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嬤嬤長嘆一聲道:“聯大將軍只要在一京就隔三差五往安榮候府去,其實早就傳出了風言風語,佟夫人死後,溫夫人一直在給耿大將軍物色繼妻人選,媒婆倒是常往將軍府去,可這些年就是沒新媳婦進將軍府的門,加上耿大將軍常往安榮候府去,溫夫人心裡能樂意?年前也不知怎麼傳出宵哥兒那孩子是耿大將軍與靜和郡主私生子這事來,傳得有鼻子有眼,不知內情的人就都信了。這些人也是閒得慌,把靜和郡主說得不堪至極,翰林院有個姓柳的編撰為靜和郡主抱不平,在酒樓與人打了一架,也不知他安的什麼心,竟說靜和郡主心儀的人是他,不是耿大將軍,後來這事鬧得沸沸揚揚,不少人到安榮候府門口去蹲點兒,有好事者對進出的僕役問靜和郡主到底喜歡誰,宵哥兒那孩子到底是誰的?就盼著有什麼訊息流傳出來,靜和郡主不堪其擾,幾度病倒,是秋荷找到寅國公府去求世子妃救命,御醫去了好幾撥才把人的命給救下來,聽說那孩子也受了驚嚇,夜裡總是啼哭。”

這事怪耿榮看孩子沒節制,靜和郡主也只想宵哥兒享受父親的關愛,才沒有稍加制止。她相信在耿榮這件事情上,靜和郡主不會在意旁人的看法,關鍵是柳風問的那句話。

柳風問雖然出生寒門,卻極有才學,幾年前考上的探花郎,加上他本來模樣清俊,也是不少世家貴女的擇婿良選。可他都一一謝拒了,誰也問不出原因,但靜和郡主肯定知道。

這些年柳風問一直堅守對靜和郡主的心意,蘇瑜不相信靜和郡主感受不出來。這次之所以會受刺激,也是因為柳風問將這份心意公之於眾,柳風問想逼她接受他,卻弄巧成拙,讓人去議論她曾出入風塵這事吧。

想來柳風問現在肯定無比後悔!

“嬤嬤,明日宣靜和郡主進宮,寅國公世子妃還有蕭家那二奶奶也一併請進宮來。”

袁嬤嬤點點頭,問,“姑娘這是要開導靜和郡主還是……?”

“能開導就最好了,本宮賜婚與她和柳風問,看誰還敢說什麼。”

袁嬤嬤笑道,“要是郡主願意,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

容老親王祼著上半身,揹著荊條跪在宮門口,訊息很快就傳進了御書房。

宣祈一直沉默著,也看不出神情,大太監高允便一直保持著回話的姿勢。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聽得陛下道:“老親王年紀大了,請進來吧。”

容老親王進宮後也沒進御書房,而是跪在御書房外的中庭。光天化日之下,容老親王祼著上半身,揹著荊條的模樣秀是讓人不忍,可就是這樣一個讓人不忍的人,卻對他,對大唐起了不臣之心。

“臣萬死,不敢祈求陛下恕罪,但祈求陛下饒恕罪臣一家老小性命。”

宣祈睨視著容老親王,這個叔祖父他並不熟,印象中也沒見過幾回,“知道朕讓人挖了鄔晉多少寶藏嗎?”

容老親渾身一怔,不言語,聽著皇帝繼續說,“光白銀就有八百箱,一箱十萬兩,黃金六百箱,一箱十萬兩,拳頭大的珍珠,瑪瑙,碧玉翡翠,各色珍寶奇珍,還有古玩字畫,不計其數。這些是他留下的小頭,而大頭都去了渭城,進了你們父子的倆的荷包。老親王,你雖遠在渭城,但渭城也是大唐的地界兒,你們父子倆囤這麼多銀子想幹什麼?還養私兵,整六萬人呢,真是大大出乎朕的意料。”

“陛下,那些私兵只是為了保護渭城百姓而已,臣罪絕無私心。”

還敢狡辯,宣祈也懶得再跟他廢話。

“當初你帶著你的那些庶子庶女進京,就該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的,現如今沒算計到朕,也該付出代價了。你是宣氏最後一位叔輩長輩,朕雖有權處死你,但到底存了一絲不忍之心。即日起,老親王便住到宗人府裡去吧,這輩子就好好呆在宗人府裡。至於你的好兒子宣曄……。”

宣祈故意賣了個關子,容老親王卻瞪大了雙眼等著他的下文。

“朕原本想活他性命來著,想在渭城設一城主之位,只需你兒子交出權稟即可進京與你團聚,可惜他貪戀權勢,不敢交出手中權力,攜忠勇你容親王府的死士奮力抵抗,最後死在了石將軍的刀下。”

死了!

他最看重的兒子死了?

說什麼想活他性命?他是半個字都不會相信的,但哪怕此時他心裡再恨,也不能作死叫囂。

容老親王雖然嘴裡沒說什麼,但他渾身散發的絕望和悲憤的氣息足見他現在的心境。

“朕依然在渭城設了城主一職,不過你允你容親王府一脈世襲罔替,你的嫡親孫兒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只是你們容親王府這輩子都不能再回渭城去。”

雖然被徹底奪了權勢,但他的孫兒還活著,他很慶幸。

是不甘心,卻也清楚皇帝是真的開了恩的,沒有對他這一脈趕盡殺絕。

“罪臣,謝陛下。”

鄔晉的寶藏只是容親王府的十分之一,隨容親王世子孫進京的還有那些財富,現在大唐的國庫十分充盈,未來近幾十年無人交稅他都不用操心了。

容老親王走後,宣祈招了招手,高允立即走過來,“陛下有何吩咐?”

“去跟太子說一聲,朕有些乏了,讓他過來看摺子。”

太子殿下是可以監國的,只是太子殿下也是剛從外頭進京呀?陛下這不是坑兒子嗎?

沒高允沒有拒絕的份,“是,奴才遵命。”

傍晚的時候安榮候府,謝玉瑤剛喝下苦苦的藥,便有小丫頭進來說,“郡主,那個柳編撰又來了,郡主是見還是不見?”

原來看見他如此痴情,郡主的心本就有些動容,可他逼得太急,又將郡主鬆開的心思給擰緊了。

秋荷見郡主臉色難堪,“就說郡主身體不適,不能見客,請他走吧。”

小丫頭走後,秋荷憂心的看著她,“郡主這是何苦呢,這麼多年了,柳公子的心思如何郡主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那之所以會與人發生衝突,也是想護著郡主。只是沒想到因為他的一時衝動,弄巧成拙罷了。”

現在整個安侯榮府都在讓人議論,郡主從前的過往又被翻了出來,說什麼的都有,她家郡主已經好幾個月都沒出門了。

靜和郡主沒說什麼,剛才離開那個小丫頭又回來了。

秋荷以為是柳風問賴著不走,頓時也沒了1345好脾氣,“你怎地又回來了?請不走就趕走,大門口不知蹲著多少閒人看笑話呢。”

小丫頭連連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是宮裡的傳話太監來了,本該郡主去親自接的,但公公說郡主身體不適就不必親見了。”

“他說什麼?”

“皇后娘娘從溫泉行宮回宮了,明兒想請郡主進宮坐坐,說說話兒。”

小丫頭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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