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的,自從祖母和大舅母示意他和表妹交好後,自家這個母親是一直不太情願的。

直到馬車駛出,大哥朝他揮手,叮囑他照顧好祖母,他也只能有些魂不守舍地揮了揮手。

一路上,他都心慌慌的。

他在屋裡的時候,他聽出來了!

那銀麵人是離源公子沒錯,可最後上來大聲嚷嚷的那人是南茗的聲音!

南茗只有一位主子,就是攝政王!

所以,離源公子是攝政王!

傳聞中他的那個亡國之奴出身的外室夫人、臉上有烙字的醜陋夫人,就是自家的這個表妹!

這與表妹年初失蹤被扔進南丹島去的事合上了!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外祖母和大伯母突然要他與表妹培養感情,說是來個親上加親,要好好疼她!

祖母和大伯母也是知道的!

再想想方才表妹那一副淡定從容的神態,甚至於從幾個月前,她回到京城後,一開始見到她,就一直是淡定從容,絲毫看不出她曾在南丹島遭受那般的大難和絕望,也看不出她受制於人的愁苦和悲傷。

那就很有可能是,她也是自願的?!

再想想大伯在遼城之戰中受傷,本以為必死才要歸京,而云家掌握著整個大周軍中的藥材生意,難不成……那個人,都是衝雲家來的?

但是,祖母和大伯母是為何突然提出讓他娶表妹?那個人肯放她離開?自家肯定和他談過條件,又是應了什麼樣的條件,才讓那人肯放手?

一時間紛紛亂亂,眼神閃爍。

雲老夫人看出了他的不安,問,“小五,你可是有什麼想問的?”

雲子章遲疑地點了點頭,“等安頓下來後再說吧。”

……

那邊,席阡陌帶著四舅母郭氏回了京城,送回雲府,又在雲府門外與大表哥依依惜別,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於是很快,就有云家老夫人和五公子被馬匪擄走的訊息傳出來。雲家派出護衛家丁四處搜尋,連五城兵馬司也出動了。

席阡陌完美演完了戲後,才叫凝霜和凝華交代一聲,別在席老夫人面前露了餡兒,自已急急回了有風別院。

一進院就是沉重的血腥味。

她心下一沉,腳下又是一軟。

一直悶在心口的疼痛感又襲來了。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能方才吸毒的時候,真的有點中毒了。

按說,她的口腔裡沒有傷口,應當不會中毒才是。

綠芽正端著血水出來,又叫人換一盆乾淨的來,見夫人回來了,面上是大喜,“夫人!”

席阡陌快步走進內室,問,“爺如何了?!”

陸世澤正在給坐在床上的楚珩鈺一圈一圈包紮傷口,嘴上說道,“幸得夫人處理及時,將傷口處的毒清除了大部分,屬下已經開了方子,應無大礙了。”

席阡陌鬆了一口氣,看向楚珩鈺,“爺您無大礙那真是太好了。”

楚珩鈺卻只是輕飄飄瞥了她一眼,然後扭過頭去,簿唇抿成一條直線。

席阡陌:???

這種表情她沒見過,但她可以明顯感覺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意,這是……生氣了?

回想自已開門那一瞬間,確實是魯莽了,可那也不是她求他來救的啊?

想了想,她上前無奈地一揖到底,說道,“爺,多謝爺以身相護,讓您受苦了。”

楚珩鈺“刷”地把頭扭回來,眼神是冰冷的,“爺稀罕你什麼謝?!”

席阡陌還是懵:???

那您氣什麼吱一聲啊?!

陸世澤也是不解,夫人回來之前,爺隔一會兒問一句,眼下人回來了,這又是鬧哪樣脾氣?

他手上的纏布已經繞好了,正在胸前打一個結,一拉,就聽某王爺“嘶”的一聲。

他手上一頓,臉上是懵逼的表情。

方才用小刀剔肉挖骨的時候沒見您吭聲,這打個結,您就吱吱吱?

然後就見席阡陌一臉心疼地走到跟前,“痛了?”

楚珩鈺點頭,語氣軟了一點,“痛。”

陸世澤繼續一臉懵逼。

主子爺您還能再假一點嗎?!

席阡陌伸過手來,“我來吧。”

陸世澤立刻明顯感覺上頭的冰凍氣壓瞬間消失。

原來如此……

他瞬間懂了,把布頭交到夫人手裡,然後恭敬說道,“有勞夫人了。”

席阡陌接過布頭,仔細地一邊打結,一邊問,“傷口可縫上了?”

陸世澤點頭,“縫了,傷口雖小,但太深了,屬下深覺夫人說得對,還是要縫上的。”

不動聲色地拍了一記夫人馬屁。

又不動聲色地快速看了一眼主子的臉色,果然見他臉色緩和許多。

綠芽正在收拾一旁帶血的布,陸世澤一見,趕緊搶戲,“綠芽姑娘,這種髒活怎好勞煩你?”

綠芽:???

陸神醫你是腫麼了?往常這不都是我們這些奴婢做的?

陸世澤搶過那些布,故意把血漬漬的那些朝外,然後對綠芽說道,“爺流了這麼多血,傷口又被挖了許多爛肉,一定元氣大傷。你去把那些補藥一併燉上。”

反正要讓夫人多心疼心疼主子,把剛才的畫面往慘裡說就是。

果然見席阡陌臉上更心疼了,主子爺的臉色更滿意了。

綠芽卻不明所以地點頭,“方才神醫開的解毒方子已經讓人去抓藥了,這補藥是不是也請陸神醫開個方子?”

陸世澤點頭,“你跟我來。”

二人出了門,席阡陌才輕輕給他套上外衫,問,“躺下休息一會兒吧?”

楚珩鈺冷哼一聲,“不必,一會兒還要喝藥。”

“也是,要不,您靠一會兒?”席阡陌將他往床頭柱子方向推了推。

楚珩鈺卻大手一伸,拉著她在旁邊坐下,“你讓我靠一下!”

席阡陌:……

行吧,你是病人你最大。

楚珩鈺把頭靠在她的肩頭,動了動。

好像她的肩膀太瘦弱了,不舒服,他又把頭動了動。

還是不舒服,再次動了動。

席阡陌:???

她問,“爺,還是靠著枕頭舒服一些,您不必彎腰來遷就我的。”

她坐著也比他坐著矮,想也知道靠著她是不舒服的。

楚珩鈺固執地按住了她,“別動!”

語氣帶了一絲暴躁。

席阡陌只好努力挺直腰板,微抬起一邊肩膀,好叫他靠得舒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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