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人快到章州了。”南笙沒有否認，直接回答，“信裡還說這次回去就不讓南俊去書院了，直接請了先生在家裡授課，至於南雅，父親說打算把她送到姑子庵去，讓她去面對菩薩靜靜心。”
在他的印象裡南雅再過不久似乎就要議親了吧，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南大老爺把人送到姑子庵裡去，的確是夠狠心，不過話又說回來，南雅完全是自作自受。
“你那個妹妹從小嬌生慣養，能吃得了姑子庵的那些苦嗎？”
宣瀚自來熟的坐在凳子上，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南笙白了他一眼，“姑子庵那種地方是為了讓人享福的嗎？但願她此番遭了罪之後能大徹大悟，往後少給父親和南家惹事生非。”
“你那個所謂的舅舅打算怎麼處置？”
南笙默了一會兒，說：“還是讓父親決定吧，我就不去操這個心了。”
原本打算十一月中旬出發生的，可那天下起了雨，綿延了三日才停。第四日出發離開章州的時候，昭姐兒覺得自己身體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她突然想回家了，宮裡雖然規矩大又多，但她是公主，也沒什麼人真敢管著她。
靠在碧羅身上昏昏欲睡，在馬車的搖搖晃晃中，昭姐兒竟做起夢來了。夢裡她在逗兩個弟弟妹妹，他們躺在搖籃裡，可可愛了。
章州離涼州不遠，半天時間就進到涼州境內了。
中途歇息的時候，碧青悄悄問碧羅，“公主殿下怎麼看著沒精神？”
碧羅回頭望了一眼車室，雖然有簾子隔著，但她能理解公主殿下的心意，“別看公主殿下嫌棄宮裡的規矩多，出門久了，還是會惦記的。”
什麼？公主殿下這是想家啦？
碧青松了口氣，“原來是想家啦，那就好，我真擔心公主殿下，以為她生病了呢。”
“呸呸呸，你這小妮子渾說什麼呢？公主殿下好著呢。”
碧青連忙捂著嘴，笑嘻嘻的開口，“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胡說八道。”
這次進軍涼州，宣瀚沒有選擇在某個縣停留，反正手裡捏著人證物證，他打算直接到涼州城去，裝模作樣歇個兩日再找楚驚虹攤牌。
是以欽差衛隊一行人除了歇夜並未在途中做什麼停留。
在到達涼州城的前一日，碧羅因為答應過杜若小姐的事，在打聽到杜若小姐所說的那個地方離此不遠時，就打算向昭姐兒告假去完成承諾。可昭姐兒說她在途中實在是無聊，想跟碧羅一起去找。
碧羅拗不過她，只得應允。
宣瀚不放心，讓餘興跟著同去。
杜若小姐說的那個地方是離涼州城不遠的一個小鎮，距離涼州城也就半天的路程。杜若小姐的表妹叫王春蓉，住在九龍鎮上，家裡在鎮上開了一家雜貨鋪子，叫王記雜貨鋪。
等昭姐兒他們來到這個小鎮時，已經快過飯點兒了。
找了個食肆吃完飯，這才左打聽右打聽，只是令三人奇怪的是：他們只要提到王記雜貨鋪，是個人都諱莫如深，甚至揮袖就走，就像那王記雜貨鋪藏著什麼朝廷逃犯似的，讓人談之色變。
最後在一個乞丐的帶路下，三人找到了王記雜貨鋪。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在一條如此熱鬧的大街上，這間雜貨鋪卻是門上方的匾額傾斜，門框上更是落滿了灰塵，破敗的蜘蛛網在涼風中搖搖晃晃，很是淒涼。
看著緊閉的大門，昭姐兒扭頭問碧羅，“這真是你要找的地方嗎？可半點兒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碧羅心裡也疑惑，但她清楚的記得杜若小姐說的話，地址的確是這樣無錯啊！“奴婢到旁邊去問問去。”
王記雜貨鋪隔壁是間油鋪，掌櫃是個矮胖矮胖的中年男人，一聽是來打聽隔壁訊息的，連忙說什麼都不知道。甚至碧羅都掏出了銀子，中年男人也硬是半個字都沒透露。
碧羅無精打采的回去，餘興說：“碧羅妹子還是手段不夠硬，看我的。”
碧羅和昭姐兒就躲在一旁等訊息，結果沒一會兒就看到餘興傻笑著走回來，“這老闆油鹽不進，不好對付。”
昭姐兒則是心裡明白，她身邊的這二位對付壞人那有的是手段，對付良民還真是沒什麼好法子。
雜貨鋪子麼？昭姐兒記得京城的雜貨鋪子賣很多的小零嘴和好玩兒的，她想到了一個主意。不過這次她沒有去油鋪掌櫃那裡問，因為接連三次去打聽，是人都會起疑，於是她選擇了再隔壁一家的糕餅鋪。
“你們倆在這裡等著，看我的。”
有事情做了，昭姐兒一改在馬車上的焉焉的沒精神，她邁進門欄，在鋪子裡買了一盒最好的點心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問，“嬸嬸，那個王記雜貨鋪怎麼關門了呀，前幾年我帶著我弟弟路過這裡，在裡面買過一個很好玩的機關玩具，我去年又添了一個弟弟，今日又路過這裡，我還想再買一個機關玩具呢，怎麼就關門了呢？”
糕餅鋪的老闆是個老婦人，她看著眼前嬌滴滴的小姑娘，沒有任何防備之心，嘆了口氣說：“唉，說起來真是可憐，那一家人死的死，關的關，瘋的瘋，好好的一家人都被那幾個混賬給害了，哪裡還有人做生意哦。”
死的死，關的關，瘋的瘋？
昭姐兒聽得一愣一愣的，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升，她整理好心緒，繼續套起話來，“我記得那鋪子裡有個漂亮姐姐，我弟弟的機關玩具就是她挑選的呢，她也不在了嗎？”
“你說春蓉啊，唉，今天正好是她的祭日呢。”
春蓉死了？王春蓉死了？昭姐兒低聲問道：“婆婆，我說的可是王記雜貨鋪的漂亮姐姐，你是不是弄錯了，她那麼漂亮，怎麼會死呢？”
“漂亮有時候不是福氣，是禍事呢。”老婦人搖搖頭，又搖搖手，不打算再說什麼了。
昭姐兒還沒放棄，“如果真是她死了，那就太可憐了，婆婆，你說今日是她的祭日，她的墳在哪兒，我想去祭拜一下。”
這邊語聲剛落，忽然聽見一陣鐘聲急促響起：‘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