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雅扶著許姨娘坐下,許姨娘因為吃得太多,回來又被拖著走得太多,這會子肚子一抽一抽的痛。她捂著肚子難受得五官扭曲,丁媽媽見狀立即給她倒水,南雅則在一旁哭著說:“阿孃,阿爹如此雷厲風行,這樣的打算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咱們是不是都被他耍了。”

從那日她說要帶著南雅和南俊去死,逼得南文淵就犯的情形來看,他對這兩個孩子還是有所顧及的。

“這麼多年了,你阿爹什麼事我不知道?可到底他還是比我老道,竟在我眼皮底下做了那麼多多餘的事,說把收回我的管家理事權就收回了,多威風啊!”

南雅想到方才阿爹冷漠且威嚴的樣子,不免有些後怕,“阿孃,我好害怕,我們以後要怎麼辦?舅舅,舅舅上午又走了,要是他不走,剛才肯定會為我們撐腰。”

今日南文淵突如其來的舉動,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料。她還在想辦法要怎麼做能從蘇大牛手裡拿到南笙的賣身契,然後撕碎了不承認,再逼著南笙嫁到許家去給那個肺癆侄子沖喜。更要命的是許家的人還等著她的好訊息,被南文淵這樣一鬧,豈不是希望要破滅?

不成!

自從嫁進南家開始,她還沒輸過,她也絕對不能輸。

目前來看,她的處境的確處於劣勢。許姨娘沉默少傾後,道:“你說得對,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丁媽媽,你想辦法把這裡發生的事通知到許家去,最好是讓我阿孃過來一趟。現在也只有我阿孃才能鎮得住大老爺和南笙了。”

丁媽媽不敢耽擱,立即轉身去辦差事。

殊不知丁媽媽前腳出了府門,後腳訊息就傳到了麻嬤嬤的耳裡。

麻嬤嬤並未做什麼處置,而是靜靜地跟在南文淵身後,父女二人走這一路都很安靜。回到屋裡,南笙才道:“阿爹,往後莫要在蘇公子面前提那些讓女兒難堪的問題了。”

啞叔扶著南文淵躺到床上去,在他身後擱了兩個大迎枕,讓他靠得舒服些。

“我原是想知道了他的真實姓名,也可好好查查他的背景,沒想到他如此神秘,只願交待個母姓,如此,阿爹我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他沒辦法。”

南文淵露出幾絲苦笑,“不論如何,那孩子的身世肯定不同尋常,他若願意坦誠相待,我也是願意將你許給他的。可惜……。”

“阿爹。”南笙不想就此話題再繼續下句,於是出聲打斷,“今日阿爹你雷厲風行,明明自己有手段,怎會讓許姨娘家在橫行霸道這麼些年?”

南文淵搖了搖頭,臉上爬上些許歉意,“這些安排原是打算留到我去逝後保護你們姐弟上來的,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到如今這副模樣,便只能提前發作起來了。笙姐兒,你姐姐已經走了,才哥兒若是進了軍營,想要出息,沒個三五十年是看不到希望的。所以,這個南家還得讓你支撐起來。”

她例來是知道阿爹看不上南俊和南雅。

南雅被她阿孃教養得尖酸苛薄,不尊長輩。

俊哥兒倒是沒怎麼長歪,偏偏又是許姨娘的親兒子,有她教養,長歪還不是遲早的事?

所以,她很能理解阿爹想把南家交到她手裡的決心。

“蘇公子手裡的那張賣身契,阿爹會幫你贖回來的。”

就此問題,南笙實在不好說什麼,只能默不作聲。

“該說的我說與你聽了,下去歇著吧。”

南笙朝父親福了福,退下不提。

在南笙走後,南文淵不停的咳嗽,麻嬤嬤倒水,啞叔給他拍背,總之好一會兒好訊息下來。

南文淵靠在床頭喘著粗氣,眼神空洞的望著帳頂,“我只怕是沒多少日子可活了,這個家不是毀在許姨娘手裡,就是落到老二手裡,笙姐兒還是太年輕,我約莫得給她招個上門女婿了。”

麻嬤嬤忍不住紅了眼眶,“大老爺何必說如此喪氣的話,你只要好好喝藥,會好起來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我中毒了嗎?”

南文淵這話就像一記驚雷響在麻嬤嬤和啞叔耳裡,他又說道:“我也知道你們肯定都知道了。”

“大老爺,你知道自己中了毒,怎麼不早說呢?否則這身子也不會……。”

麻嬤嬤邊說邊哭,心裡還存著幾埋怨。

“阿清剛走那會兒,我的心和魂就跟著走了,一個殘軀罷了,許姨娘那毒婦想害就害吧。可她偏偏又不一次性把我給毒死,非是讓我苦苦的熬了這麼些年。我惟一後悔的,就是因為我的自私,害死了詩姐兒。”

麻嬤嬤抹了抹淚,說:“詩姐兒是個好孩子,不會怪大老爺你的。對了,剛才使役來報,說丁媽媽出府了,此時許姨娘肯定慌了,急需幫手,料想她應該是去請孃家人過來幫忙了。”

“她在南家苦心經營了一輩子,怎麼可能願意被打回原形?私下吞了南家那麼多銀子,不讓她吐出來,我死不瞑目。”

許姨娘有個小金庫,南家這些年進賬的銀子一大半都進了她的小金庫。可是這個小金庫在哪裡很是隱秘,南文淵暗中查了許久都沒能查出來。今日發作起來,原是要把許姨娘給休出南家的,可是她手裡的銀子還沒還回來,故此南文淵留下了她的心腹,就是要看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許家那後老太太歷來是個厲害的角色,知道了許姨娘受委屈,約莫會到府上來鬧一場。”麻嬤嬤帶著幾分憂慮開口。

南文淵答道:“來便來吧,我與她十幾年不見,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能吃我一口氣吞了。”

且說南振祿一家三口將將回到自己屋裡,屁股還沒沾著椅墊子,就又聽說了南文淵雷厲風行架空了許姨娘管家權的事,他驚得合不攏嘴。

甘氏訝然道:“大老爺就是大老爺,那怕是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想收拾許姨娘也是手到擒來的事。”

“那大伯父這些年裝什麼裝?明明可以不讓詩姐兒和笙姐兒過得這麼慘的呀?”

南諾好奇的問。

南振䘵快速打斷她倆的談話,“打住吧,近日不論大房那邊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準打聽,更不準去看熱鬧,省得再發生今日這樣的事,吃虧的可是你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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