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一場秋雨給蘇城增添了幾分臨冬的寒意。

週五晚上,老宅的管家給裴景淮打來電話,說他們前天在整理倉庫時找到了幾箱,裴老爺子許多年前從拍賣行買下的古董,應該和他母親有些關係,問他是否有時間回來整理?

裴景淮在檢視過週六的行程安排後,應下了。

葉知讓也因此短暫的收穫了一個沒有補習安排的休息日。

經過一夜的雨水洗刷,馬路兩旁的行道樹下積了不少落葉,穿著橙黃色帶反光條馬甲的環衛工人,佝僂著腰,拿著大掃把清掃著路上的落葉,她身後的小推車已經快要被落葉堆滿了。

天依舊陰沉沉的,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陣雨。

葉知讓坐在車裡,低著頭,打著哈欠。

昨天為了趕作業,睡得太晚,今早又為了趕上小叔習慣吃早飯的時間,起得太早,以致於現在她人瞧著是清醒的,但實際上意識還陷在今早沒做完的夢裡。

裴景淮處理完昨晚遺留下來的訊息,還沒等放下手機,餘光就瞥見一直在打盹兒的小孩,頭在無意識的往下栽,他忙是伸手一把托住了她的額頭:“葉知讓,把安全帶繫好,別磕死了。”

葉知讓睡眼朦朧的抬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晃了晃頭,有些迷茫的看他:“小叔……”一句話沒說完,她又打了個哈欠。

“你晚上幾點睡的?”

“快三點了,我把作業全寫完了。”

“睡了不到五個小時,你不困誰困?”

葉知讓又低頭打了個哈欠,靠著椅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閉上了眼睛。

裴景淮看了她一會兒,把放在手邊的黑色風衣外套,稍抖展了,蓋在了她身上,小孩閉著眼睛喃喃了一句謝謝,然後整個人往他寬大的風衣外套裡縮了縮,小半張臉都埋進了衣領裡。

裴景淮怕她捂著,伸手輕輕把衣領往下拽了拽,露出了她的鼻子。

指節觸到她溫熱的呼吸,還行,活著。

許久未回裴家老宅,裝修陳設,甚至連院中的一草一木都不曾改變。

但許是因為知道這裡沒了主人,出於心理作用,葉知讓覺得這座宅院大得可怕,不僅如此,再配上秋日的陰雨氛圍,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寥。

走進主樓,正廳裡燈光明亮,管家照舊穿著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裝,笑容恭敬得體道:“三少爺,今天中午是否留在家中吃午飯?”

裴景淮低頭看了眼哈欠連天的葉知讓,嗯了一聲:“正好之前老爺子的遺物也沒整理完,今天就不走了。”

葉知讓一個哈欠剛打完,抬頭看他,裴景淮揉了下她的發頂:“還記得你的房間怎麼走嗎?上去睡一覺。”

“我想跟著小叔。”

管家慈藹笑道:“葉小姐,家裡就這麼大,你小叔丟不了。”

葉知讓不好意思的笑笑,裴景淮把她往前輕推了推:“去吧。”

葉知讓不再推拒,她點點頭,往通往二樓的樓梯口走去。

裴景淮把手裡的外套遞給管家:“那幾箱古董,具體是什麼型別的?有多少件?你們整理數過嗎?”

管家把他的外套熟練的摺好搭在臂彎裡:“只拆封看了一下,具體的,還得你親自過目。”

裴景淮點頭,跟著管家向地下倉庫走去。

午飯時間,負責管理廚房的傭人下樓詢問是否現在就要用餐,裴景淮看了眼腕錶:“小孩醒了嗎?”

傭人道:“沒見到葉小姐下樓。”

管家道:“需不需要上樓去叫一聲?”

裴景淮放下手裡的古董鐘錶:“不用,她如果醒了肯定不願意自己待著,既然沒下來,就由她繼續睡吧,睡醒餓了再說。”

管家頷首,朝傭人揮了下手。

裴景淮端詳著剛擺在博古架上的銅鎏金彩繪瓷版古董鐘錶:“十九世紀的東西。法國,我母親的莊園裡也有一套一樣的,陳叔,這些東西具體是什麼年月被放在這兒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

裴景淮曲起手指敲了敲了錶盤:“你說老爺子當年是怎麼想的,人都沒了,還要蒐羅這些東西。是懷念嗎?可他又不愛她,是她一廂情願……他做這些沒用的事,也是閒的慌。”

管家沉默不言,裴景淮笑笑,垂下了手:“留著也沒什麼用,你看看能捐就捐了,捐不了,就繼續在這兒堆著,落灰吧。”

他又往箱子裡掃了一眼,看見了一隻用瓷做的穿著繁瑣的粉色蕾絲公主裙,舉著一把綴滿了鮮花的傘的瓷偶,他彎腰把瓷偶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這個,我家小孩應該喜歡。”

管家笑道:“三少爺待葉小姐親近了不少。”

裴景淮用手輕拂去瓷偶上的灰塵:“不是親近了不少,是我習慣了她跟在我身後嘰嘰喳喳,老爺子有句話說的倒不錯,兩個人待著,確實比一個人活著熱鬧。”

“可葉小姐總會離開的。”

裴景淮漫不經心道:“家人就算離開了也是家人,過年總是要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

……

葉知讓一覺醒來,天倒是沒黑,只窗外大雨瓢潑,雨聲,風聲和樹葉枝杈顫抖碰撞的聲音湊在一起,頗有些駭人。

她起床,穿好鞋,拿著手機下樓,一樓大廳安安靜靜的,她穿過玄關行至客廳,只見靠牆的壁爐裡燃著火,火光明亮溫暖,裴景淮懶懶的坐在沙發上,拿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慢悠悠地翻著書。

她揉了揉眼睛,走過去,叫了聲小叔。

裴景淮抬眸看她,臉上沒什麼表情:“醒了?餓嗎?”

葉知讓點點頭。

“午飯時間已經過了,但陳管家剛做了蛋糕,就在廚房裡,你可以自己去找。”

“小叔吃嗎?”

“不吃,幫我帶杯冰水。”

“哦。”

葉知讓轉身小跑去廚房,廚房和餐廳裡也沒人,島臺靠邊的位置擺著一個用玻璃罩著的漂亮的草莓蛋糕。

葉知讓拿了餐盤和刀叉,給自己切了塊蛋糕,又從冰箱裡拿了瓶牛奶加熱了,臨走前熟練的給裴景淮配了杯冰水。

回到客廳,她把水杯遞給裴景淮:“小叔,入秋了,要少喝涼水。”

“管好自己。”

“哦。”

葉知讓捧著盤子,在他身旁坐下,偷瞄了一眼他手裡的書,憑藉著她對法語粗淺的認知,確認了這是一本她連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法語書。

“小叔在看什麼?”

“《巴黎聖母院》,學學人家是怎麼養小孩的。”

“你跟著《巴黎聖母院》學養小孩?小叔,你現在搪塞我,連編都懶得編了。”

“知道還問?”

裴景淮捻了捻紙頁,向後翻了一頁:“看見花瓶旁邊擺著的瓷偶了?送你的。”

“好像很貴……”

“確實挺貴,年紀也挺大,它的年齡應該夠你投三次胎了。”

“啊?這麼貴重的東西,不應該在博物館裡嗎?”葉知讓有些吃驚的看向他,裴景淮笑笑:“再貴重,它現在也是你的了,喜歡嗎?”

葉知讓點點頭:“真給我啊?”

裴景淮懶懶的嗯了一聲,又將目光重新落回了書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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