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辭提著自己的裙子走進來,難得地神色有些擔憂。

“今天什麼風把我們長公主吹來了?”銀惜打趣道。

令辭毫不客氣,在她對面坐下,星北立馬上了茶。

令辭打量了她兩眼,才問:“我都聽說了,你沒什麼事吧?”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銀惜攤了攤手,示意自己沒事。

“也是,你狡猾著呢。”令辭轉了轉眼珠,挑眉笑道。

銀惜咬牙:“你這是夸人的話嗎?”

“怎麼不是?”令辭笑了一陣後,又嘆了口氣,感慨道:“也是可憐人。”

“你說玉瑤還是陸氏?”

令辭一歪頭,道:“都是。”

銀惜輕輕點頭,算是認同了她的話。

令辭又接著道:“聽說今天皇兄親手殺了陸氏?還把一個妃子嚇病了?印象裡,皇兄上次這樣生氣還是……”

她說到這裡,自知失言,戛然而止。

“還是什麼?”銀惜追問。

“沒什麼。”

“快說。”

“……還是在上次。”

“?”銀惜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祁令辭!你這是什麼廢話?就是不想告訴我唄!枉費我對你掏心掏肺,真是辜負了……”

她說著,就要哭起來。

“哎呀哎呀別裝了,我說還不行嗎?”令辭最受不了她這個樣子,連忙舉手投降。

銀惜頓時正經了起來,正襟危坐:“好,你說吧,我聽著。”

“在我印象裡,上次皇兄這樣生氣,還是大皇兄兵變造反的時候,那個時候五皇兄隨著大皇兄造反,圍了七王府,沒佔到什麼便宜,最後殺了一個皇兄身邊得力的宮女。”

“皇兄很生氣,我記得當時的傳言說的是皇兄親手殺了五皇兄報仇,不過很快這些言論就被壓下去了,五皇兄就成了自戕的。這些事算是忌諱,母妃不讓我多打聽,她也不和我說,我當時才七歲,可能有記錯的地方。”

令辭說完,頓了頓,朝她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宮女嗎?”銀惜摸了摸下巴,一個宮女值得讓他親手殺自己的兄長嗎?肯定不是普通的宮女。

“對,一個宮女,我記得叫……綾初。”令辭道,“關於她我不知道什麼,但是槿兒桂兒應該認識她。”

槿兒和桂兒在皇兄身邊也有十年多了,肯定是和綾初共事過的。

“這樣啊……那我下次有機會問問她們。”

令辭勸道:“別了吧,這些事就讓它過去吧,要是惹皇兄不痛快了怎麼辦?”

“那我好奇嘛,我不知道會吃不下睡不著的,然後就日漸憔悴,最後一屍兩命……”銀惜將後果說的極嚴重。

“呸呸呸,這種話能亂說嗎?你也不嫌晦氣!”令辭實在是拿她沒辦法,怎麼感覺她才是小孩子,真是幼稚。

銀惜眨著眼睛盯著她,令辭沒堅持多久,就心軟了。

她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她算是知道皇兄為什麼那麼喜歡銀惜了,這樣楚楚可憐,含情脈脈,她要是男人她也喜歡。

可惜了,她是個女人。

“不說這些了,我們聊點別的吧。”令辭主動轉移了話題。

銀惜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她還惦記著綾初這個人,沒那麼多心思想別的事情。

她此前從未聽過這個人,此時很是好奇,知道祁栩對其的重視,心裡也難免有些在意。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他會宿在哪個妃子那裡,嗯……要不去截胡吧?

令辭也看出了她心不在焉,不禁在心裡暗罵自己多嘴,孕中的人本就敏感多思,若是因為她的話和皇兄生了嫌隙,她就是罪人了。

“我想給你的孩子做些小衣服,你想要什麼顏色?”令辭問道。

“嗯……”銀惜想了想,回答:“紅色吧,喜慶,而且不管男女穿著都合適。”

令辭笑了笑,一口答應下來:“行,那我有空做幾件,你就好好等著吧!”

兩人又聊了幾句,令辭就找了個藉口回去了,銀惜坐在原處發了會兒呆,不知不覺間,有人走到她身旁,悄悄伸手撥了撥她的睫毛。

銀惜下意識眨了下眼,轉頭看過去,“皇上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就看到你在發呆。”祁栩摸了摸她的頭,問:“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銀惜勾出一個笑,搖頭否認,“皇上怎麼來了?”

她本以為他會傷心一段時間,把自己關在昭陽殿呢。

“本來想去看看玄瑤。”祁栩悵然若失地嘆了口氣,“朕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再有這樣的事了。”

“那皇上怎麼沒去?”銀惜朝旁邊挪了挪身子,給他讓出一個位子,祁栩順勢坐下,伸手把她攬到懷裡。

“明天再去也來得及,今天朕想陪著你,朕想讓你知道,朕並未因為今日之事對你生出哪怕一絲嫌隙。”

銀惜怔了片刻,垂眸一笑,柔聲道:“多謝皇上信任。”

祁栩笑笑,握住她的手,把頭擱在她的頸窩。

“朕累了,歇息吧。”

銀惜輕應一聲,感受著從身後傳來的溫暖,心中疑惑更深,卻一點都沒有顯露出來。

一夜好眠。

……

第二日一早,祁栩去上朝之後,銀惜也醒了。

槿兒和桂兒還沒走,她想了想,叫星南去留下了她們。

銀惜坐在梳妝檯前,星北給她梳著髮髻,她輕輕按著太陽穴,尚還有些睏乏。

槿兒與桂兒帶著疑惑到她身邊,行了一禮:“見過修儀娘娘。”

“不必多禮,坐。”銀惜睜開眼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緩緩勾起一個完美無瑕的笑容。

宮人擺上來兩個小凳,槿兒和桂兒對視一眼,在凳子上坐了。

槿兒坐下後試探著詢問:“娘娘今日叫我們來,是有什麼事嗎?”

銀惜笑道:“沒什麼事,只是想與你們閒聊一番,我想給皇上做幾個香包,卻不知道皇上喜歡什麼花呢?”

桂兒想了想,道:“皇上沒有特別喜歡什麼花,只要不是梅花都好。”

槿兒補充:“比起花,皇上更喜歡瓜果清香,殿中有時會擺時新瓜果,皇上最喜歡的應該是梨香,但是皇上又不喜歡吃梨子。”

銀惜在心裡吐槽一句“真麻煩”,但面上絲毫不顯,溫柔笑道:

“多謝二位姑姑了,若沒有你們,我只怕會踩了忌諱呢。”

“不敢當娘娘一句姑姑。”槿兒謙遜地搖了搖頭。

“你總是這樣謙虛。”銀惜笑笑。

自她進宮的時候就知道,太監總管來喜,副總管小成子,再有御前兩位大宮女槿兒和桂兒,都是惹不得的。

當初她第一次侍寢,就是槿兒教她規矩,雖然最後她也沒用上。

那個時候她尚且青澀,未經人事,一到了床上哪還記得那些,只一味地亂蹬亂叫,還撓了他,幸而他沒怪罪。

那一次做的很激烈,她初承寵時都是這些,不知從何時起,就逐漸變得溫和,自她有孕之後,祁栩更是極盡溫柔。

嗯……扯遠了。

銀惜收回思緒,含笑問道:“你們在皇上身邊很久了吧?”

槿兒笑了笑回道:“奴婢是皇上皇后大婚後,司侍處分配到王府的,如今也有十一年了。”

桂兒靜靜地等著槿兒說完,才道:“奴婢是在皇上登基後,才選出來到皇上身邊服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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