,過往的事情一幕幕從他空蕩的眼眶中滑落,流過滿是血汙的面龐,重重砸在地上。
恍惚間,他好像又回到了一個陽光正好的下午。
幾個撲街仔跟在星熊的身後,拎著幾罐啤酒,從龍門的街頭逛到街尾。
“大姐,雖然我們……都怕你,但我們……一直……都撐你。”
“一直……都撐你。”
乾癟的手滑落下去。
雨水順著星熊的頭髮流下,佈滿她的臉頰,洗淨了她身上的鮮血。
她仰起頭,視線穿過一片片的高樓大廈,停留到一個雜草叢生的地方。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