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嬤嬤一副肯定的模樣,急道:“奴婢早年見過羊角瘋發作的人,還真跟這個小丫頭的病況一模一樣。只是時間隔得太久,奴婢不記得了,適才訊息一傳出來,奴婢才恍然大悟,這不就是羊角瘋發作的樣子嗎?”

苗大夫人是沒見過羊角瘋的病人是怎麼發瘋的,但她聽過。

“那小丫頭嘴巴閉得緊緊的,一直髮出‘唔唔’的嗚咽聲,聽著可嚇人了。聽說堂太太怕她咬斷舌頭,一時間身邊又沒個稱手的,直接把手掌伸出去給那小丫頭咬,痛得堂太太冷汗涔涔。還聽大夫說,這病要是真受到大刺激,是極容易過去的。大夫人,為以防萬一,您還得趕緊拿個主意啊!”

關嬤嬤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擔心芙蓉會死在伯府,不經毀壞伯府清譽,沈家要是不依不饒,伯府還要吃上官非。

總之,這是件大麻煩。

封氏一直在苗大夫人這裡聽訊息,關嬤嬤一番話結束後,她急得險些跳了起來,“大嫂子,這人不能留在伯府,得趕緊把人趕出去,否則人真要是死在咱們府裡,咱們就算是有千張嘴也說不清楚啊!”

“你想得到簡單,我問你,真要將人趕出去了,那小丫頭如今情況如此不妥,沈瑩難道不會要求跟著離開嗎?咱們要是阻止,也不能全都阻攔住不是?如今與沈家已經撕破臉皮了,沈家人要走咱們攔不住,但咱們要是不放沈瑩跟著離開,只怕明日一出伯府的大門,全京城都會守在伯府大門外看笑話。”

封氏不甘心,她氣得直跺腳,“不成,沈瑩不能放,要是放了她,那咱們豈不是更沒好日子過。”

庶房的產業收益一直在供著大房和二房,沈瑩一旦離開到處亂說什麼,伯府如何她們能想得到,惦記庶房的家產這樣的醜事一旦傳開,她和大嫂嫂真的都不用再出府見人了。

苗大夫人哪裡願意放沈瑩?

可放是問題,不放也是問題。

總之,苗大夫人一時間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她正想派人到宮門口守著,讓使役看到小伯爺下朝就請他趕緊回府來。就有僕婦進來福了福說:“大夫人,二太太,有位姓那的嬤嬤帶著兩身女使在門口求見,她說她是國丈府大夫人身邊的。”

國丈府?

國丈府的人這個時候來幹什麼?

苗大夫人徒然想到萬氏派了兩個粗使婆子離開,她當時以為這二人都是去請大夫了,看來是一人請大夫,一人跑去了國丈府。先前萬氏說她們沈家與國丈府走得近,看來不是來虛的。

“國丈府的人來幹什麼?”

封氏好奇的問。

苗大夫人也想知道,扭頭告訴關嬤嬤,“請到花廳去奉茶,我一會兒就過去。”

那婆子被請到花廳奉茶,茶是好茶,只是她一小口都咽不下去。明知道芙蓉就在這府裡,但她不能魯莽亂闖,否則會壞了國丈府的名聲,或者讓那些御史聽到了風聲,說國丈府的僕婦在永寧伯府擺架子等等,國丈爺就得有幾日麻煩了。

所以,那婆子固守著規矩,靜靜的等著苗大夫人的出現。

畢竟是國丈夫人身邊服侍的,苗大夫人淮安知不宜讓人等得太久。在心裡揣測了幾個來回後,便攜裙邁進了花廳的門檻。

“那嬤嬤。”

“奴婢給苗大夫人請安。”

這二人都在各種宴請會上見過的,雖沒怎麼說過話,但照面還是打過的。

苗大夫人確定來者正是楊氏身邊的管事嬤嬤,笑道:“那嬤嬤,你怎麼有空到伯府來?”

那婆子心裡焦急,但臉上還是保持著該有的風度,“大夫人您是爽快人,奴婢也就不跟你轉彎抹角了。奴婢接到訊息,說有個叫芙蓉的姑娘在貴府發了病,奴婢是來送藥的。”

能讓楊氏身邊的管事嬤嬤親自來送藥,芙蓉那小丫頭與國丈府的交情可能真不一般。

“原來是這樣,芙蓉是我堂弟妹孃家的外侄女兒,竟不知與嬤嬤你也識得?”

這是試探呢,那婆子繼續保持著得體的風度,瞞沒必要,苗大夫人要是想查隨時都能查到,所以那婆子決定如實相告,“實不相瞞,芙蓉有一回在大街上發病,正巧讓我們大夫人碰到。許是她與我們大夫人有緣,明明病得那麼厲害,在用過藥之後就好了,然後就一直住在國丈府裡。我們大夫人見奴婢很中意芙蓉這個小丫頭,就做主讓芙蓉拜奴婢做個幹孫女兒。”

怪不得萬氏提到國丈府腰桿不僅直,聲音也大,原來利用芙蓉能得這樣的好處。

封氏卻沒有這樣的感想,她只覺著蘭桂院那幾個瘟神還沒處置,怎麼又來個更不好惹的?所以,她著急將人趕走,“你既是來送藥的,就把藥給我吧,我一會兒給蘭桂院那裡送去。”

封氏這話一聽就是趕人走的。

人家才表明身份是芙蓉的幹奶奶,趕來送藥的目的就是想見見芙蓉的,封氏這樣的態度,擺明這其中有不妥之處啊!

果然,那婆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從前她在孫家蔣氏面前服侍時,活得謹小慎微,後來跟著未出嫁的皇后娘娘,再後來到了楊氏面前,那婆子早已學透了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什麼時候該擺什麼表情。

苗大夫人雖覺封氏這話不妥,但她一直沒表態,似乎就是預設了封氏的話。

可場面一冷下來,她就知道那嬤嬤今日見不著芙蓉是不會離開的了。

“苗大夫人,芙蓉好歹是我的幹孫女,藥還是我自己送吧,經了別人的手我也不放心。”

那婆子邊說邊站起身,問道:“不知道貴府的蘭桂院在哪裡?可否請個人頭前引路?”

封氏緊張的看著苗大夫人,輕輕地搖了搖頭。

苗大夫人長長的嘆了口氣,“實不相瞞,府裡近來出了樁醜事,實在不宜請嬤嬤在府裡走動。嬤嬤既是信不過二弟妹,那就把藥交給我吧,我一會兒親自給芙蓉送去。”

那婆子聞聲,知道這妯娌二人都是故意不讓她見芙蓉,聲音也冷了下來,“大夫人,我之所以會來先拜見你,乃是因為你是這伯府的當家祖母,奴婢雖與你不熟,卻也是從旁的地方聽說過你的威名的。哪個府裡沒有腌臢事?你願意說奴婢就聽著,不願意說,奴婢打死也不敢問。今日奴婢是來見幹孫女的,我們國丈夫人也吩咐了,藥一定要交到芙蓉手裡,並且讓奴婢看著芙蓉好轉才讓奴婢回去回話。你們就這樣趕奴婢走,不是讓奴婢在我們大夫人那裡沒辦法交待嗎?”

“你強詞奪理。”封氏今日被刺激的次數多了,再一次沉不住氣,“這是伯府,不是你們國丈府,容不得你在這裡撒野。”

“二弟妹,你住口,你怎麼跟那嬤嬤說話呢?”

知道封氏是被氣糊塗了,可苗大夫人現在也沒力氣過多的責備她什麼,只能不鹹不淡訓呢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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