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人什麼時候都卑鄙,不過也有例外。”蘇瑜饒有興趣的看著孫妨,“今日多謝你的維護之恩,你嫁了人,性子倒變了,看來在江家過得挺好。”

孫妨被嘲諷得面色一窘,耳根子瞬間就紅了,“怎麼,你不想我過得好?”

“自然是希望你好的。”蘇瑜這話說得真誠,又看著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問,“幾個月了?”

孫妨突然被她看得不好意思,頭微低,“四個月了。”

在一個路口,孫妨落了車。

馬車重新起步,車室裡蝶依問出自己心中疑惑,“姑娘,今日你當眾說出這麼驚悚的話來,不怕傳到皇帝那裡麼?他會不會對姑娘出手?”

自從宣祈徹底失去蹤影后,蘇瑜漸漸想通了一件事,不論她的結局如何,既然宮裡的人都不想她善了,那她就讓這些人不死卻要惹身騷。

汪公公等得雙眼發花,終於得到蘇瑜回府的訊息。結果王妃不是自己走進來的,而是被袁嬤嬤和幾個婆子給抬進來的。理由也很清楚明確,王妃在芙蓉樓給北國質子買點心時遇到了史部右侍郎家的二姑娘曲恆。那曲恆姑娘先前與王妃有過節,見著王妃就是一通誅心汙衊,還拿王爺的死說事,王妃氣得暈倒了。

汪公公簡直是欲哭無淚,但好歹回宮有個交待了。

天快黑時汪公公回到宮裡,跪在皇帝面前痛哭流涕,“皇上,這次真不怪奴才,王妃本來好好的,去完大相國寺為王爺祈福,然後到芙蓉樓給北國質子買點心,之後就是要回王府的。結果碰到了吏部右侍郎家的曲二姑娘,對著王妃拿王爺的死說事,將王妃給氣暈了,奴才可是親眼瞧著王妃是被人抬著進的王府。”

皇帝現在沒空生汪公公的氣,他在等一個人。

“你退下吧。”

就這樣?

昨天不是說要再把聖旨交不到王妃手裡,就要他的命嗎?

呸呸呸……。

這樣最好了。

“是,奴才告退。”

汪公公急不可待的退出去,在御書房門口慌亂中險些撞到一人,他抬頭,見著吏部右侍郎曲文德曲大人正一臉誠惶誠恐站在他眼前。

汪公公趕緊識趣側退一旁,曲文德匆匆往裡走去。

“微臣曲文德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一臉陰霾下覷著曲文德,想著今日在芙蓉樓發生的事,氣得渾身戾氣四溢,幾乎是咬著後槽牙開口,“曲愛卿,可知今日在芙蓉樓發生了何事?”

芙蓉樓?當然知道,他家姑娘回去把在芙蓉樓受的委屈都一股腦的告訴他了。說到這裡,他還正有要事要稟報呢,“啟奏皇上,今日小女在芙蓉樓偶遇攝政王妃,沒想到那攝政王妃當眾說出一番唯恐天下不亂的大逆之言,如今整個京城只怕都在謠傳她的聲音,陛下應趕緊鎮壓,防止流言四起,影響天家威聲譽啊!”

“呵呵……。”皇帝冷笑連連。

曲文德聽得渾身發毛,按說皇帝聽了自己進言這番話不該如此反應啊!

‘嘩啦……’一聲響,御案上的奏摺全被皇帝以發洩般的姿態扔到了曲文德身上。“你養的好姑娘,她沒事去招惹攝政王妃幹什麼?今日如果不是你的寶貝千金在攝政王妃面前胡言亂語刺激攝政王妃,她能說出那番讓人疑竇叢生的話來嗎?你還好意思讓朕趕緊鎮壓,知道鎮壓的後果是什麼嗎?此地無銀三百兩。”

是的,皇帝幾乎已經全然明白蘇瑜的用意了。

她藉著曲家二姑娘找她麻煩之際,不僅宣揚了攝政王的英勇無畏,也藉機澄明瞭攝政王真正的死因。百姓知道後,只怕攝政王的形象更加高大了。她接著又借用曲家二姑娘口無遮攔的話,雞蛋裡挑骨頭似的將她的話引申延義,讓百姓質疑既未見著攝政王的屍首,為何他要下旨讓攝政王以衣冠入棺埋進皇陵?

這不是咒攝政王去死是什麼?

這就是咒攝政王去死!

一個詛咒民族英雄去死的皇帝,會在百姓心中形成一種什麼畸形印象,不用過腦子都能想到。這也是蘇瑜報復他的一種方式吧,她氣恨自己算計他,曲二姑娘給了她機會徹底抹黑自己,真是厲害啊!

曲文德先被奏摺砸得痛感刺心,又被皇帝一通怒吼,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可他也算是明白了,今日在芙蓉樓發生的事肯定不像他在家中所聽到那般,否則皇帝哪兒會動這雷霆之怒?虧他還想著抓緊時間向皇帝獻計,這不是上趕著沒臉嗎?

這個曲恆,是要害死他嗎?

曲文德顫顫巍巍言道:“皇上恕罪,都是微臣教女無方,微臣回去定當好好管教,讓她以後決不敢在外面胡亂說話。”

“晚了。”皇帝似找到一個發洩點,怒不可遏的發洩著他被蘇瑜算計過後的不滿,“朕的聲譽,皇帝的尊嚴,今日算是給你家姑娘給敗盡了。消除這種不利於皇室威儀的謠言之事,朕將它交給你去做,要是在除夕宮宴前朕還能聽到這些質疑的聲音,你就等著朕誅你九族吧,滾……。”

曲文德早已嚇得渾身發顫,聽到皇帝一個滾字,立即連滾帶爬離開御書房。

曲文德離宮後立即派人去打探今日在芙蓉樓到底出了什麼事,然後失魂落魄回到府裡等訊息,等到打探訊息的人回來一五一十告訴他事實,曲文德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立即衝出書房去找曲恆。

曲恆今日被人當眾煽了幾巴掌,滾了好幾個雞蛋臉上仍有些紅腫,看著臉上怎麼撲粉都遮不住的傷勢,她委屈得直掉眼淚。

郭夫人在一旁瞧著,也心疼得直泛淚花兒,“我可憐的姑娘,從小到大為娘一根手指頭都沒捨得碰過,今日竟叫人打成這樣,真是造孽,你別擔心,阿孃定為你出這口氣,等你阿爹從宮裡回來,讓他給你出頭。她是王妃又如何,是王妃也要守王法,不能隨便打人啊!”

曲恆撇著嘴往郭夫人懷裡靠去,“她仗勢欺人,如今王爺死了沒了依仗,阿爹若是不能替我找回公道,女兒這般被她欺負,往後還怎麼在京城裡住啊!”

“老爺回來啦……。”

屋外有人喊。

郭夫人母女頓覺主心骨回來了,可以找蘇瑜那賤人討回公道了。適才與阿爹正告狀呢,宮裡突然來人招他進宮,曲恆就想著等阿爹從宮裡出來,一定不能讓自己像從前一樣吃啞巴虧。

曲恆衝過去,故意將自己被打的臉往曲文德面前湊,撒著嬌,“阿爹,您可回來了,女兒都等您好久了。”

曲文德看著惺惺作態的曲恆,又想到自己在宮裡被奏摺砸中的場景,是何等的屈辱和難堪,一股無名怒火在胸口燒得極旺,他一把將曲恆推倒在地,指著她破口大罵,“你個小娼,婦,今日在芙蓉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給老子一五一十說清楚,有半句虛言,我就剝了你的皮。”

曲恆被曲文德突如其來的震怒給嚇懵了,她錯愕無比的盯著父親,一時不知要如何反應。

郭夫人回過神來,撲過去護住曲恆,她也被嚇得心突突亂跳,“老爺,你這是幹什麼呀?好好的推恆姐兒做什麼?你看你把她嚇得,都不會說話了。”

“你滾開,讓她自己說。”曲文德吹鬍子瞪眼,將在宮裡承受過的後怕全然宣洩到曲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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