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瑩雪一臉鄙夷的望著因為擔心歡姐兒而痛哭流涕的孫妤,孫妤越難過,她心裡越暢快,且現在又能見到梁太太在她面前憋屈,她的內心好久沒有如此舒坦的膨脹過,“你叫誰呢,誰是你二嫂嫂,我早就不是你的二嫂嫂了,我現在只是個被人休出家門的苦命女人。”

聽著譚瑩雪陰陽怪氣的話,梁太太腦海中忽然一個閃念。譚瑩雪自打被休出孫家,她便再沒聽過譚瑩雪的訊息,素日裡阿妤也是帶過歡姐兒上山的,怎麼哪天不出事偏偏今天就出事?再來看譚瑩雪,她一副‘將你咬死’的表情,倏地讓梁太太從腳底湧上一股冷氣。

“是你,是你讓人把歡姐兒搶走的是不是?”

譚瑩雪被問得突然,表情凝滯雖只有瞬間,但還是被精明的梁太太看在眼裡。她大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果真是你,我就說你怎麼那麼好心巴巴出現在妤姐兒面前,還告訴她歡姐兒的下落,還能清楚的說出搶走歡姐兒的男子穿著什麼顏色的衣衫,你好歹在我手下混過幾年媳婦日子,你什麼樣的品性我還不清楚?你根本就沒那麼閒。說,你將歡姐兒藏到哪裡去了?”

譚瑩雪本來不想招認,可她就是看不慣梁太太這副咄咄逼人的險惡嘴臉,脖子一梗,“是,是我叫人把那丫頭片子給搶走的,我就是看不慣你們一家和樂的樣子,你能將我怎麼樣?”

孫妤倒抽口涼氣,她顫顫巍巍站起來,指著譚瑩雪控訴,“你……你怎麼能那麼狠心,她還只是個孩子,你對我們家有什麼仇怨,你來找我啊,你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

譚瑩雪陰冷的望著孫妤,“我就是在找你報復啊,看看你現在多傷心,實話告訴你,你有多傷心,我心裡就有多痛快。”

梁太太氣急之下,一巴掌煽過去,“賤人,你連個孩子都不放過,該死。你若現在交待歡姐兒的下落我便饒過你,不然咱們現在就往京兆衙門去說分明。”

譚瑩雪捂著被打的半邊臉,梁太太下手的力道不輕,她的臉火辣辣的痛,惡狠狠的瞪過去,“我被你們孫家害成這樣,早就不顧生死了,去京兆衙門是嗎?好啊,走吧,反正我是豁出去了,絕不會說,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你們家歡姐兒呢,她會落得個什麼下場我就不知道了。”

“你……你……。”梁太太不得不承認,她被譚瑩雪的話給逼入了絕境。

孫妤紅腫著眼,哽咽著悽慘的聲音,“你,你到底要怎麼才能說出歡姐兒的下落?”

譚瑩雪腦袋微微往一旁偏了偏,發現沒見細蕊的身影,她明明一直跟著自己的。肯定是方才自己承認搶走歡姐兒一事嚇著她了,呵,沒半兩重骨頭的東西,扶不上牆的爛泥。

“我好久都沒回孫家去看看了,這大冷的天實在不宜在外多做停留,二位不會不歡迎吧。”她沒臉說自己已經被杜家趕出去了,就算現在她做著一件惡事,也還是不想被人輕看。

“只要讓你去孫家,你就說出歡姐兒的下落?”梁太太陰沉著臉問。

譚瑩雪只顧笑,沒說話。

但有了一絲希望,梁太太母女都不想放過。

於是馬車駛過來,梁太太母女帶著譚瑩雪踏上了回孫家的路。

車窗外飛雪漫天,洋洋灑灑像極了柳絮。譚瑩雪揉著被梁太太打的臉,皮笑肉不笑的譏諷,“從前梁太太這個婆婆都是在我面前忍氣吞聲,倒不知道打起人來手勁兒這麼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梁太太想開口懟她幾句,奈何孫妤暗中捏了捏她的手腕,她現在最擔心歡姐兒的下落,不想梁太太沉不住氣與譚瑩雪起口舌之爭。

梁太太這副欲言而止的憋屈樣看得譚瑩雪心裡痛快極了,又看向孫妤,“我的好妹妹,當初你躺在屋子裡滿身的藥臭味,我還以為你挺不過去呢,怎麼這才過了多久,就變得如此生龍活虎?我見著你還有力氣抱歡姐兒,你不知道,當時可真把我嚇了大跳,以為你迴光返照呢。跟我好好說說,誰把你治好的?”

譚瑩雪像沒事人一樣扯著閒話,絲毫不介意有沒有人願意回答。

她一個人巴巴啦啦的說了一路,馬車在孫府門口停下了。

下車後望著孫府的大門口,譚瑩雪心情十分複雜,離開時有多恨,現在報復時就有多爽。那守門的小廝看到譚瑩雪先是一滯,然後看到大房太太和姑娘先後落車,對於譚瑩雪這位從前的大房二少奶奶大大咧咧往裡進也沒支走,他們自然也就不敢做聲了。

先前接到歡姐兒被人搶走的訊息,周老太太就急得頭暈眼花,對這事上心的人都到了瞳暉院一邊寬慰一邊等派出去尋人的訊息。結果歡姐兒的訊息沒傳來,倒傳來了梁太太母女倆帶著譚瑩雪回來的訊息。

眾人先是面面相覷,餘太太疑惑的開口,“阿孃,大嫂嫂和妤姐兒這是鬧的哪一齣啊?譚瑩雪與咱們家可沒關係了,她跟著來幹什麼?”

周老太太正腦仁痛,看著章嬤嬤,“你快叫個人去打探打探訊息。”

章嬤嬤趕緊出去吩咐,然後回來說,“別是在大街上碰著了,想回來看看,大太太心軟?”

“要開玩笑也不看看這是個什麼時候?老大媳婦有那個閒心嗎?”周老太太沒好氣。

孫嫻連忙順著周老太太胸口捋,“祖母彆著急,嬤嬤不是派人去打探訊息了嗎?很快就知道她來幹什麼了?咱們派了那麼多人出去找,還專門給哥哥去了訊息,歡姐兒一定會沒事的。”

“唉……。”周老太太長長嘆了口氣,“眼看就要過年了,可不要出什麼事啊!妤丫頭這孩子本就命苦,好不容易活下命來還以為能太平過活了,哪成想又出個這事兒?老天爺還要給她受多少磨難啊,本來就已經夠苦的了。”

周老太太說出這話來,誰敢接?

無人接話,去玉暉院打探訊息的人回來了,跪在地上臉色凝重,“……說是歡姑娘就是讓她叫人給搶走的,問她要歡姑娘的下落,她說要回孫府來看看才說,大太太和妤姑娘這才將人給帶了回來。”

什麼?

這都是譚瑩雪做下的惡事?

餘太太和孫嫻難以置信,周老太太更是怒火攻心,接著拍案而起,“這個毒婦,她怎麼狠心到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餘太太十分憂心的看著周老太太,真怕她一時被氣出個什麼好歹來,“阿孃,知道怎麼回事就好辦了,你消消氣,當心自己的身子。”

一想到歡姐兒不知道在哪裡受凍捱餓,周老太太就跟著心要碎一地,哪裡還能顧得上自己?“走,我們都去玉暉院看看,她真要是有心拿歡姐兒的下落來掣肘你大嫂嫂,你大嫂嫂肯定沒法子應付,咱們得去幫襯著,還有,章嬤嬤,去催雍哥兒快回來,讓人在門口接他。”

“唉唉唉。”章嬤嬤邊應邊去傳話。

一行人離開瞳暉院往玉暉院去。

好久沒回到孫家,好久沒回到玉暉院,譚瑩雪的心情極為複雜。

為什麼?

因為她在不少的午夜夢迴時,居然還很懷念這個破地方。除了吃和穿,丈夫好色無用,還有個躺在病床上要死不死的小姑子,弄得滿院子都是藥臭味聞得她噁心得不行。然而與如今相比,那也算是上等日子,至少冷了她吆喝一聲,屋子裡就有上好的銀絲炭可以用,無煙又暖和。不像現在,十兩銀子只能買到次炭,炭少又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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