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紅著眼衝出門後,一條連廊的轉角,走出兩個姑娘來,正是蝶依和雪嬌。

“看肖敏這氣沖沖的樣子,定是去衝冠一怒為紅顏去了。”蝶依淡笑。

雪嬌點頭,“咱們姑娘真是好手腕,這肖敏最得肖相夫人寵愛,他要是出了事,有肖相夫人攪和,肯定會焦頭爛額。”

“別說了,走吧,正戲就要上演了。”

肖敏轉過花廊,撞到好些女伎和恩客,大家見他氣勢洶洶又都不敢阻攔。

且說楚環離開肖敏,來到離攏月雅閣最近的樑柱後,那個位置正巧能見到攏月雅閣裡呂大爺正抓耳摳腮,又能看見她的來時路上情形。等她看到肖敏神情冷漠,怒髮衝冠大步前來時,冷冷一笑,隨即狠狠甩自己一耳光,轉身走了幾步推開了攏月雅閣的門。

呂大爺見到楚環小姐真回來了,興奮得猛地撲過去,“我的心肝肉,我還以為你唬我呢。”

楚環立馬擺出一副含淚欲泣的難過樣兒,帶著哭腔哽咽道:“老爺,您救救奴家,救救您的環兒吧。那肖公子不是人,每回來都欺負環兒,今日我告訴他我要陪老爺您,誰知那肖公子竟然打我,您瞧,環兒的臉好痛啊!”

呂大爺聞聲,果真在楚環的臉上看到五個清晰無比的手指印,心痛得他怒火中燒,“這個毛頭小子,竟敢打爺中意的女人,別叫爺看見他,叫爺看見他鐵定饒不了他。”

楚環感動萬分的抱住呂大爺,一邊帶著他往床榻而去。站在床榻前,她主動的先坐到床沿上,隨即拉住呂大爺的手讓他整個人撲向自己。

只見她雙眸泛著迷醉的光澤,白皙的頸項像是塗了胭脂般嬌豔迷人,唇頁微張,像兩片綻得妖豔的牡丹花瓣,勾魂攝魄的模樣,格外的瀲灩動人。

楚環這波主動的操作驚瞎了呂大爺的眼,此刻他血脈噴張,直想把身下嬌弱的身子給活吞下去。他吻著她香氣怡人的頸窩,聽著楚環嬌柔甜膩的聲音,“老爺,你可知道環兒要什麼?”

呂大爺的手在楚環身上到處亂摸,“知道。”

“那老爺養環兒一輩子好不好?”

“好好,老爺養你,老爺砸鍋賣鐵養你……。”

呂大爺動情得很,他扯開楚環衣襟,露出水紅色的肚兜,看著身下誘,人的嬌,軀,呂大爺氣血上湧,正當他寬衣撩起衫擺要享用美人時,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肖敏衝進來,先是看到呂大爺撩起衫擺,正要鬆脫褲子,再見楚環已經胸前春光大露,她嚇得花容失色,把敞開的衣襟攏在胸口,避在呂大爺身後,似嚇得不輕,哭道:“肖公子,你不該來這裡,快走吧,千萬別惹呂大爺生氣。”

肖敏記得那兩個小丫環的對話,以為楚環現在是維護他,更加堅定他要英雄救美的心思。他看著呂大爺,怒得滿臉通紅,一直紅到耳根下,“環兒你過來,不用怕這個老混蛋,一把年紀還妄想御,女,你他娘有那個力氣嗎?”

呂大爺也才四十六歲,居然被肖敏說成是一把年紀,頓時氣得眉毛擰到一起,他怒不可遏的指著肖敏,“肖家小兒,休得猖狂,環兒今夜答應要陪的人是我,你識相趕緊滾出去,否則我就要到你老子跟前去說道說道了。”

一聽這話,那兩個小丫頭說真都是半絲不假,這廝真打算拿他老子威脅他呢。“該滾出去的人是你,環兒是我的女人,這輩子只有我一個男人,你他娘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惦記本公子的女人?”

“看來你老子沒把你教好,姓肖的,今日我就替你老子教訓教訓你。”呂大爺不僅被羞辱那方面能力,還被人罵成東西,這口氣怎麼咽得下?何況還當著美人的面,他必須得硬氣起來。

肖敏見著呂大爺撿起酒壺朝他砸過來,沒想到他會真砸,所以沒躲,酒壺砸到他額前,瞬間破皮見血,也狠狠的刺激到他,順手抄起花架上的一個花瓶朝呂大他腦袋上砸去。

呂大爺被砸中腦袋,也是瞬間頭破血流。

一老一少倆人立即抱團打起來,楚環在一旁幹叫乾哭,“別打了,你們都別打了。”

可是她的聲音太過蒼白,眼見著肖敏和呂大爺扭打著到了長案旁,那長案擺放著附庸風雅的筆墨紙硯。肖敏仗著年紀輕,又喝了些酒,力氣出奇的大,呂大爺被他推案在長案上,但他也不是不能反抗,眼見著呂大爺要掙脫,被憤怒激昏頭腦的肖敏執起手畔的硯臺,狠狠朝呂大爺的腦袋上一下一下一下的砸下去。

鮮紅的血四濺,楚環漸漸沒有聲音,她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她演的戲該落幕了。

蝶依和雪嬌站在窗外。

雪嬌說,“看來沒我們出場的機會了。”

蝶依笑了笑,不語。

原本打算是想助肖敏一臂之力,這會兒看他倒是挺有能耐的。

再看楚環小姐,蝶依覺得她現在的反應會引起人懷疑,於是大喊一聲,“啊,快來人啊,殺人啦……。”

楚環驚醒過來,立即看向窗外,只看到兩抹背影迅速離開。

是了,她要做的事還沒完。

“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殺人啦……。”

紅袖招的招牌花魁衝出攏月雅閣,再加上她驚恐驚懼的驚呼聲,立即吸引諸多注意。

老鴇子聞訊匆匆趕來,神情緊張的問,“怎麼回事?”

楚環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老鴇子衝進屋裡一看,頓時嚇得臉色雪白,“我的老天爺啊……。”

肖敏殺了人,所有的衝動都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嚇得褪盡。

而那呂大爺,倒在血泊裡,雙眼瞪得大如銅鈴,死不瞑目。

蝶依和雪嬌回到紅袖招對面的茶樓裡,衝蘇瑜點點頭。

蘇瑜剝著一粒瓜子,神情恬淡,“工部侍郎呂中信的哥哥呂中海,一輩子靠著弟弟吃喝,為人好色忘義,忌憚著弟弟的耿直脾性,不敢私下作亂,尤好到青樓伎館狎伎。聽說他有種特殊的嗜好,喜歡在女伎身上滴燭油,看著女伎越痛苦,他越興奮。”

“你倒打聽得清楚。”嫣如見蘇瑜面不改色說起這些伎院秘聞,想驚訝也懶得驚訝,反正什麼奇怪的事出現在蘇瑜身上都沒什麼奇怪,“京城大到青樓伎館,小到私娼暗窯,都對他深惡痛絕,除非他出高價銀子,否則這點癖好真不容易得到滿足。”

“姑娘,你看。”蝶依朝窗外努了努嘴。

窗下,不到半柱香時辰,衙差到了。

很快,呂中海被蓋著白布抬出來。

肖敏被衙差押著走出來,他不願被押,極力反抗,“我阿爹是肖相,你們這群低賤的衙差膽敢給我用鐐銬,不要命了是不是?”

眾目睽睽之下,肖敏竟敢說出這樣的話,這般愚蠢,要死肯定也是自己作的。

“你接下來會怎麼做?”嫣如平靜的問。

蘇瑜則看見站在門口一臉心有餘悸的賀餘,眸色一斂,“該退場了,還做什麼?”

離開茶樓後,嫣如決定去看看楚環,蘇瑜則準備回孫府。

夏天到了,景暉院的門簾換成了透風透氣的薄竹簾子,捲起一方,月光傾入,映入花架上那幾盆綠植晶瑩綠翠,橫臥於窗下的繡榻上歪著個人影。他眯著雙眼,看著進來的姑娘時,周身的氣息驟然變得危險冰冷。

他在生氣?

蘇瑜走過去,蹲坐在他身邊,“你在氣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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