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這嶽老太太這架式似要將整個南家都給吵醒。

麻嬤嬤的耐性也用得差不多了,朝嶽老太太福了福,“老太太請回吧,蘇公子,這邊請。”

看著麻嬤嬤把宣瀚給領走了,嶽老太太立即就想追上去,可被麻嬤嬤身後的人給攔了。

嶽老太太憋著一肚皮的火回到屋裡,氣得連摔好幾個杯子尚不能解氣。由於動靜太大,將徐姨娘給驚了起來,她拉著嶽老太太好一頓安撫,“阿孃別惱了,這麻婆子仗著是先頭那個的乳母,慣會倚老賣老,她不懂規矩,你犯不著跟她置氣,省得氣著自己。”

嶽老太太忍了又忍,將將把這口氣給順平,“你說得有理,跟個下人置什麼氣?只是南家大老爺未免太羞辱人,明日你去告訴她,要是見不著她,我就不走了。”

擔心嶽老太太心裡憋著氣,把自己給憋壞了,許姨娘趕緊轉移話題,“阿孃,我被關在這府裡不通外頭訊息,我讓阿孃辦的事,阿孃可是辦妥了?”

嶽老太太猛地想起這一樁來,瞧著丁媽媽一眼,丁媽媽立即實識的退了出去。

她輕聲道:“你哥哥已經派人去了,回信說事情已經辦妥了。”

許姨娘大大的鬆了口氣,她道:“二喬一家子出事,大老爺肯定得到訊息了,幸虧阿孃下手快。阿孃你是不知道那朱掌櫃有多奸滑,居然敢要脅到我的頭上,真是找死。”

“那你的那些銀子都妥善處理好了嗎?朱掌櫃一家沒了,南大老爺肯定會派人接手他的鋪子,別被他查出什麼來才是。”

嶽老太太帶著幾分擔憂開口。

“早在那知道我就讓朱掌櫃把銀子都存進錢莊去了,當然代價是付了不少封口費,可惜他有命拿沒命花,到頭來還是回到了我的手裡。”

“你辦事最是妥貼的,現在南大老爺收回了你的管家權,相不於把你軟禁起來,訊息難免閉塞,但結果是好的就成。”

許家這一代已經開始沒落了,家裡有些開支都是許姨娘偷偷補給的。

月色如水,穿過垂花門,麻嬤嬤領著宣瀚到了南文淵的寢居。

在外通稟了一聲後,撩簾讓宣瀚進去,而她在奉上茶之後識趣的退了出去。

二人寒暄的幾句,宣瀚就直接掏出一張紙遞到南文淵手裡。

南文淵打一看,正是南笙的賣身契,他有些訝然,“蘇公子沒有條件嗎?”

“本公子是頭一回出遠門,行走江湖就是想長長見識。實不相瞞,令嬡有些對我的脾氣,原是想讓她跟著走的,可眼看你南家家事不力,我若將她帶走,便是帶走你南家一份助力,思來想去,不妥。”

這少年年歲不大,在他面前仍自稱‘本公子’,如此不懂謙遜他本該惱的,可不知為何,在面對他時,他惱不起來,反而覺得這少年彷彿與生俱來便有驕傲的資本。

“閣下倒是赤子之心,但你還是沒說你的條件。”

“聽說大老爺年輕時曾得一方玉溪血硯,那可是世間難得的好物,不若就拿此物當贖金可好?”

玉溪硯不聞於世,本就十分珍貴,何況是血硯,可能整個大唐也找不出第二方。曾經多少達官顯貴都來向他求取獻給朝廷,他都婉拒了。

“蘇公子直爽,我也不藏著掩著,實不相瞞,此物的確世間難得,亡妻有言,此物是要給笙姐兒當嫁妝的。”

宣瀚聞聲挑眉,這一路他給昭姐兒找字貼,給剛出生的弟弟妹妹找好玩兒的物件兒,就是沒給太子哥哥找個禮物,這東西他是想用來送給太子哥哥的,沒想到南文淵竟有此一說。

“如此,救令嬡之事,就當本公子日行一善好了。”

而南文淵也很清楚,他交出賣身契,估計是留不下了,“敢問閣下幾日起程?”

“原是想著笙姑娘喪姐,家事不力,相識一場也是緣份,便想留下幫她一幫。如此大老爺收回了許姨娘的管家權,統領全域性,便用不著我這個外人獻殷勤了。約莫就是這幾日吧。”

南文淵衝著宣瀚拱了拱手,“不論如何,南家都欠蘇公子一份恩情。我南家也不是個愛佔便宜的,公子若需要什麼,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絕對滿足。”

事已畢,宣瀚沒有多待下去的理由,起身道:“我家啥也不缺,大老爺早些休息吧,告辭。”

宣瀚走後,麻嬤嬤和啞叔一前一後打外間走進來,見大老爺手裡拿著笙姐兒的賣身契,二人相視一眼,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大老爺,不知蘇公子得了個麼做贖金?”

南文淵嘆息著搖了搖頭,“他說救笙姐兒姐妹的事就當日行一善。”說完,低頭看著手裡的賣身契,沉默好一會兒說道:“嬤嬤,明日將這東西給笙姐兒送過去。”

“這可不是個好物件兒,大老爺還給姑娘幹什麼,不若直了燒了省事。”

南文淵還是把賣身契遞了過去,“你只管給笙姐兒就是。”

麻嬤嬤不太明白,但見大老爺執意,她也不好說什麼。

“是。”

“這個蘇公子,不簡單吶……。”一開口就要他珍藏得最寶貝的東西,若不是執意打聽過,就是壓根沒想過要什麼。

麻嬤嬤也默了一會兒,說:“大老爺,南忠已經回來了,本來想向你請安,那時你在歇息就沒讓他過來,讓他明早過來給大老爺磕頭。”

南忠原是他身邊最得力的管事,這些年他不管府中事,為避過許姨娘的眼,假意安排他到莊子上去做事。早前得了朱管事一家的事,他立即著人把南忠給叫回來,並且去處置朱管事的事。

到了次日。

一個穿著青色布衣直裰的中年男子進了南文淵的屋子,朝南文淵磕了個頭。

南文淵問得直接,“事情辦得如何了?”

“回大老爺的話,朱管事剛把婆娘給埋了,原是想快些將二喬嫁出去,但被奴才給攔下來了。”

南文淵微微點頭,二喬可是個關鍵人物,的確不能輕易放走,“你做得對,朱管事沒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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