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結束後。
林向晚都快到雲悅灣了,卻突然意識到她多做的貝殼手鍊落在大伯家了。
海島度假時,她做了兩個手鍊。
第一次做的那個,她留下了——
因為……太醜。
而第二次做的,她才好意思送人。
剛才,她光顧著拿來逗小堂妹,竟然忘記拿回來了。
要是明天再去大伯家拿,恐怕,到時候已經被當成垃圾丟出去了,可……那畢竟也算是旅行的回憶,糾結下,林向晚還是決定返回陳家。
剛一進大廳。
一記嘹亮的耳光聲,在空蕩的房間裡響徹迴盪。
林向晚頓住腳步。
她眸色一沉,大步走了過去。
隨著距離的靠近,大伯那帶著酒氣聲音傳來,“你這個野種,也不知道你媽怎麼就那麼愛那個野男人,都死了,也要把你這個野種生下來。”
林向晚擰眉,加快了腳步。
等她進到屋內,卻見大伯一手揪著陳初黎的衣領,一手指著他罵,“你個野種,果然是像你那個無能的爸,一樣的沒用。”
陳初黎被推倒在地。
額前碎髮半遮著眼,他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跡,聞言,卻只是低笑。
“對啊,我是沒贏過。”
“那你呢?”
陳初黎抬頭,眸子猩紅,“你,贏過嗎?”
陳志斌被他的話刺激住,他怒不可遏,高高舉起手,又想打陳初黎。
但這次,林向晚先一步衝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大伯,你喝醉了。”
“王叔,快扶大伯去房間休息。”
陳志斌一愣。
他怔怔地望著林向晚,隨後,竟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夢言啊,為什麼……你就不能喜歡我呢?”
夢言……
正是大伯母的名字。
林向晚面上仍是毫無波瀾,她語氣淡淡,吩咐道,“王叔,找人把他抬上去。”
隨後,她又走向陳初黎,彎腰,準備將他扶起。
可陳初黎卻抓住了她的手。
借力,他將林向晚也拉倒在地,進而又拉近在眼前,他唇角勾起,可眼裡卻盡是寒意。
“可憐我?”
林向晚沒再試圖扶他。
她抓著陳初黎的手臂,想要帶他起來,可陳初黎卻反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壓在身下。
陳初黎半跪著。
他將臉湊近林向晚的耳畔,語調惡劣,“我……可不是你親堂哥。”
他還故意將“親”字咬重,有意讓人難堪。
“你醉了。”
“我不想和你計較。”
聽言,陳初黎挑眉。
他主動起身,讓開了位置。
從陳初黎身下退了出來,林向晚垂著眸子,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離開陳家時,需經過一條幽暗長廊,夜風徐徐,吹起了林向晚的髮絲,她漫不經心地走著,並沒注意到身後跟著的黑影。
他們就這樣保持著特定的距離,一前一後地走著。
但——
在即將到達走廊盡頭時,昏黃微亮的路燈,卻在一瞬之間全部熄滅。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隨後,林向晚整個人被拉過,按在牆上,她杏眸圓睜,卻連一聲驚呼都沒來及發出,便被人捂住了嘴巴。
黑暗裡,她只來得及捕捉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和淡淡的菸草味。
“噓——”
陳初黎將一串貝殼手鍊置於林向晚眼前,他動作輕佻,像是黑夜裡的幽靈般,聲音也低啞魅惑。
“你的?”
林向晚點頭。
聞言,陳初黎徹底鬆開了她,他低笑道,“這麼醜的手鍊,也只有你會戴。”
林向晚並沒理會他。
她伸出手,情急下,抓住了陳初黎的手腕,可陳初黎將雙手一交替,手鍊便又出現在了另一隻手上。
他還故意將手臂揚高,讓林向晚無法夠到。
藉著微弱的月光,林向晚也看到了他手上的傷,她沒好氣道,“陳初黎,都受傷了還想著捉弄我,這麼煩我的話,就趕緊把手鍊拿來。”
陳初黎聞言,反手將手鍊繞了兩圈,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這麼醜的手鍊,還是我戴著吧。”
林向晚氣結,“隨便你,反正醜的又不是我。”
“林向晚……”
陳初黎低笑,“你就這麼討厭我?”
“你也知道我討厭你啊。”
林向晚一字一頓地說道,“那就別出現在我眼前。”
說完,她轉身欲走,卻又被陳初黎拽住手腕,扯回了眼前。
“為什麼?”
“你知道。”
“呵呵……”陳初黎冷笑,他望著林向晚,語氣陰鷙,“我怎麼會知道?畢竟……我又不是你。”
他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嘶啞。
林向晚愣住了。
她望著眼前的陳初黎,感到種前所未有的陌生。
“算了。”
陳初黎主動鬆開了手,他轉身要走,卻在即將踏出的一刻,停住了腳步。
他回頭,望著林向晚。
“以後,別多管閒事。”
說完,就徹底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向晚怔怔地站在原地。
時至今日,她才知道陳初黎居然不是陳志斌親生的,而大伯母的鬱鬱寡歡,彷彿也有了解釋。
她深深嘆了口氣。
生在這樣的大家族,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若是陳初黎的親生父親……
想到這,林向晚晃了晃腦袋,也許,她真的應該聽取陳初黎的話,別多管閒事。
茫茫夜空,只有點點星芒點綴其間。
顧煜城忙完工作,再回到酒店時,已是半夜。
他盯著毫無提示訊息的手機頁面,皺起了眉頭。
林向晚居然一條訊息都沒有發過來……
指尖在手機上敲打,最終,顧煜城還是將手機傲嬌地放回了原處。
而另一邊。
林向晚回到家,已是凌晨。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癱軟在沙發裡,隨後,又拿起手機,只是在反覆措辭後,還是將訊息刪除了。
而一直盯著手機螢幕的顧煜城,自然也看到了正在輸入中的提示,他的嘴角勾起了抹微不可察的笑意,似是滿足,似是思念。
月色醉人,擾人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