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裴景淮沒和葉知讓一起去看演出，這倒讓常念他們鬆了口氣。
時隔幾個月，葉知讓再次見到了宋霽川，他的頭髮似乎又短回了高中時期，只是個子比那時高了些，身形壯了些，褪去了幾分少年稚氣，也多了些沉穩。
葉知讓坐在離他不遠處，捧著一罐可樂，心事重重的咬著吸管。
宋霽川起身，離她近了些：“好久不見啊。”
葉知讓笑笑：“是有一段時間了，你最近怎麼樣？”
“還行。”
宋霽川從桌上拿了罐啤酒，摳開拉環喝了一口：“你假期回蘇城了嗎？”
“沒有，我去了江城，對了，我最近在和劉夢一起創業，我們想成立一個玩具品牌。”
“挺好，也算是有事業了。”
“你呢？”
“我？”宋霽川想了想：“讀完本科繼續讀研，出國深造，反正我是一定會成為醫生的，就像你以前說的，我會成為一個比我爸更厲害的醫生。”
葉知讓笑著點點頭，在周圍的熱鬧嘈雜聲中，兩人又一次沉默了下來。
可樂喝到一半，葉知讓的手機響了，是裴景淮發來的訊息，問她什麼時候結束，需不需要他來接。
葉知讓看訊息時，並沒避著宋霽川，宋霽川掃了眼她的手機螢幕：“你小叔在京城啊，怎麼沒一起來？”
葉知讓一邊回訊息一邊道：“本來說好要一起來的，今天他突然臨時有事。”
“他這條訊息一發，你就又坐不住了，每次都是這樣，只要他成為擺在你面前的選擇之一，其他的選項就都會變得微不足道。”
葉知讓微蹙著眉頭看他，宋霽川無所謂的聳了下肩：“別誤會，身為老朋友我只是感嘆一下。對了，老張約著說等會兒演出結束，要一起去吃宵夜，我明天早上有課，去不了，你呢？沒課啊？”
葉知讓嘆了口氣：“怎麼可能沒有，課超級多！”
“嗯，聽說了，我前段時間認識了一個你們學校的女孩，和你一個專業。”
“有情況啊！”
宋霽川輕笑了笑， 看著她的手機螢幕再次亮起：“所以你現在依舊很愛他，是嗎？”
葉知讓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是啊，在朝前走了，所以宋霽川，你也別猶豫了，我們都不能一直留在過去。”
宋霽川挑了下眉：“再說吧，學醫很忙的，上學期的考試月我舍友因為經常失聯還差點被分手，不過好在後來解釋通了，你知道當時那個場面有多詼諧嗎？一個一米八幾的北方大漢縮在床角，一邊哭一邊背書，學一會兒，擦擦眼淚，一邊怕掛科，一邊想女朋友到底什麼時候能原諒他。”
葉知讓聯想到那個詼諧畫面，笑出了聲：“這也太逗了吧！”
“是啊，得虧就鬧了三天，這要是戰線再拉長一點，他期末準掛。後來考完試放假的當天，他拎著箱子就跑了。”
說笑間，宋霽川看了眼手機：“快十點了，咱們和常念他們說一聲，差不多撤吧。”
葉知讓點點頭：“我給她發條訊息。”
從酒吧出來，被晚風一吹，葉知讓的頭腦也清醒了不少，她和宋霽川一路往路口走，兩人中間隔著半步遠的距離，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時代，他們就像這樣並肩走過很長的路。
遠遠地葉知讓看見了裴景淮的車，宋霽川也和她很有默契的停下了腳步：“我就不過去了，知讓，最後一次送你了。”
葉知讓嗯了一聲，宋霽川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皮卡丘玩偶，遞給她：“記得我們一起去吃過的兒童套餐嗎？出新玩具了，套餐我吃了，玩具送你。等以後你和劉夢創業成功，記得送我一隻玩偶，我把它擺在桌上，提醒自己不要成為一個無趣的大人。”
“好。”葉知讓接過，按下了皮卡丘背後的開關，可熟悉的聲音並沒有響起。
宋霽川把手揣進了口袋：“沒壞，電池被我取了，以後它只會陪伴，不會再說話了。”
“也挺好，行了，我真撤了，你早點回家，別瞎溜達了！”
“好！”
葉知讓往前走了幾步，轉身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看著她走向另一個人的這一幕，好似又回到了高考結束後的那個告白失敗的夏天。
宋霽川這次也是真的站回了朋友的位置，
葉知讓臨上車前，又回頭望了一眼，這次宋霽川沒停在原地，他走向了十字路口的另一邊。
上車後，裴景淮掃了眼她拿在手裡的小玩具，沒多問，只道：“比我想象中結束的早。”
“畢竟明天還有課，其實小叔不用來接我，我可以自己回家。”
裴景淮轉動方向盤，掉了個頭：“我不來，給別人創造機會？葉知讓，我很小氣的。”
“可你明知道我來了就會見他。”
裴景淮轉頭和她對上了目光：“所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選他還是選我？”
“小叔覺得呢？”
裴景淮沒說話，只過了許久，久到葉知讓都不再想這個問題了，他才突然回了句：“我覺得是我。”
葉知讓望著窗外，偷笑了笑，她沒想到裴景淮居然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小叔有時候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可愛。
凌晨三點多，葉知讓拿著水杯想要下樓倒杯水，剛走到樓梯轉角，就見電視還亮著，她又往下走了幾級臺階，只見裴景淮裹著一條灰色的羊絨毯，靠著沙發坐在地毯上，看著無聲的電影。
是前天他們一起看的那部《綠皮書》。
她走過去，裴景淮抬頭衝她笑笑，向她伸出了手：“怎麼還沒睡？”
葉知讓握住他的手，指了指電視：“你怎麼不開聲音啊？”
“怕吵到你睡覺。”
她嘆了口氣：“都三點多了，你還不睡？小叔，你不是告訴我，熬夜不是好習慣嗎？”
裴景淮攥了攥她的手，垂眸斂了笑：“睡不著，在想事情。”
葉知讓在他身旁坐下，歪頭看他：“在想什麼？工作上的事？可以告訴我嗎？”
裴景淮沉吟了良久，語氣明顯有些低落：“我過幾天回去，想先去趟歸園。”
“去歸園？還是因為夢見爺爺的事？”
裴景淮嗯了一聲。
葉知讓又嘆了口氣：“你可以等我下次回家一起去。”
裴景淮沒說話，只將她拉進懷裡，輕輕抱住了她。
葉知讓把下巴墊在他肩上，拍了拍他的後背，猶豫著道：“小叔，其實吧，我覺得問題並沒有你想象中複雜，我也不是那個只會躲在你身後哭的小孩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
又安靜了許久，葉知讓試著推了推他的肩膀，可根本推不動，裴景淮稍側了側頭，溫熱的呼吸撲在了她頸側，聲音很低，甚至頗有些小心試探的意味：“我可以來給你過生日嗎？”
葉知讓皺了下眉：“……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裴景淮無聲的勾唇笑笑：“那我這次可以多待幾天嗎？”
“你工作不忙啊？”
“葉知讓。”
“嗯？”
“你聽見我的心跳了嗎？”
“什麼？”
心在跳，也在叫囂著說愛你。
Ti Amo
是我愛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