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幸一回到屋裡,春兒和石媽媽就圍了上來。

“礙眼的人奴婢都遣走了,姑娘,是真的嗎?咱們姑爺要納個戲子進門?”

這才多久?訊息就傳開了?

瞧見自家姑娘眼裡的疑惑,石媽媽又解釋道:“姑爺興奮得很呢,走了一路說了一路,現在只怕府裡的阿貓阿狗都知道了。”

海幸的表情倒是一派輕鬆,她坐到軟香小榻上,接過春兒遞上來的茶水,“早知道晚知道遲早是要知道的,那賤人要進門我是攔不住了。”

“那姑娘怎麼還這麼輕鬆?姑娘就不生姑爺的氣嗎?”

春兒未經世事,問出很幼稚的問題。

海幸也閒得很,願意與她解釋,“我的傻丫頭,你以為我不願意,那戲子就進不來了?先前他在這屋裡與我說的話你又不是沒聽見,他是鐵了心腸的,我若拒絕得乾脆,豈不是要傷了與他的夫妻情分?屆時那賤人再入府來,還有我的容身之地嗎?”

春兒難過的低下了頭,石媽媽接過話說:“瞧著姑娘並不在意的樣子,莫不是對那戲子有應對之策?”

海幸搖搖頭,“我才不幹這出力不討好的事情,終究這輩子我是要靠著夫君過日子的,在嫡子未從我肚子裡爬出來之前,哪裡敢得罪他?適才在大夫人那裡,我瞧她也被氣得不輕,後來我稍微點撥了一下,也不知道她答應那戲子進門是因為心裡有了對策,還是真被夫君纏得不行?不過,那戲子進門後,以大夫人對她的厭惡程度,她不可能有好果子吃。所以,我操什麼心?”

話雖然是有道理,但石媽媽還是對海幸的話有些異議,“奴婢也是看著姑娘長大的,在這裡說句託大的話。姑娘萬不可如此大意武斷,想那戲子既是有本事把姑爺迷得七魂八素的,手段自是上乘,姑娘若真的什麼也不做,奴婢擔心往後姑娘在府裡的日子不好過。”

海幸不是沒擔心過,只是在想清楚大夫人會替她收拾嬌娘之後,她就把這種擔心壓到了最低。

“媽媽是想讓我跟那起子戲子鬥嗎?”海幸搖搖頭,用十分嫌棄的口吻說,“太上不得檯面了。”

“那莫不是姑娘還想跟她和平共處?還是以為有大夫人擋在姑娘前面,姑娘就該萬事無憂?奴婢再勸一句,姑娘切莫存著這種僥倖才是。多少還是該存著點自己的計較,萬不可臨到了了到處抓瞎,恐真被那戲子給比下去了。”

一想到自己會跟個戲子共侍一夫,海幸本就心裡很堵,此時聽了石媽媽的話,心裡存的那點兒僥倖,也淡淡的消散,令她不得不正視起來。

她帶著幾分悵然說:“事情的確朝著我和阿孃最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了。原以為夫君不會把人弄進府來,在外頭養著便是,沒想到那賤人手段高超,把腦袋削尖了想往府裡鑽,並且還成功了。媽媽說得對,我不該以為那賤人是個低賤的戲子就掉以輕心,將來這伯府大半都是我的,怎麼可能讓她在我面前囂張?”

聽見姑娘這樣說,石媽媽總算是放心了。

“這件事還得悄悄跟夫人知會一聲,她要是從旁處聽聞姑爺新婚不久就納妾進府,為了姑娘不受委屈,肯定會到府裡來鬧一場,與其讓她聽別人說,不如咱們先知會過去,囑咐她暫時按兵不動,就當不知道這事,再有什麼麻煩再請她老人家出馬便是。”

是這麼個理兒。

海幸緩緩的點頭。

且說王婆子把蓮二爺要納妾的事說與了沈瑩聽,沈瑩笑了好一會兒才歇下來。像永寧伯府這樣的人家,就算是要納妾也是要良家女子,納個戲子進門就是天大的笑話,還是個有了身孕的戲子,真要是生下來,伯府的人往後出門,只怕會被人戳著脊樑骨笑話吧。

想到苗氏可能會被人笑話,沈瑩就覺得心裡痛快。

誰讓她強佔本該屬於她的家產,逼著她窩居在這僻靜的小院不見天日。

這都是報應,報應。

“蓮二爺那新娶的媳婦也願意點頭?”對於賀蓮新娶的那個媳婦,此事真的是太屈辱了。

王婆子帶著幾分討好笑道:“二奶奶再委屈也沒用,誰讓我們大夫人點頭了呢?大夫人一點頭,二奶奶心裡再不甘願不也無濟於事?”

沈瑩點點頭,她知道苗氏的專斷,“那安排那戲子住呢兒?”

“聽說是把臨湖的湘雲院給收拾出來了,那可是個好地方,臨著水呢,這會子春暖花開,美得很。”

王婆子應著聲,心裡卻是十分不理解。

她的不理解被沈瑩直接問了出來,“竟是這樣的體面,莫不是大夫人真的心疼那戲子肚子裡的肉?”

王婆子放低了聲音,“大家都在這樣猜呢,那戲子肚子裡的肉總歸是二爺的,大夫人愛烏及屋,不好不管,要是個男孩兒,也是大夫人的孫子呢。”

“新婦才進門幾天?就抬個戲子作妾,新婦的孃家人要是知道了能依?”

王婆子搖了搖頭,“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現在府裡都在傳,說是蓮二奶奶剛進門不久就要失寵了。”

沈瑩默默的低頭吃茶,這時賴媽媽從外頭進來,手裡端著一盤焦香牛乳糕,獻寶似的擱到桌子上,“堂太太您嚐嚐這個,可是奴婢剛從廚房專程給您來的,又香又滑,入口即化的好東西呢。”

賴媽媽一直沒摸透王婆子突然轉了性子對沈瑩殷勤起來的原因,還是固執的以為是因為沈瑩給了她好處才讓王婆子這麼恭敬。於是她也想學學王婆子,想從沈瑩這裡得到些許好處。

自從知道賴媽媽在背後說她的壞話,王婆子心裡就對賴媽媽起了幾分怨氣。虧她還處處為她著想,她卻只顧自己奪得好處,不惜把自己的難堪到處說去。幸好沈氏和二老爺的事見不得光,不論賴媽媽怎樣的討好都得不到真相。

“喲,這可真是好東西,我進京這麼久了,也在這院兒裡住了那麼久,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呢。”

沈瑩的語氣聽起來陰陽怪氣的,她在內涵賴媽媽從前對她的輕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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