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胃痛?”
男人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疼得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不是昨晚還好好的嗎?”他狂奔著,清俊的背影,顯得有些狼狽。
林向晚痛苦地閉上了眸子,杏眸盈滿了水霧,分不清是身體的疼痛更多,還是心裡的痛楚更多。
她,又騙了他。
她的脾胃本就寒涼,這兩日又故意多吃了些蟹等涼性的海鮮,還配著山楂那些酸性食物,胃痛是意料之中。
終於……
隨著最後一道門被踹開,林向晚重回到地面。
*
與此同時。
陳澤彬也收到訊息——
顧煜城其中一座私人島嶼正在緊急呼叫私人飛機。
他和林清沐趕緊從另一座島出發,朝著正確的位置進發,只是……他還是沒忍住,一拳狠狠砸在牆上。
“顧煜城!”
他怒吼著,“他到底對向晚做了什麼!現在連家庭醫生都喊來了!”
林清沐的臉色也並不好看,但她更擔心的是女兒本身,晚晚是個倔脾氣,可能會靠傷害自已來……
想到這,她催促道,“澤彬,我們得再快點,儘快到島上找到她!”
“好。”陳澤彬即刻應下。
快艇劃破海面,像離弦的箭一樣朝前疾行著。
*
陽光透過窗,斑駁地灑落在林向晚蒼白的臉上,她緊緊揪著胸前的衣服,冷汗直流,臉色愈發難看。
“顧煜城……我想到外面看看……”
“好……”
男人將她輕輕抱到室外,放在鋪著柔軟毛毯的躺椅上,而林向晚蒼白的小臉,在陽光下顯得更加脆弱。
烈陽照在顧煜城被汗水浸透的脊背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他的影子落在林向晚身上,將她整個人籠罩。
良久,她收回目光,看向天空。
海島的天,很藍。
藍得像是被水洗過一般,乾淨透徹。
顧煜城就坐在她身邊,一直緊握著她的手,察覺到她指尖冰涼,他的心也跟著一沉再沉。
“顧煜城……”
“怎麼了,哪裡很難受嗎?”
林向晚吃力地搖搖頭,“我想吃你做的青椒釀蝦滑,行……嗎?”
“可……你不是胃痛嗎?”顧煜城有些猶豫。
林向晚捂著胃部,勉強擠出一抹笑,“我……我胃痛的時候,聞一聞那道菜的味道,就……就好了。”
“真的?”
“嗯……”
林向晚點點頭,笑得有些虛弱。
顧煜城沉默片刻,還是起身,“那我馬上去做。”說完,他便轉身離去,只是……背影略顯落寞。
林向晚靜靜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她才收回目光,拿出了口袋裡昨日偷藏的止痛藥。
她顫抖著手,將藥片送入口中。
苦澀的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她緊抿著唇,腳步漂浮地朝著早已計劃好的路線走去。
海島的清晨,帶著幾絲清涼。
陽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折射出無數耀眼的光點,海鷗在海風中翱翔著,發出陣陣清脆的叫聲。
林向晚一步步走向海水中,浪花拍打著她的腳丫,帶來一陣陣涼意。
驀地,她停下腳步,彎腰撿起一塊和那日很相似的、葉子形狀的貝殼,她把它緊緊地攥在手中,鈍痛感讓她的頭腦清醒。
“晚晚——”
林向晚循聲望去,等看清那兩個人影后,像是不信般,又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
風聲,似乎都在這一瞬停滯了。
“……媽媽”
“哥哥……”
林向晚眨巴著一雙杏眼,鼻頭酸澀難忍,大顆大顆的淚珠湧出眼眶,比海邊的浪潮還洶湧。她無助地張開雙臂,朝那兩人跑去。
而那兩人,也朝著她跑來。
“媽媽——”
“晚晚!”
三人的身影,最終重疊在一起,緊緊地擁在一起。
林向晚將腦袋埋在媽媽的懷裡,眼淚不受控制地順著眼角滑落,她用力地抱著媽媽,彷彿想將心中的缺失,都彌補回來。
“晚晚,讓媽媽看看你哪裡瘦了沒?”林清沐眼眶泛著紅,她輕撫著林向晚的脊背,顫抖著聲音說道。
林向晚抓住媽媽的衣袖,劇烈地晃動著腦袋,很是激動道,“沒有,我很好。”隨後,她又淚眼婆娑地看向哥哥,嘴角勾起一抹笑,卻比哭還難看。
“哥……”
陳澤彬伸手,揉了揉她頭頂凌亂的發,剛毅的臉上也染上幾分滄桑。
他的眼中滿是自責,“是哥哥來晚了……”說著,他已解開了袖口,露出因情緒激動而青筋暴起的小臂,作勢就要去找遠處別墅裡的顧煜城。
“不要,哥……別去找他……”
林向晚倏地緊抓著他的手臂,淚水洶湧,“求你了……別去……”
“為什麼?”
“難道就讓他這麼欺負你?”陳澤彬說著,就要掙脫開林向晚的束縛,可下一秒,卻被她抓得更緊。
“哥……我……我和他已經扯平了……”林向晚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要錢地往下掉,她哽咽著,泣不成聲,“我和他……真的……兩不相欠了……”
陳澤彬強忍著喉間的酸澀,沉默片刻,才啞著嗓子開口,“好。”
“晚晚,我們回家,”林清沐心疼地抱著她,語氣帶著幾分哽咽,“媽媽帶你回家……”
“嗯……”林向晚點點頭,淚水卻流得更兇了。
突然!
身後突兀地響起了一聲拍掌聲,夾雜在海浪聲中,聽得並不真切。
但!
還是無比清晰地傳入林向晚耳中。
她像是被定住般,腳步僵持在原地,靈魂,好似也停駐在原地,無法前行。
“怎麼了?”陳澤彬察覺到她的異樣,也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她。
林向晚忙斂了情緒,強扯出一抹笑,衝著他搖了搖頭,“沒、沒什麼。”她說著,便拉著媽媽,要繼續往前走。
“晚晚——”
一道清冷但又帶著些許頹喪的聲音,在三人身後響起,“答應你的,我做到了,可……你答應我的呢?”
男人靜靜站在不遠處,逆著光。
一身簡單的白綢襯衣,凌亂的髮絲隨風清揚,黑白的極致襯托下,那副蒼白到悲愴的俊顏,在陽光下流露處幾分哀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