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今日之事與人見未見過世面無干,現在是孫家的姑娘狀靠塗曲氏汙衊和詆譭她的閨譽,郭夫人你匆匆趕來相護塗曲氏,想來也是知道這事情的曲折了。”他與曲侍郎同朝為官,雖交淺言深,但見面也從未紅過臉,實在是不好得罪。可是孫家呢,同為吏部官員的孫學雍如今仕途正旺,王妃又與孫家走得極近,王爺又歸朝,更是得罪不得,崔大人左右為難片刻後,決定真正稟公處理,誰是誰非,府門外那些看熱鬧的百姓心中自有杆稱,只要輿論之火不燒到他身上,他便能置身事處,兩不得罪。

郭夫人抬頭看著崔大人,氣場全開,護犢之心人眼所見,“此事根源是因為江孫氏先到塗氏燈籠鋪找茬兒引起的,大人若要追責,最該先追究江孫氏的責任。”

孫嫻一聽,心中一咯噔,她好不容易將崔大人的注意力從孫妨的身上引開,。郭夫人一來就又往回扯,這可不行。孫嫻正欲說話,孫妨倒搶在她前面開口。

“啟稟大人,民婦之夫江寅與塗氏燈籠鋪合作之中出了岔子,民婦之夫受責被打了板子,民婦的夫家與做生意的商戶來往密切,知道貨物離櫃賣家概不負責的道理。民婦無見識,看到丈夫捱打受重傷,心裡只覺得一股火要出,這才跑到塗氏燈籠鋪無理取鬧與塗曲氏吵起嘴來。可是後來姐姐一來勸說了兩句,民婦也自知理虧,便要作罷,是塗曲氏張口侮罵姐姐和孫氏滿門,姐姐這才與她回嘴,大人若是不相信,可差人到塗籠鋪周圍去打聽,當時好多人都看見了,也都聽到了塗曲氏汙衊和辱罵孫氏一門,民婦若有半句慌言,不得好死。”

孫妨這個時候若還不知示弱求存,就真是太蠢了。

配合著孫嫻流出的眼淚,委屈中帶著敢怒不敢言的慍惱,崔大人立即呼來門口侍候的衙役去尋證人。

蝶依將聽到的訊息稟報蘇瑜,蘇瑜歪在椅子上臨窗遠望京兆衙門的方向,舉止優雅的捋袖撫著茶碗沿,笑道:“孫妨竟會這樣說,倒不是真的蠢嘛。”

“可是郭夫人像是跟孫家人仇似的,咱們之前也會過她,不是盞省油的燈,妨姑娘是變精明瞭,可就算加上嫻姑娘,在郭夫人面前只怕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蝶依很擔心孫嫻姐妹倆被郭夫人反將一軍。

“啊,對了,奴婢好像看到孫家二房的餘太太母子兩個還有白太蔚府上的刑夫人母子兩個都在人群裡圍觀呢。”

“沒進去?”蘇瑜問。

蝶依想了想,搖頭,“奴婢也奇怪了,多看了一會兒,的確是沒進去。”

按說餘氏應該是害怕郭夫人會把孫嫻生咽活吞了才是,怎麼就能忍住在衙門外駐足觀望,而不像郭夫人似的進去護犢子?

蘇瑜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曲恆在郭夫人懷裡抖了抖。

郭夫人明顯感受到女兒的不安,自己的女兒什麼稟性她還是清楚的,瞧這情形,看來這次多半理虧在先了。不行,就算孫家姐妹說的是真的又能如何,她的恆姐兒再怎麼也比孫家姐妹的身份矜貴,絕不能叫她受委屈。

郭夫人輕輕拍了拍曲恆的後背,抬頭氣勢洶洶的瞪了一眼孫妨,然後對崔大人道:“大人明鑑,我家恆姐兒自小幼承庭訓,孝順懂事,就算是說出那麼汙衊性的言詞,肯定也是被人逼得狠了。大人,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孫家姑娘喊證人,我們也有證人,當時我女兒可是在夫家的鋪子裡,那鋪子裡的夥計和少東家肯定都是在的,您可不能聽信一面之詞,他們也是證人,您也得聽聽他們說什麼呀。”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報信的女使沒跟她提及塗老爺被曲恆氣暈之事,郭夫人不知內情,只當家仇不可外揚,恆姐兒怎麼也是塗家的兒媳婦,他們難道還不會幫自家人?

崔大人覺得言之有理,又派了衙役去請塗家主事前來。

只是現場所有人都沒發現,曲恆的臉色僵白得像地獄裡爬出來的鬼。

聽著堂上郭夫人又在汙衊孫嫻,站在人群裡的白振羽受不住了,他扯了扯阿孃的袖子,示意刑夫人快進去幫幫孫嫻。邢夫人也覺得郭夫人欺人太甚,她所瞭解的孫嫻根本不是這種人。

她身邊的餘氏卻攔住了她,並附在她耳邊說,“嫻姐兒將來嫁到你家是要獨擋一面的,誠如你目下所見,往後日子漫長,並非所有的後宅婦人都會喜歡她,她會遇到諸多的難題,若你回回都替她解決了,你在是還好,要是不在呢,她又該如何?”

邢夫人面上平靜,但心裡的驚訝卻是驚濤駭浪,她萬萬不想到餘氏會這樣搓磨孫嫻。方法聽來是有些不厚道,可道理卻是十足十的。她們都上了年紀,小輩若不成長,將來怎麼在這內宅婦人圈中過活?

邢夫人愈發佩服起餘氏了。

她輕輕拍拍白振羽的手背,告訴她,“沉住氣,別慌,看看情況再說。”

白振羽的心都懸在嗓子眼兒了,餘氏見白振羽這麼緊張嫻姐兒,也清楚這個女婿沒挑錯人。

蝶依遠遠看到這一幕,回來跟蘇瑜說了。

蘇瑜略想了想,便想通了之前一直沒想通的問題。

二舅娘這是要打磨孫嫻呢。

那廂頭一撥去找證人的衙役將五位願意上堂作證的證人帶上了堂,崔大人對他們一一做了詢問。

崔大人問:“你們當時都看到了什麼,從實說來。”

證人一道:“回大人的話,小的就在塗氏燈籠鋪子不遠處賣包子,開始這個大肚子婦人在燈籠鋪門口大吵大鬧,喊著要為自己的丈夫討說法,但鋪子裡的夥計只是出來勸了兩句沒接茬兒,後來燈籠鋪的大奶奶回來了,就開始與這大肚子婦人相互吵,當時吵得很厲害,很多人都在圍觀。”

這與江孫氏說她到塗氏燈籠鋪去無理取鬧相符。

崔大人問:“你呢,你又看到了什麼?”

證人二道:“回大人的話,小的是塗氏燈籠鋪對面酒樓的夥計,當時小的正在給二樓靠窗位置的客官添茶,聽到外頭有吵鬧聲就探出頭看了看,就見塗家大奶奶嘴巴不停的懟罵這位大肚子的婦人,也不知這位大肚子婦人是理虧還是怎麼的,被塗大奶奶氣得渾身直哆嗦。”

這與江孫氏她說自知理虧被塗大奶奶懟得無言相對相符。

崔大人問:“你呢,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證人三磕了個頭:“回大人的話,小人是米鋪的夥計,去送了米歸來途中見前方圍成一團,小人愛湊熱鬧,便擠進去看。小人看到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姑娘想將這個大肚子婦人帶走,但這大肚子婦人好像不願意走,然後這位姑娘(指孫嫻)從人群裡擠出來,跟這大肚子婦人說了幾話讓她顧及肚子骨肉的話,大肚子婦人就願意走了。”

崔大人問孫妨,“那個扯拽你的姑娘是誰?”

孫妨恭敬的低下頭,“回大人的話,那是民婦家的姑奶奶。”

“那怎麼沒見她跟你一起來?”

“回大人的話,民婦擔憂家中丈夫,遂叫她回去照顧,但又不甘心姐姐和孫氏一門受人汙衊,這才跟姐姐一起來求大人主持公道。”

這番合情合理的話讓崔大人點了點頭,他又問,“說說你看到了什麼?”

證人四道:“回大人的話,小的是在塗氏燈籠鋪子斜對面賣胭脂水粉的,因為忙著做生意,只知道燈籠鋪子門口吵得很厲害,待小的抽出空來去湊熱鬧的時候,正巧見著這位姑娘(指孫嫻)要拉著大肚子婦人離開,兩人本來都要走了,塗家的大奶奶突然說了句孫家就是一窩不明是非的糊塗蛋,就因為這句話,這位姑娘本來要走的步子又給停下了,開始與塗家大奶奶爭執起來。”

嗯,這也與之前孫嫻所述的情況屬實。

崔大人又問:“你呢,看到後面發生了什麼事?”

證人五看了一眼孫嫻和被郭夫人護在懷裡的曲恆,道:“回大人的話,後來這位姑娘(指孫嫻)與塗大奶奶爭執得厲害,塗大奶奶丟擲了這位姑娘(指孫嫻)要嫁太蔚府的事情,然後說起了當初她與晉王府長史王畢甫的婚事來,說她成婚當日拒婚,定是見識過了京城的繁華,再看不起小小的晉王府長史,與父兄一起設局讓王家出醜然後好當場拒婚。這位姑娘(指孫嫻)極力爭辯,奈何塗大奶奶說得就像參與過設局似的,說得有鼻子有眼,圍觀的百姓狐疑之下讓這位姑娘(指孫嫻)給大家夥兒一個交待,也不知是誰在人群裡喊了一句她受這麼大的冤枉,恐怕只有京兆衙門才能與她平反,然後這位姑娘(指孫嫻)就拉著大肚子婦人走了,她說要到京兆衙門告狀,來的也是京兆衙門的方向。”

這麼多證人證言,闡述的事實就是真相。

崔大人目光淡淡的瞥向郭夫人母女,“郭夫人,你都聽見了,令嬡詆譭和汙衊人閨譽證據確鑿,容不得她狡辯,來人吶……。”

“慢著,大人。”郭夫人突然出聲,“這是孫家提供的證人,我們請的證人還沒回來呢,大人若在這此判我姑娘有罪,實在是有失偏頗,怎能令外頭圍觀的百姓信服。”

“郭夫人。”孫嫻不卑不亢地望過去,她神情肅穆,眼中噙含的淚珠兒又顯得她異常的可憐,“塗大奶奶詆譭和汙衊我與孫氏一門,這麼多人的眼睛看到了,耳朵聽到了,若不讓她還我與孫家一門一個公道,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孫嫻這賤人今日是非置恆姐兒於死地不可了,郭夫人的眼神像把剪刀似的鋒利,她死死的盯著孫嫻,像是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來,“孫姑娘,恆姐兒縱然有言語不當之處,私下與你賠個不是就是了,你何必非得苦苦相逼,真要見她落得什麼悽慘的下場你才甘心麼?白太蔚家詩書傳家,何等心善仁慈,要是見了你這般咄咄逼人的作派,真願意你嫁進他家去?恐怕你連打太蔚府門口過路,人家都嫌你的小家子氣褻瀆了他家門口的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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