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瀚看著二喬跳下馬車,那急不可奈的樣子就是去找南笙的屍體吧。可惜,未能如她所願。瞧著二喬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宣瀚隨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依在車架上看她表演。

因為太過震憾,二喬忘記了她的表情該管理管理,所以當她注意到宣瀚似笑非笑盯著她的時候,一時間竟忘了要怎麼反應。

反應過來後問了一句賊喊捉賊的話,“你不是帶我來找我們家姑娘嗎?我們家姑娘人呢?”

宣瀚的目光在地上的屍體上找了一圈,最後落到那個黑衣人頭目身上,他脖子上的傷口是賀風留下的。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裝什麼裝?沒看到你家姑娘的屍首,你心裡急壞了吧。”

“你……你在胡說什麼?”

被識破了嗎?二喬直覺頭皮發緊,“你……我擔心我在姑娘才跟著你來的,你怎麼能咒我們姑娘?等見到我家姑娘,我定要在她面前告你的狀。”

“我查過了,這是最後一批刺殺南笙的江湖殺手吧。”宣瀚不疾不徐的開口,小小的少年眼底一片冰冷,“你們的主意打得不錯,在瓜州境內殺了南笙,就可能全都推到鏡兒山山匪的身上,反正南家大姑娘已經被鏡兒山的山匪給擄走了,殺了這個南家二姑娘也沒什麼好稀奇的。你家那姨娘是打這個主意的吧。”

二喬的臉上再不復先前來時的愉悅,臉上全是被人看穿後的僵白和難堪。

“南家大姑娘被擄,南家二姑娘又死了,南家大老爺又病著,整個南家是不是就要落到那個什麼許姨娘手上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啊。要是我沒猜錯,南家大姑娘被鏡兒山所劫,也不是意外吧。”

的確不是意外,這件事只有她和她阿孃還有許姨娘以及幾個心腹之人知道,為什麼蘇大牛會知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調查過南家?”

“南家的破事還用不著本公子爺出手,只是覺得你們欺人太甚,才稍稍讓人查了一查。你這一路也是裝得辛苦,屢次刺殺,屢次都被南笙逃了過去,想必你心裡也是急得發恨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二喬也覺得沒必要再裝了。

“那日在破廟,她已受了重傷,我本要給她最後一擊,是你們突然出現多管閒事,才沒讓我得逞。”

宣瀚點點頭,表示他清楚。

“你知道。”

“是,我知道,那日早晨你出去那麼久才回來,我知道你是畏懼我們這一行人武功高強,畢竟你和南笙在高家鎮的客棧見過我們出手。想必後來跟著我們進了萬明縣城,住進商號後你心裡與這些人聯絡不上也是十分焦慮吧。”

二喬重重的深吸了口氣,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低頭掃了一眼遍地的屍體,話裡帶著試探又似肯定,“這些人,莫不是……。”

“是啊,你想利用鏡兒山山匪達到你們不可告人的目的,那我就成全你們好了,可惜,這些人實在技不如人,這麼容易就掛了。”

宣瀚無奈的聳了聳肩。

“那二姑娘呢?”

“她來鏡兒山找她姐姐,自然是進山去了。”

此時的二喬心中錯愕萬分,她實在沒想到自己的計算如此輕易就毀於一旦。

“所以,你一早就懷疑我了。”

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我倒想問問你,你要怎麼樣面對你家二姑娘?”

“用不著面對,大姑娘進了鏡兒山出不來,難道二姑娘進去了就能出來?能殺了二姑娘最好,真殺不了進了鏡兒山,出來又會有誰稀罕好她呢?”

二喬這話很囂張,聽得宣瀚很不舒服,“好歹是你的主子。”

“我現在說她是我主子,你覺得要是二姑娘聽見了,她會認下我這個奴婢嗎?蘇大公子你省省吧,就算今日我失敗了,她們姐妹倆個也回不了南家壩了。”

宣瀚擰著眉,“既然如此,為何你們不直接設計她們姐妹倆一同被擄,非得殺了南笙呢?”

二喬搖了搖頭,“你不知道,南家大姑娘溫婉嫻靜,這樣的人好控制;可是二姑娘不同,用姨娘的話來說,她一身的反骨。明明姨娘為了哄她高興,什麼都做了,偏她還是不領姨娘的情,還非到處敗壞姨娘的名聲,最後竟躲出去練武,說什麼要保護大姑娘。偏偏大老爺最是心疼二姑娘,要是真讓她成了氣候,那姨娘在南家的日子還能好過嗎?所以,她最好是去死。”

宣瀚沒接話,只是冷冷的睨著她。

“說了這麼多,我的身份也被識破了,你……要怎麼處置我?”

良久,宣瀚才道:“你走吧,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會要你命的。”

二喬不該死在他手裡,將來自會有人收拾她。

“你的目的是什麼?就是利用鏡兒山的匪徒解決掉我派來的殺手?你圖什麼?”

“你就當本公子爺日行一善好了,或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宣瀚輕輕拍了拍沾在衫擺上的灰,“趕緊走吧,不然等本公子後悔了,你就要跟這些躺在地上的人到黃泉路上去作伴了。”

二喬不想死,但她又不相信宣瀚會真的放過她。

“你真的不殺我?”

宣瀚一道凌厲的目光斜過去,二喬哪裡還敢問什麼,直接嚇得拔腿就跑。

望著二喬離開的背影,宣瀚鄙夷的眨了眨眼,然後把目光調轉看向鏡兒山進山的入口方向,唇角又不自覺的上揚。

終於到這兒了,該多好玩兒啊。

天上那隻飛得老高的鷹隼像是能理解他內心的想法似的,發出一聲鳴叫。

吩咐人把馬車趕回去,他自己找了棵樹,躺在樹蔭下睡了一會兒覺,天快黑的時候才邁開進山的腳步。

殷管事一行人則是中午時分便進了山,南笙一直昏睡著,周大掌櫃得到了殷管事的一記白眼,然後難堪的跟在他身後。他注意到賀風手上的血,知道這小子肯定又是經歷了一場戰事,想著他真是能打。

半山腰處,有人來迎,賀風把南笙交出去後,自己一頭也栽倒在地。

“二柱,二柱。”

六狗子上前驚叫,臉上的擔心不像是裝出來的,殷管事問,“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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