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淚,從喬梔眼尾緩緩落下。

風澈用指腹輕輕幫她抹去眼淚,俯身在她唇上親了親。

那聲囈語般地孃親,聽地風澈心都要碎了。

他幫喬梔掩了掩被子,輕聲道,“若她知錯,下輩子,定然會與你團聚的。”

喬梔的眉心,在風澈溫柔清冽的聲音裡,緩緩平靜下來。

熟悉又安心的氣息躺在身邊,喬梔本能地伸出雙臂,像小時候那樣,緊緊抱住風澈的胳膊,終於安靜睡去。

第二天早上,兩個崽崽天還沒亮就睜開眼睛,連鞋子都顧不上穿,急急忙忙地溜進風淵房間。

“祖爺爺!祖爺爺!”

兩個崽崽站在床邊,奶聲奶氣地一齊小聲叫喚。

風淵本就睡的不沉,立刻驚醒過來,看著床頭兩個崽:???

“怎麼了這是?”風淵一頭霧水。

兩個崽見祖爺爺好端端地躺在床上,還像昨天那樣跟他們說話,立刻踢掉鞋子,哼哧哼哧地爬上床,鑽進被子裡,一左一右抱住風淵,“祖爺爺,你不要死,好不好?”

“你永遠陪我們,好不好?”

風淵怔了怔,哈哈大笑,“好,祖爺爺答應你們,永遠不死!”

兩個崽一下子高興起來,歡呼雀躍地親了又親,鬧了一陣,才又呼呼大睡過去。

風淵摸著兩個崽崽的腦袋,灑脫地搖了搖頭。

生死大事,各有各命,哪裡是一句兩句說的清的。

這麼小的孩子,只要哄他們開心便好,往後長大了,自然會慢慢接受的。

兩個孩子抱著祖爺爺,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而一封書信,兩枚丹藥,也在這天送到了風澈的書桌上。

燕越駐守渭水城,鄒晚晚也在渭水城裡買下一間鋪面,擁有了自小便想要的,屬於自已的藥鋪。

隨著風淵和喬梔翻譯的越來越多,鄒晚晚對藥本的領悟也越來越深。

她深知,死人谷根本不是恐怖禁地,反而是一座體天生地養,鍾靈毓秀的仙境!!!

谷中珍奇靈藥遍地,藥本上那些“可遇不可求”的藥草,在死人谷里根本不足為奇!

鄒晚晚對照著藥本,理清了好幾十種聞所未聞的草藥的藥性,在治療一位八旬老人時,無意間研究出了增長壽命的藥!

經過夜以繼日的調整藥方,提煉藥性,鄒晚晚將最成功最好的兩顆送回京城,一顆給恩師風淵,一顆給幫她許多的喬家老夫人。

藥丸難煉,但是假以時日,她定然能煉出更多的!

風澈緊緊握住瓷瓶,立刻起身,腳下生風地將好訊息帶給風淵。

風淵愣了愣,“喲,晚晚這姑娘,在醫道上的天分,可是比乖乖還厲害呢。”

“不過此事千萬不可聲張啊。”風淵囑咐道。

風澈點頭,“自然。”

風淵看著鮮紅藥丸,猶豫片刻,笑著勸自已,“我本是想要隨心而去的,不過嘛,多活幾年,權當彌補我老人家吃苦受罪那些年吧。”

兒孫繞膝,家和事順,正是此生最好的時候,就這麼潦草離去,也真是有些不捨。

風淵灑脫地笑了笑,將藥丸接過,一飲而下。

從這一天開始,兩個崽崽每天都要起個大早,一齊去祖爺爺房裡看看。

從搖搖晃晃的小崽崽,慢慢長到嫩筍似的小小少年,再長成扎著小揪揪,日日揹著書包去太學上課的小書生,一日一日,從不落下。

祖爺爺每天都好好地。

崽崽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很快,喬梔曾經上課的教室,讀書郎朗地竟都是昂出那些人的孩子。

小太子和小公主年紀最大,最是少年老成。

貴妃生的小公主軟軟糯糯,冰雪可愛,最聽哥哥姐姐的話。

張傾和小公主的兒子張緩整日像在夢遊,說話做事慢條斯理,開口就是,“不要急,不要急,急也沒用噠。”

太學擴張了,人越來越多,吃飯都要用搶的,還能不急???

眾人咬牙切齒,每天抱胳膊的抱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恨鐵不成鋼地帶他一起去搶飯。

張紛紛的女兒還和她一樣霸氣側漏,打小就是太學的小霸王。

燕越和鄒晚晚忙於事業,孩子生的最晚,是太學裡年紀最小的小弟弟。

喬梔的孩子繼承了爹孃的聰明,且對世間的一切好奇心爆棚,學習最優,最能提問。

好在燕翎繼任了太子少師之位,和風澈同在太學授課,因為風澈做生意經常不在,兩個崽在太學時就逮著小舅舅問東問西。

一個問題還沒落下,下下下下一個問題都提出來了。

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燕翎的口袋裡似乎總裝著數不清的好吃的,上課時說兩句就要摸點果脯肉乾吃一吃,此時便笑眯眯地給兩個崽一人塞一口奶香糕糕,一般都能非常成功地堵住他們的嘴。

燕翎學貫古今,一邊嗑瓜子,一邊抓緊安靜的時候給兩個崽解釋疑問,通常肚子飽了,知識也學到了。

兩個崽最愛孃親,祖爺爺和小舅舅了!!!

等兩個崽再大一點,太學放了一段時間長假,風澈便帶著妻兒,南下渭水城,一邊監察生意,一邊遊山玩水。

他們在渭水城停留幾日,和燕越鄒晚晚訴說心裡的思念,就按照陸萬青妻子繪製的地圖,一齊去尋找收養風澈的夫婦所在的小村子。

意外的是,那片被屠盡燒燬的小村子,如今已經住滿了從別處遷徙過來的人,生機勃勃,一片富足。

雲南王雖然一直和大雍和平相處,但雷霆手段,恩威並施,南疆千百部族無不臣服。

戰事因此停了很多年,荒僻的村子,也漸漸地住滿了新人。

風淵憑著記憶找到自已的“家”,那裡卻已經陌生到完全不認識了。

他的養父是個獵戶,院子裡四壁總是掛著血淋淋的獸皮,新搬來的人家卻是養花為生,院牆上長滿了熱鬧燦爛的紫藤花,院中擺著一盆盆香氣撲鼻的鮮花。

養花夫婦有個十來歲的兒子,小少年渾身曬地黑黝黝地,正坐在地上,兩手是泥的雕塑胚土,做新的花盆。

看到陌生人,黑黝黝的少年露出潔白牙齒一笑,“客人是走累了嗎?進來喝杯水吧。”

風澈略微有些驚訝。

二十幾年前,遍地烽火狼煙,看到陌生來人,誰都是渾身警惕,舉起武器準備搏命,哪裡敢這麼輕易讓陌生人進門。

風澈想了想,沒有拒絕這份好意。

少年洗了手,衝了新炒的普洱茶,不多時,賣花的夫婦也回來了。

兩人看到陌生人在院子裡,先是警惕了一下,待風澈側過臉來打招呼時,男子和婦人看著風澈鼻側的紅痣一愣。

男子和婦人鼻側,全是一塊指頭大的傷疤,像是為了遮掩什麼而將那塊面板燙毀了一樣。

風澈言語間並不避諱自已虞族後人的身份,婦人試探了一會,突然大哭著問,“祭司?你們說的是風淵大祭司?”

喬梔和風澈看了眼彼此,“您是?”

“我也是虞族人啊!”婦人大哭道,“祭司一定記得我,我是族中最善種花的雲娘啊!”

“當初,雲南大軍殺人放火,將整個村子盡數屠盡,我是被爹藏進地窖裡才躲過一劫。”

“族人好種花草藥草,地窖儲存種子,族中有地窖的人家很多,可是地窖太小了,還有云南兵拿著尖刀刺,我也是很僥倖才活下來的。”

“事後大家雖然分開,但這些年天下太平之後,就慢慢地尋找彼此。”

“我男人,”雲娘指著自已的夫君,“就是族中的阿哥。”

“我們將紅痣都挖了,”婦人抹著眼淚說,“孩子的我們也想挖了,但是我們阿狗面板太深,倒是不顯。”

風澈喉嚨一滾,千言萬語,全都堵在喉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良久,他輕笑出聲,“真是造化弄人啊。”

虞族未滅,天下太平。

宛若一片星光,灑落各處,卻依然璀璨奪目。

他握緊喬梔的手,懶懶望向蒼穹,閉上眼時,微風拂過,仿若命運輕柔的安撫。

喬梔柔聲說,“哥哥,真好。”

“是啊,事事順意,一一成真。”風澈笑了笑,“真好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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