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被她問愣住,沒想到她這麼直接爽快的,他也有表弟堂弟和蘇榆桐同齡的,那就跟個憨憨一樣。
挽唇笑道,“我就知道你是真心為你姐姐好的。”
蘇榆桐挑眉,“你難道不知道我和蘇柚長期不和嗎?”
“嗯?”
“所以你沒想過她知道你揹著她找我會不開心嗎?”
沈祈神色漸冷,“你什麼意思?”
他站了起來,目光犀利,“蘇榆桐,你在逗我玩呢?”
蘇榆桐仍然坐著,風雨不動,已初見商界大佬的雛形,“沒錯,我從我姐夫那套不出話來,我就想說你這或許能套出點話來。現在看來……”
她眯了眯眼,“活該他有老婆,而你……也確實活該!”
“蘇榆桐,你……”沈祈肺都要氣炸了,揚起手來,其實他也沒準備打她,純粹就是想要嚇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兒。
還沒觸到她,她突然“哇嗚——”大哭起來,餐廳裡的賓客全都看向沈祈揚起的胳膊,沈祈頓時慌了,連忙收回手,他擺手擺得飛快,“我可沒打她,我連碰都沒碰到她啊……”
但面對蘇榆桐一顆一顆掉落的眼淚,比珍珠還晶瑩,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大家看沈祈的眼神紛紛帶了唾棄,更有服務員已經把座機聽筒拿起來,義憤填膺地要報警了。
蘇榆桐面上在哭,心底卻悶笑,她這招還是跟蘇柚學的,不過蘇柚沒做什麼,每次一副楚楚可憐的長相,稍微撇下嘴,都會讓人誤會是有人欺負了她。
她這輩子是達不到這種境界了。
“這句姐夫,我很受用。”
蘇榆桐哭聲戛然而止,縮了縮脖子,不是吧,世界這麼小的。
她一回頭,便看到傅斯淙牽著蘇柚,“不過有什麼話大可直接來問我。”
蘇榆桐沉默了會兒,抬頭,“數學題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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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就回了家,蘇柚就不知道最後怎麼就變成這樣的局面了。
傅斯淙給蘇榆桐補課,她被迫也在旁邊聽課。
“這道題噹噹a>1時,A= ( - ∞,1]U[a,+∞),B=[a-1,+∞) ,若AUB=R,則a-1≤1……”傅斯淙的聲音很好聽,所以不知不覺她就聽入迷,也不會睡著。
但是……
他淡淡瞥過來,“聽懂了嗎?”
“……”她怎麼可能聽得懂,課本都扔了這麼多年了。
“聽不懂更要專心點,別走神。”他拿筆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眼角含著笑。
“……”蘇榆桐搓了搓胳膊,“你們要調情一邊去,別打擾我學習。”
蘇柚沒忍住,敲了下蘇榆桐的腦袋,“小屁孩,瞎說什麼?”
做完這一切,兩人齊刷刷愣住了,這些年面對面走過,兩人也只是點點頭,幾時有這麼親密的動作?
蘇柚站了起來,“我出去了,不打擾你們上課!”
傅斯淙扯住她的胳膊,直勾勾地看著她,“你走了,我就不教了。”
蘇榆桐雙手合攏在一起,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蘇柚,“求你了,姐姐,你根本不知道我們季然老師有多兇,我還有一堆題不會做呢,有些我們班學霸也不會。還得靠姐夫。”
“……”
蘇柚輕舒一口氣,還是緩緩坐了下來。
好好一個假日,她渾渾噩噩,聽了一晚上的數學題,滿腦子都是並集交集取極限,交點……
蘇榆桐纏著不讓他們走,說是明天還有題請教傅先生,無奈,他們只能在蘇家新的宅子住下了。
蘇家,很久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每次不是蘇榆桐回了蘇柚就走了,要不就是蘇柚回來了蘇榆桐又走了,兩人明明也沒什麼大的矛盾,就是王不見王。
蘇成坤夫婦看在眼裡,喜在心裡,這麼多年的心結似乎慢慢在化解中……
不求一次就如同冰雪徹底消融,但現在總歸是好的跡象。
今夜,夫婦兩人睡的一間臥房還帶一個客廳,旁邊甚至有個小房間,裡面擺滿了樂高還有各種玩具。
蘇柚被吸引著走了進去,不自覺就玩入了迷。
她小時候就很喜歡樂高的,後來看到蘇榆桐也喜歡,每次走過來,她就縮到後邊去了。
【對你妹妹好點,凡事讓著她點,否則這個家就容不下你了。】那時候就總有個聲音在腦海裡這麼說。
於是一向強硬的她居然選擇了放棄,只是默默地站在後邊看蘇榆桐玩。
她不想離開這個家,不想離開爸爸和阿姨。
那年她十二歲,蘇榆桐三歲,正是佔有慾強的時候,將樂高護得緊緊的,扎得兩個啾啾辮都上翹著,“這是我的,全是我的……”
徐文靖走了過來,斥責道,“怎麼能這樣呢,蘇榆桐!”
她連名帶姓地喊蘇榆桐,嗓音都嚴厲了起來,“要樂於分享,那是你姐姐!”
“她不是我姐姐,她跟我不是一個媽媽……”
“誰教你這些的?”
“嗚……”到底是一個三歲的孩子,敵不過媽媽兇巴巴的臉,最終垮下眼角,嗷嗚嗷嗚地大哭起來。
徐文靖也是第一次做媽媽,又想樹威嚴,可看著女兒哭心裡總歸是難受的,手忙腳亂地去哄,等反應過來時,蘇柚已經不在原地了。
想到這些過往,蘇柚輕抿了下唇,繼續專心致志地拼小零件。
看著手裡的小零件逐漸團簇在一起,組成一個整整齊齊的大部件,略微有點強迫症的她非常有成就感,嘴角逐漸上揚。
現在雖然可以玩樂高了,隨心所欲,也開心,但卻不是當年的心情了。
她知道這裡的裝修都是傅斯淙著手的,於是她問,“怎麼有個這樣的房間?”
傅斯淙坐在她旁邊卡通形狀的凳子上,大長腿頗有點無處伸展的委屈,“兒童房。”
“……”
蘇柚眸光一頓,下意識地抬眸看向他,裝修這房子的時候,他們的事還沒有攤開說,他也沒有確認她的心意。
傅斯淙眸光定定地望向她,聲線和緩沉靜,“關於我們的事,我都想得很長遠。”
結婚領證的時候,他就有想過要一輩子的。
只要她一個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