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老臉一紅”。
她輕咳了聲，垂下頭，不敢直視顧煜城那雙清澈明亮，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我打算和你一起劃透明船去對面的無人島，有時間的話，再嘗試下浮潛。”
“好。”
顧煜城答得很乾脆。
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細沙後，又整理了下林向晚身上的外套。
“那就走吧。”
瞧著只穿著件背心的顧煜城，林向晚快步追上，她將外套攥在手上，遞了過去，“也沒那麼冷，這個，你拿回去吧。”
“你很怕欠了我什麼嗎？”
“啊？”
“沒什麼，反正對我來說，你別忘了對我的承諾就行。”
林向晚只能悻悻收回舉在顧煜城身前的手，她將外套重新披回肩上，語氣淡淡，“我欠你的也不止這一個。”
她的聲量很小，只有自己能聽清。
最近出現的這些狀況，都快要讓她忘記自己是來攻略顧煜城的了，那些看似不經意的撩撥，往往才是最致命的。
而顧煜城貌似就很擅長……
*
透明船不大，只容納兩人。
顧煜城主動擔起了划船的責任，而林向晚就理所當然地坐在了一旁，她靠著船邊，望著蔚藍色的海岸發呆。
天邊已染上了橘黃，太陽緩緩下沉，海面波光粼粼的，映著落日的餘暉。
“林向晚？”
“嗯……”
林向晚正在拿著手機拍照，各種擺弄著，笑容明朗，像是充滿著旺盛的生命力，讓人很難忽視。
“這感覺很新奇。”
“新奇？”
“之前從未有過……”
“你看，那邊好漂亮！”
林向晚指著不遠處逐漸展露出全貌的小島，她眼眸含笑，那裡包含著許多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顧煜城並沒有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他只是專心地盯著林向晚，眼神炙熱，隱隱有光芒閃爍。
他還在等著林向晚的回答。
“在害怕嗎？”
林向晚神情自若，不知為何，安全感十足。
“怕得到，又怕失去？”
“那……我的回答是，得到了，就活在當下的每時每刻，至於失去嘛……每個人都不一樣。”
顧煜城注視著她，眸底暗色湧動，晦澀不明。
*
小船抵達了無人小島。
剛下船，就見海水清澈見底，海鳥飛旋，引起一片碧波盪漾。
海灘盡頭，一座古樸的木屋矗立在海邊，突兀又神秘，木屋的旁邊，種植著茂密的椰樹，樹冠遮擋了整片森林。
海面上，游魚嬉戲著，海鳥偶爾發出幾聲尖銳刺耳的鳴叫。
林向晚主動跳進大海中。
“哇……”
“顧煜城，你不下來嗎？”
“海水真的好舒服，有點暖，又有點涼，在金港很難有這樣的體驗。”
快樂，就像流行性感冒般，也具有了傳染性，這一刻，顧煜城感受到了二十四年來從未有過的自由感。
那是林向晚帶給他的。
海灘上鋪設著潔白的細沙，踩上去軟綿綿的，他們倆一起並肩向前走著，注意到林向晚跟上來的步伐有些吃力，顧煜城還將腳步偷偷放緩了許多。
“這貝殼好漂亮啊……”
聽言，顧煜城終於捨得將視線從林向晚的側臉上移開，他盯著林向晚舉在陽光下的貝殼，語意不明道，“你是不是什麼都喜歡啊？”
“不是啊。”
“我只喜歡好看的，比如你啊，就很養眼，也是好看的。”
顧煜城一時語塞。
林向晚的眉角卻染上了笑意，“你難道不喜歡好看的事物嗎？”
陽光映照在她的側臉，白皙的面板散發出淡淡的粉紅色，她的嘴唇紅嫩，微微嘟起。
這一幕，顧煜城看的出神。
他默默想著，確實不難看。
又撿了許多貝殼，林向晚在其中挑了些大的，她動作自然地把貝殼放在了顧煜城的手心，叮囑道，“你先幫我放好，拿不下了。”
“撿這些……幹什麼？”
林向晚沒有抬頭，她依舊專心撿著貝殼，“可以留作紀念啊，我還準備用這些貝殼做個紀念品，然後再送給你呢！”
“無利可圖的事情，有什麼可留藏紀念的價值？”
“當然有了。”
林向晚終於抬頭看向顧煜城，她笑得依舊燦爛，似乎並不在意剛剛的話，“無利可圖的事情多了去了，難道我都得棄如敝履？”
“無利，皆可棄。”
聽著顧煜城的上位者言論，林向晚正色道，“有時候，那份分享的快樂，不摻插任何雜質的，單純又美好的快樂，可能求都求不得。”
太陽漸漸下沉，天空暗了下來，繁星點點。
顧煜城靜靜地凝著林向晚，她眉眼柔和，透著澄澈的光亮，就像掌中緊握的貝殼，乾淨透亮，雖然還是想不明白林向晚如此熱衷這些事情的原因，但——
他竟願陪她一起。
這是他第一次毫無緣由地摒棄了自己一向堅持著的原則，只因對方是林向晚，他就妥協了。
“所以，這也是喜歡的一部分嗎？”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想，應該算是，畢竟當一個人對自己毫無利益可言，卻還總吸引著自己靠近時，總會摻雜著那麼點兒喜歡在吧。”
“你對我也是嗎？”
林向晚被這一問噎住了。
她低頭沉思了半晌，隨後抬起頭，杏眸裡亮晶晶的，綴滿了星光，“是啊。”
這句話，真假參半。
她不討厭顧煜城，甚至，還有點暗暗的欣賞在。
但是，他可是顧煜城……
把真心投注在這場報復中，已是她的無奈之選，要是真把真心陷進去了，她又怎麼對得起這麼多年的蟄伏忍耐！
她會把這一切當成場結局未知的戲，真情實感地變成戲中人，真實地沉溺其中。
*
回到別墅，已是深夜。
洗漱完畢的兩人，面對只此一張的大床，雙雙陷入了沉默。
“我在沙發上睡就行。”
“有位置，為什麼要去沙發？”
顧煜城神態自若，絲毫沒注意到旁邊那人已經呆住的身形。
“不太好吧，我們兩個還不算熟悉，我怕你會吃虧。”林向晚望向那個表現得毫無所謂的男人，她竭力解釋著，臉色漲紅，言語裡都是個大寫的抗拒，“而且，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