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最後,常太監合上賬冊,雙手舉起,笑道:“這是此次中秋宮宴的流水賬冊。”

莫總管冷眼看著常太監,他打翻開賬冊,第一眼就該知道的東西,非得認真看完再回話,分明不將王妃看在眼,刻意刁難。但既已回了王妃的話,莫總管也不好擅自插嘴。同時,他也想看看王妃會如何處理此事。

“啪啪……。”

蘇瑜拍了兩下手掌,語色如同她的面容一般清冷,“我還以為常太監不識字呢,否則豈會看這麼久?好在你知道這是賬冊也知道是做什麼用的。我問你,宮中宮宴的管事嬤嬤跟我回話,說這宮宴的準備操持得好好的,常公公卻不打算繼續給銀子,是與不是?”

常太監有恃無恐,直著揹回話,“回稟王妃,這宮宴的銀兩用度都有限額,王妃你這賬冊是做得漂亮,可超了預支限額,奴才也沒辦法不是?”

蘇瑜拿眼斜了斜莫總管,隨即姿意懶散的抬手支撐著下頜,如月似勾的眉梢微微一抬,眼神是盡是戲謔,“常公公膽子不小。”

“奴才不敢欺瞞王妃。”

蘇瑜緩緩悠悠的言道:“說你膽子不小,可不是我在怪你,我是說你連長公主,太后娘娘也敢汙衊,膽子不小。”

常太監臉色微變,不明白蘇瑜的意思,山呼,“奴才在宮裡行事向來嚴謹,萬不敢對上不敬。”

“這中秋宮宴我是頭一次操持,上次在大相國寺發生的事全京城都知道,我不相信常公公例外。這操持宮宴的差事可是太后心疼長公主才推於我辦理的,長公主對於如何操持中秋宮宴的一應事項,事無鉅細的都跟我說過一遍。你手上的冊子她也看過了,我可是全按照長公主所言依依照辦的,往年這個限額都沒超支,今年就因為長公主沒親自操持,你就說超限額了?常公公,你是想說是長公主怠慢我這個小皇嬸呢,還是想汙衊她年紀輕輕就記性不好,沒對我說出實情呢?”

現如今眼前這位他看不入眼的王妃,實實在在是長公主的小皇嬸,他豈敢說長公主怠慢她小皇嬸?這不是說長公主忤逆不孝,不敬長輩麼?再來,長公主年歲不大,怎會記性不好?難道長公主跟她說起過這中秋宮宴操持要花費多少銀子?

常太監抬眼看著蘇瑜,這兩頂高帽子任哪一頂他都戴不起,聲音陡然上升,“王妃慎言,奴才不敢。

蘇瑜輕輕搖搖頭,眼眸低垂,深密的睫羽遮住了她瞳眸深處狡黠的光,“你敢呢,而且此事是太后娘娘交待下來的,就因為我不是長公主,你就敢生怠慢之心,既是如此,那我便去慈寧宮找太后娘娘說道說道。”

“回王妃的話,奴才行得正,坐得直,太后娘娘最是明察秋毫。”

“我相信長公主給我的交待,而常公公則相信太后娘娘,偏偏這事是太后娘娘交待長公主,長公主再交待與我的,我也糊塗了。”這是讓她不敢去慈寧?抑或是他知道自己進宮一去慈寧宮必吃閉門羹?還是他的所作所為正是梁太后指使的?但見他這副有恃無恐,蘇瑜也並不以為意,而是說,“看來常公公是篤定我不敢去慈寧宮了,這樣吧,皇帝陛下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御書房與眾臣議事,這中秋宮宴本就是君臣同樂的宴請,既然不相信長公主殿下給我交待的宴請程式,那我就只好拿著這賬冊到御書房去走一趟了,皇帝陛下是天下最公正的人,我相信他定會替你我分辯最應該信誰。”

他能說皇帝陛下不是天下最公正的人嗎?常公公跪在地上,恨得牙根癢癢,“王妃此言差矣,此等小事如何能鬧到御書房去?皇帝陛下日理萬機,不可敢打擾。”

“我說了,中秋宮宴本就是君臣同樂的一場宴請,屆時皇帝陛下也是要參與的,讓他知道這其中的過程也沒什麼不應該。”蘇瑜且說且站起身,笑著看向常太監,“我也不忍心讓常公公為難,到了皇帝陛下面前,我只說我操持宮宴沒銀子了,而常公公的內務府則不顧皇家顏面,不給我銀子繼續操持宮宴,這事兒我做不來,倒不如還是叫長公主來費心吧。”

常太監被蘇瑜這番話訓得一愣一愣的,他看見蘇瑜在笑,但那笑容裡卻沒有半絲溫度,有的,只是囂張至極以及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威脅。一年一度的中秋宮宴是何等大事,她居然說他內務府不顧皇家顏面,不給銀子她操持宮宴,這不是說他內務府失職,嚴重了他可是要掉腦袋的。

常太監滿眼怒色,“恕奴才斗膽,王妃越扯越遠了,只是王妃操持中秋宮宴的用度超額,這與太后娘娘與長公主殿下,還有皇帝陛下毫無干係。”

能做到內務府總管,腦袋裡裝的的確不都是草,可是蘇瑜也不是那麼好敷衍的。她嘆了口氣,低下頭無比苦惱的搖搖頭,“既然公公不給銀子,那這中秋宮宴就這麼著吧,佈置那些該停的就停,該採辦的也都擱置。屆時到了宮宴那一日,朝臣貴親家眷入宮看到那副冷靜的模樣,問我這操辦人時,我也只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這跟到皇帝陛下面前讓他明辨是非有什麼區別?眾所周知此事是太后讓長公主殿下交待給王妃料理的,王妃說實話是內務府不給她銀子,不就是告訴所有人是太后娘娘抑或是長公主為難她麼?太后娘娘最是尊貴,最是愛顏面,要是讓所有人知道她刁難王妃,她處置不了王妃,還不得拿他撒氣?

常太監想得很通透,先前是他沒料到這個王妃如此難纏。他也的確難做,此事本就是慈寧宮的總管太監交待下來的,也就代表著太后娘娘的意思,可為了太后娘娘的顏面,他可不能真讓王妃在眾朝臣親眷面前玷汙太后娘娘的名聲。

“啪……。”

常太監狠狠的煽了自己一耳光,頓時換了一副醒悟的嘴臉,“瞧奴才這嘴,多不會說話!王妃娘娘您息息怒,這宮裡大宴小宴的,一年到頭最是緊要的也就是中秋宮宴和除夕夜宴了。依奴才看這該佈置的還得佈置,該採辦的還得采辦,怎麼也不能拖王妃娘娘您頭一回操持的宴會後腿不是。”

“那這銀子可怎麼辦?我攝政王府空有虛名,府庫裡也沒幾兩銀子,可收拾不了宮裡這宴請的爛攤子。”

不僅常太監,連莫總管也跟著抽了抽嘴角。王妃娘娘居然說攝政王府的府庫裡沒幾兩銀子,真是不虧心啊!

“娘娘您的賬冊明細做得有憑有據,哪怕只有半文錢都是花在刀刃上的,而且宮宴花費本就該內務府負責,王妃娘娘您放心,這該花的就得花,不然省的就是皇家的顏面,奴才省得。”

蘇瑜示意蝶依將賬冊收了,隨即頗為欣慰的看向常太監,“看來是我先前誤會常公公你了,原以為你是個拜高踩低的奸險小人,如今看來,公公還是很懂事的嘛。”

對於蘇瑜這番明誇實貶的話,常太監也只能忍著滿腔怒意以笑示人,“王妃教訓得是。”

“放心,公公這樣明事理,我定會記住公公的,但凡有一絲機會在太后娘娘面前進言,我也會極力給公公說好話的。”

這個二嫁賤人,臨了還要威脅他一回,常太監心裡很不服氣,磕下頭去,“謝王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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