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葉知讓沒下樓吃飯,裴景淮也沒叫她,吃完飯他就出門去公司了。

一上午,他是腦子亂,心更亂,等他想好了要怎麼教育葉知讓,下午回到家,葉知讓不見了……

做飯阿姨說,中午人還在,下午她出門買菜前,葉知讓還說晚上想吃糖醋魚,就過了兩個小時,等她再回來,家裡就沒人了。

裴景淮上樓,推門走進葉知讓的房間,若不是書桌上還碼著幾摞書,堆放著他送的禮物和幾張銀行卡,還有擺在床頭的穿著藍色睡衣的白色線條小狗,屋子裡整齊乾淨的就像沒人住過似的。

再瞧衣帽間,行李箱都不見了,衣櫃裡只零散掛著幾件衣服。

不用多想也知道,這小孩是親完就跑了,而且就像圖謀他一樣,逃跑也是早就蓄謀好的。

裴景淮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是既氣又無奈,他給葉知讓打電話,鈴聲響了很久,一直沒人接。

打到晚上,他有點兒急了,把電話打給了在京城給她買的那套新房子的管家,管家明確表示,今天除了保潔來做過日常的清掃,再沒有人來過。

裴景淮尋思著她會不會先去江城了,可又怕她沒去,他這一通電話打給外婆和姨媽,老人家再著急,所以遲遲沒敢按撥號鍵。

最後思來想去,他給周木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周木一聽裴景淮問他葉知讓的行蹤,也是樂了:“她真跑了?”

裴景淮:“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周木的關注點完全不在他的問題上:“小讓讓她幹啥了?怎麼幹的?你就範了?不會生米煮成熟飯了吧?哎呦,嘖嘖,老裴啊,你這也算是鐵樹開花了呀!不過為啥提上褲子跑的人是她?我去,你這是被硬上弓了啊!厲害呀!出息了!”

“周木!”

“嗯?啥?咋啦?我真猜對了?所以你現在找她,是為了讓她對你負責,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還怪純情的,也是,第一次嘛,都是這樣,我懂,你不用多說,我理解,你放心,我嘴可嚴了,保證不亂說!”

周木還在喋喋不休,裴景淮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看來你知道挺多,說,她在哪兒?”

周木哈哈大笑:“低調低調,一般多一般多,我就是平時比較平易近人,人嘛,心態比較年輕,能和小孩玩到一起去,人送外號,知心大哥哥,所以你家小孩願意和我多聊,也正常。但你放心哈,我這人是有原則的,從來不吃窩邊草,朋友妻不可欺……”

“我問你她在哪兒?是不是在你那兒?”

周木:“怎麼可能?你借我十個膽兒,我也不敢讓她睡了你不負責啊。”

“不要亂說。”

“這怎麼是亂說呢?睡就睡了,大家都是成年人,理解, 正常,再說你又不吃虧,不過措施做好了嗎?這事兒可不能馬虎……”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裴景淮久違的罵了他一句,罵完就掛了電話。

法語,周木不會。

但裴景淮每次罵他的那幾句話幾個詞,這麼多年都沒變過,周木是能聽懂的,無外乎就是——閉嘴,垃圾,人渣……

不是什麼好話,也完全沒新意。

周木深吸了一口煙,推倒了剛碼好的麻將,在同桌人不滿的吆喝聲裡,他拿著手機站起身來,把站在身旁的女伴按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後轉身離開了會所的包廂。

窗外天已經黑透了,他靠牆倚著窗臺站著,給葉知讓發了條訊息:跑哪兒了?可以啊,睡完就跑,你小叔正滿世界找你呢。

葉知讓的手機靜音了一天,看到周木的訊息時,她還在陪外婆和姨媽散步:沒睡。

周木:那你幹啥了?

葉知讓:我啥也沒幹,小周叔叔你別亂說。

周木:這麼好的機會,你啥也沒幹?

葉知讓:我能幹啥啊?你別亂說了!

周木:也是,你要是有這賊膽兒,也就不跑了。你打算在江城待幾天啊?

葉知讓:你怎麼知道我在江城?

周木:猜的,我覺得你小叔應該半夜能到,他現在瘋了一樣的想逮你,自求多福吧!

葉知讓嘆了口氣,沒再回話。

外婆拍了拍她的手:“也是好久沒見景淮那孩子了,這麼忙,可得注意身體啊。”

葉知讓尷尬笑笑,注意身體……只怕小叔現在都快氣死了。

凌晨兩點,周木的話應驗了。

失眠沒睡的葉知讓收到了裴景淮發來的訊息,就兩個字:下樓。

說實話是有點兒犯怵,她也沒想好要怎麼在清醒的時候,承受他的說教和怒火。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小叔說她不在江城時,又一條訊息彈了出來:別等我上去。

完全是威脅。

葉知讓回頭看了眼已經睡熟的外婆,她輕手輕腳的下床,拿了件外套披著,推門離開了臥室。

樓下,裴景淮正靠著車門抽菸,他望著自六樓亮一層暗一層的燈,原本已經歸於平靜的心,又再次亂了起來。

但凡換個人,他也不會想這麼多,可那是葉知讓,是他守著長大的小孩,所以到底是哪一步不對,居然讓她犯了這種倫理性的錯誤。

這個問題,一定得當面好好和她聊聊。

教育孩子就像養花,花開的再好,長歪了也得狠心剪掉。

葉知讓一走出樓門,就看見了他。

她朝他走過來,也不說話,就低頭安安靜靜地站著。

裴景淮掐滅了煙,聲音有點兒啞:“跑得還挺快。”

葉知讓抿唇後退了半步。

裴景淮看著她的小動作,嗤笑了一聲:“昨天不是膽子挺大嗎?今天就慫了?”

葉知讓小聲嘟囔:“不是你說我瘋了嗎?”

“我是誰?”

“裴景淮。”

“裴景淮是誰?”

葉知讓怯怯地抬頭看他:“小叔。”

“還知道見了長輩要講禮貌啊?我以為半瓶酒把你的教養都喝沒了。說說吧,為什麼跑?”

葉知讓攏了攏衣襟,又退了半步,聲音更小了:“不跑,你也要趕我走,還不如跑呢,反正你也不要我了。”

裴景淮被她氣笑了:“知道會有後果,還要做錯事?葉知讓,你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那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喜歡你?”

“你還敢說!”

“我為什麼不能說?喜歡就是喜歡,我的喜歡也沒有拿不出手。”

“那你現在躲什麼?再往後退,可以退回你姨媽家了。”

葉知讓收回了剛準備再次後退的腳,她抬頭看了裴景淮一眼,煩躁地撇了撇嘴:“所以小叔來找我,就是為了罵我?你要是實在不爽,那你……親回來?我讓你一次。”

“葉知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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