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妃妹妹心地良善,本宮剛才跟太后商議,要去大相國去為那些遇難的將士燒經超度,妹妹若是方便,後日我們便一起去吧。”皇后一臉真誠的看著肖美媛,不讓內心的鄙夷在臉上呈現半分。

肖美媛不想去,那些死去的人跟她有什麼關係?何況燒經超度既無趣又無聊,何必浪費她的時間?但要拒絕也不能直接,只能先答應,到時再找個理由脫身,“皇后娘娘抬舉臣妾,能為那些遇難的將士盡一分心力,真是再好不過了。”

梁太后笑道:“陛下正在想法子怎麼安撫那些遇難將士的家屬,那大相國寺是皇家寺院,有你們出面,既能積德也能減少民怨,皇帝會感激你們的。”

皇后為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不得不為皇帝拋頭露面以彰賢德。

肖美媛為穩固自己的地位,她只想儘快懷上龍胎,最好是個皇子。

“為陛下分憂是臣妾的本分,不敢當陛下感激。”皇后謙卑的起身朝梁太后屈膝。

梁太后心情好,連帶著看素日裡膽小怯弱的皇后都有了耐心,“你與皇帝是結髮夫妻,理應同心同德。既是要去大相國寺,皇后就先下去操持準備吧,既然要做就要做好,不要叫人抓住怠慢的把柄說閒話。”

“是,臣妾告退。”

皇后不假思索退出慈寧宮。

梁太后單獨留下肖美媛,自然是有事要說,只是她剛寒暄了幾句,就聽外頭李公公稟報皇帝下朝過來了。

肖美媛起身端正身姿,見到皇帝英俊偉逸的身影時恭敬無比的跪在地上,“臣妾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皇帝滿意肖美媛的懂規矩,並未立即叫起,而是拱手給梁太后請安,“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萬安。”

聽著皇帝洪亮有力的聲音,梁太后整個身心像泡在溫泉裡那般舒坦,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攝政王的死訊。“皇兒免禮。”

“謝母后。”皇帝也叫起,“愛妃也起來吧。”

皇帝坐在下後,梁太后也示意肖美媛坐下。然後才開口,“皇兒,皇后早晨過來請安,說起了那樂平山下一萬將士遇難之事,皇后宅心仁厚,想在後日到大相國寺為遇難將士燒經祈福,哀家已經準了,貞妃屆時也一併前往。”

人都死了,怎麼做不過都是表面功夫,皇帝沒有不應準的,“此事皇后辦得妥帖,兒臣下去賞她。”

梁太后悄悄睨了肖美媛一眼,又道:“你小皇叔也在這場雪崩中遇難,如今王府留下你小皇嬸孤兒寡母日子艱難,哀家本想親自到王府去一趟看看,但哀家的老寒腿犯,實在不宜出去,便想叫貞妃替哀家走一趟,算是哀家對你小皇嬸儘儘心力,不知皇帝以為如何?”

讓她去攝政王府探望蘇瑜?肖美媛心裡彆扭中又帶著期待。她以為想看蘇瑜的笑話只是想想,沒想到梁太后居然給她這個機會。但,她又怕皇帝誤會什麼,徵詢的視線便輕輕柔柔落到皇帝身上。

宣祈死了,皇帝心裡對攝政王府的膈應也沒有了。他也是知道太后與貞妃對攝政王妃的不喜,料想梁太后此舉是為了刻意給攝政王妃難堪罷。能讓母后高興的事,皇帝是不會拒絕的。

“母后言之有理,兒臣怎會拒絕,小皇叔如今人已不在,他的家眷兒臣自是要庇佑,先前是兒臣不周到,本該早派人去探望才是。”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

此時,慈寧宮裡,這個三各懷鬼胎的人心情都是舒暢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下午,肖美媛在宮中好一番打扮,料想著今日非得將不可一世的蘇瑜踩下去。臨出門時,幸得錦悠提醒,樂平山下死了那麼多人,她又是替太后到攝政王府去慰問的,穿得過於華麗張揚,太容易授人以柄。連忙折身回去,換了一身看起來並不打眼卻仍不失華麗的裝扮離宮。

離宮不久,馬車便駛進繁華熱鬧的街道。肖美媛的馬車忽然停下,正待她慍惱,誰敢攔她的車駕時,車窗邊傳來父親肖稟坤的聲音。

“娘娘。”

“阿爹。”肖美媛撩簾看著肖稟坤,見他氣色奇佳並無異常,頓覺這該是場巧遇,“阿爹這是要去哪裡?”

肖稟坤笑道:“為父約了同僚在芙蓉樓敘完話,正要回府,見著你宮裡的宮人趕著馬車便過來打聲招呼,你要去哪裡?”

“女兒奉太后娘娘之命到攝政王府去探望王妃。”說是探望,肖美媛卻不見半分悲憫和同情。

肖稟坤更沒有,他依然笑道:“阿媛,你阿孃想你得緊,特意為你準備了不少東西在家裡,正巧今日遇到你,便叫錦悠隨為父回相府取吧,為父讓錦怡陪你去攝政王府。”

肖美媛沒有生疑,便按肖稟坤的安排做了。

錦悠下車。

錦怡上車。

小半個時辰後,宮裡的馬車停在攝政王府大門口。

肖美媛搭著錦怡的手腕落車,再次望向‘攝政王府’的鎏金匾額,一時間五味雜陳感觸良多,但讓她體味更深的,是揚眉吐氣,是內心止不住的解恨解氣。

府內得知肖美媛是代梁太后來探望王妃的,立即大開中門,跪迎一地。

肖美媛趾高氣昂的站在石階上,目色輕蔑的掃著跪在地上的一片人頭,隨即冷聲道:“本宮是代太后娘娘來探望王妃的,怎不見王妃出來相迎,怎麼,王妃這是明擺著冒犯太后娘娘麼?”

袁嬤嬤磕了個頭,聲音不卑不亢,“娘娘恕罪,王妃身子欠妥,臥床難起,太后娘娘既有心探望,想來也是能體諒的。”

她拿太后作刀作劍耀武揚威,這個老賤婢竟也拿太后說事,還懟得她無法反駁。

“行啊!嘴挺利索,不愧是王妃身邊侍候的老人。”肖美媛居高臨下的看著袁嬤嬤,就像看一隻卑賤的螻蟻,“可你用這樣的態度頂撞本宮,分明是不將本宮放在眼裡,誰給你的膽子?來人啊,給本宮掌嘴。”

錦怡從肖美媛身後走出來,踏下臺階,揚起手用力往袁嬤嬤臉上扇去。

“啪……。”

這聲響動,彷彿能響徹天際。

袁嬤嬤背挺得直直的受了這巴掌。

瞧著她面不改色,肖美媛心裡的火騰騰就往上湧,“再給本宮打,一直打到她求饒為止,本宮倒要看看,她能挺到什麼時候。”

“是,娘娘。”

錦怡的掌心像鐵一樣硬,袁嬤嬤的半邊耳朵已經在嗡嗡亂響。她知道自家姑娘與這貞妃的過節,她絕不能丟了自家姑娘的顏面,向貞妃求饒。

“啪……。”

錦怡反手又是一巴掌。

袁嬤嬤眼開始花了,跪在她身邊的採玉嚇得不輕,她想去救救袁嬤嬤,可是來前袁嬤嬤又交待過,在這位貞妃娘娘面前,一定要守規矩,絕不能讓她伺機找到把柄難為王妃。

肖美媛看得很過癮,特別煽的是蘇瑜的人。

可就在錦怡再要煽打過去時,影壁後轉出來一個人,他微微躬著身走到袁嬤嬤身邊,朝肖美媛拱手作揖,“老奴見過貞妃娘娘。”

“原來是莫總管,本宮以為您不在府裡呢,這才縱得這些奴才沒規沒矩。”同是奴才,可肖美媛卻不敢對莫總管不敬,就因為他是服侍過尊儀太后的奴才,還得賠上幾分好臉色。

莫總管恭敬的笑道:“下人無狀,冒犯娘娘,請娘娘恕罪。只是這袁嬤嬤是跟在王妃身邊服侍的,王妃如今身上不大好,旁人服侍總不得王妃心意,還請娘娘看在王爺的份上,饒恕她的冒犯之罪。”

“她要是像莫總管您這般守規矩知進退,本宮哪裡是不能容忍的?”肖美媛裝腔作勢看了袁嬤嬤一眼,“罷了,既是莫總管替你求情,本宮自然是要給這份薄面的,還不快起來引本宮去見攝政王妃。”

讓她頂著被打的臉去見王妃?這不是刺激王妃嗎?

袁嬤嬤可不想讓主子姑娘見著她被打的慘狀,她懷著身孕呢,可不能因為她受刺激。

莫總管適時開口,“娘娘,讓袁嬤嬤下去用冰敷敷臉再到您跟前侍候吧,省得礙您眼不是。”

肖美媛怎會不懂莫總管的用意?她就是要將捱過打的袁嬤嬤領到蘇瑜眼前去,好讓她仔細瞧瞧,什麼叫今非昔比。“她是王妃的奴婢又不是本宮的,要礙眼也是礙你家王妃的眼,關本宮什麼事。走吧,帶本宮去探望探望王妃,太后還在慈寧宮等著本宮的信兒呢。”

肖美媛冷冷的瞥著袁嬤嬤,高高在上的氣場無聲的訴說著不容拒絕。

袁嬤嬤悄然深吸口氣,領步走在了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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