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阿爹阿孃不會替她看顧歡姐兒麼?

“歡姐兒姓程,她不姓孫。”

“你什麼……意思?”

蘇瑜再前行一步,輕輕坐在榻沿上,“歡姐兒姓程,程家姐夫若上孫家討要人,哪怕捅到御駕前,大舅舅和大舅娘也是留不住她的,除非妤姐姐你活著,你懂嗎?”

“你是說程紳會把歡姐兒帶回去?”帶回那個虎狼窩?她尚在程家,程紳便是左一個妾侍右一個妾侍的往家裡抬,她的身子落得如廝田地,也是那個畜牲,聽信什麼月子中的女人陰氣重最能補陽氣,他才對她用強,這樣的阿爹能教養好保護她的歡姐兒嗎?

“阿瑜,你憑什麼這麼說?”你又不瞭解程紳。

孫妤眼中有猶疑,蘇瑜知道她的話終是起了作用,“我是不敢保證,但我知道程家姐夫家也是經商的,萬一他在利益驅使下需要犧牲家中姑娘,他是歡姐兒阿爹,他是有權左右歡姐兒未來的,姐姐難道想看著歡姐兒往後受人擺佈麼?”

蘇瑜是不瞭解程紳,但她瞭解,這話絕非危言聳聽,萬一真有那樣一日,程紳是絕對幹得出來的,“我能怎麼辦?我這副殘軀根本就拖不到歡姐兒長大成人,真遑論護著她。”

“姐姐,你敢賭一次嗎?”

蘇瑜的眼中極其平靜,沒有一絲一毫波瀾,卻彷彿有股力量將她緊緊圍著,有團火在她心下烤著,烘著她,暖著她,她揪著被單,目光灼灼,“能活嗎?”

“我不敢保證,但,有一絲希望。”

孫妤緘默其聲,她目不轉睛的看著蘇瑜,眼神從未有過的清亮。

一時間,她想了許多。想到為她受盡屈辱的阿爹,有可能被左右前程的歡姐兒。

她是個要死的人,既然都不怕死了,她還怕什麼呢?

“我跟你賭。”

心下鬆了口氣,蘇瑜說:“姐姐只需再堅持半個月,這半個月請姐姐務必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回到景暉院,蘇瑜走進寬敞的寢屋,袁嬤嬤特意點亮的幾盞風燈照亮了屋子裡的每處角落,窗外黑漆漆的沒有月光星光,但庭外偶爾響起幾聲似鳥啼的動靜,更加拉長了這個深夜。

躺在床上,蘇瑜望著被銅鉤挽起的淺青色帳幔,希望明日不要落雪。

翌日,陽光透窗而來,帶著點點溫暖,寧靜了整間寢屋。

她不知怎麼就睡著了,這一夜倒是無夢好眠。

坐起身,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外頭的採玉和夏蓮聽到動靜,捲簾入來。

“姑娘氣色好,顯得昨夜睡得好。”採玉對蘇瑜福了福,笑道。

採玉算是蘇瑜身邊第一得力的女使,於她的倚重自然與對其他人不同。她藉著採玉伸手而來的力道起身,落坐在妝奩前,雕花魚戲芙蓉的菱花鏡中映著她的面孔,“我瞧著與昨日沒什麼兩樣,你怎的就知道我睡得好與不好?”

“奴婢跟得姑娘久了,自然知道。”採玉沒細說,回身去鋪床疊被。

夏蓮捧來漱口的鹽水,“姑娘早膳可有特別想吃的,奴婢好叫人準備。”

“我想吃豆漿包子,再配碟二姐醃的小鹹菜。”

“是。”

洗漱完畢,蘇瑜也換了身煙青色交襟褥裙,外罩了個繡有雀落海棠枝的褙子,看著桌上擺放的早膳,蘇瑜不緊不慢吃起來。

此刻,景暉院南面偏僻的角落裡,那婆子正黑臉訓著一個培土婆子一個守門婆子。

“你們這些嘴碎的老虔婆,舌頭不想要了麼,敢在景暉院裡亂嚼話。”那婆子本就出身低下,嘴裡的話自然也高雅不到哪兒去,怎麼難聽怎麼說,“實在忍不住嘴皮子,回屋找男人去,他總會讓你們嘴巴歇不下來。”

兩個婆子被罵得臉臊紅臊紅,卻也不敢吭氣,自從上頭袁嬤嬤放了權力在那婆子手頭,她就成日拿著雞毛當令箭,渾身都抖起來了。

“你們既在景暉院當差,該維護自家的主子姑娘,怎麼外頭胡說八道你們說得津津有味,怎麼,想看我們姑娘的笑話是不是?別忘了,你們可是在景暉院當著差呢。”

那婆子這話聲突然拔高,正巧被從廊下過來折梅花插瓶的袁嬤嬤聽見了。她本不打算摻和那婆子訓人的事,但後頭聽著關乎蘇瑜,便不得不仔細了。

“那媽媽,你們在說什麼?”

那婆子見袁嬤嬤懷裡抱著一株赤梅,臉色一怔,隨即到跟前福了福,“袁嬤嬤,您又來給姑娘折花插瓶呀!”

袁嬤嬤不喜那婆子左右言其他,冷聲道:“說正經的。”

袁嬤嬤什麼手段那婆子是知道的,她將這兩個婆子提到這裡來訓也是想保住她們在景暉院的差事,順便立立威,好叫她們恭維自己,給自己長臉。不巧碰上袁嬤嬤,她知道這兩個婆子怕是留不得了,事情她也瞞不住,便傾身在袁嬤嬤耳邊一陣細言。

袁嬤嬤眼瞪得越來越大,一時間竟驚得忘了呼吸。

“屬實?”

那婆子臉上的表情也愁成一堆,“是真的,從哪兒傳出來的奴婢不曉,但這會兒只怕整個孫府都知道了。”

袁嬤嬤臉色陰沉得厲害,她瞪著那兩個被那婆子訓得抬不起來的婆子,“趕出去,你再去挑兩個嘴巴嚴實的進來。”

“是。”

那婆子又福了福,目送袁嬤嬤匆匆離開。

蘇瑜剛吃了早飯,想著今日無事,孫府有客也輪不到她一個外姓去拋頭露面,便安心窩在軟榻上拿起話本子,準備悠閒的度一日。

袁嬤嬤進來時將手中的赤梅插進花瓶,看著自家姑娘幾番話到嘴角又生生給嚥了下去。

遞了個湯婆子到蘇瑜手裡,她靜靜的侍候在側,一時間心裡百感交集。

雖是遠離上下河縣,但蘇瑜始終頂著個棄婦的聲名,若說在外尋不到合適的良人,孫家的確是不二人選。二房的餘氏是個心善的,她又與嫻姑娘交好,若真能成事便是極妥貼的姻緣。

可她家姑娘幾時勾引了二房的雍哥兒了?

幾時求到老太太跟前去非雍哥兒不嫁了?

再說,那夜她見著了‘王爺’,瞧著與她家姑娘相知已深的模樣,那可是皇家,真正的富貴豪門,相比之下她家姑娘腦殼被門擠了要去勾引二房的雍哥兒?

蘇瑜一直低頭看話本子,看到欣喜處還笑了兩聲,就是沒看到袁嬤嬤一臉忿忿難平的糾結模樣。

袁嬤嬤見蘇瑜看得認真,便想著罷了,等她看完話本子再說吧。

“姑娘,不好啦。”夏蓮的驚呼打斷蘇瑜看話本子的興致,她擰著眉朝門口望去,正巧見著採蓮風風火火的跑進來。

“姑娘,奴婢剛去廚房給姑娘端燕窩,聽見有人說姑娘勾引二房的雍大爺,求到老太太跟前,讓老太太給您做主把您許給雍大爺呢。”

袁嬤嬤嘴角抽了抽,她忍了半天的話被這冒失的丫頭三兩句就說出來了。

蘇瑜聞聲立馬看向袁嬤嬤,袁嬤嬤一臉苦澀顯然已是知情。“你知道?”

“適才老奴在院子裡折赤梅給姑娘插瓶,碰巧遇到那婆子在訓底下人,問了由頭才知道那底下人正嚼姑娘的清白,本想立即說得姑娘聽,姑娘看話本子認真,老奴就沒敢打擾。”

她昨日明明聽孫嫻說餘氏給雍哥兒準備相看什麼顧家的姑娘,怎的又把她扯進來了?莫不是有人從中作梗拉她下水想看她笑話?蘇瑜面色涼薄一笑,“這話傳得真有意思,我估摸著許是又有人不安分,想著扳不倒我,往我頭上扣盆屎也舒坦。”

“嬤嬤,叫蝶依去打探打探到底怎麼回事。”蘇瑜語色平穩,絲毫不亂,說完,繼續看著手中的話本子,她倚著軟榻,側光中睫毛很長,骨相極美。

不緊不慢的吃了一盞,蝶依便將訊息打探清楚回來了。

她恭敬的立在軟榻前,回了話。

“原來是外祖母痛惜於我。”蘇瑜瞭然。

“是。”蝶依低頭應道:“當時只有二太太和溶姨母在,姑娘與霞暉院未有嫌隙,只怕這話該是從霞暉院傳出來的。”

孫玉溶,管得可真寬啊!

“姑娘。”採玉又從外打簾進來,五官都愁在一起,“姑娘,不好了,玉暉院的武二奶奶不知從哪裡抬來一籮筐破鞋,正起勁兒命人掛在咱們院兒前的樹枝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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