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欣兒輕輕搖頭,她定定望著遠方,眼神狠厲:“若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在意,又豈會在意所謂的孫子呢?”

蕭似宓垂下眼簾,像是陷入了沉思。

欣兒說的有道理,再說了,太后會不會去做,事後會不會後悔,那是太后的事,與她何干。

她進宮來可不是為了混日子的。

她喜歡皇上,也想要權力,太后那麼多次催她懷孕,不就想要扶持她的兒子做太子。

既然她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那麼她想做的事自然也是對太后有利的。

只要姜銀惜死了,皇上最寵愛的女人便是她了,她的兒子在奪嫡之路上能少走許多彎路。

就算這一胎是個女兒,她也可以和皇上再生一個兒子。

只要姜銀惜死了。

“好。”蕭似宓再抬眼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冷,既然敢和她爭寵,就該是這個結果,“我會找機會,讓太后出手。”

“娘娘英明。”欣兒微微一笑,道。

……

清秋閣。

銀惜回去後,便覺得有些餓了,叫了早膳,難得地胃口大開,喝了兩碗粥,還吃了一個包子。

對此,星北和星南表示欣慰。

這許多天娘娘都沒吃什麼東西,整個人瘦了一圈,這樣下去怎麼行?不光娘娘受不住,娘娘肚子裡的小皇子也受不住。

上天庇佑,如今終於好了。

銀惜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她吃過早膳,又盯上了几案上的水果。

星北看出了她的意思,拿起一個橘子剝開,又放回她面前。

銀惜不自覺地翹起嘴角,從案上拿起橘子,一瓣一瓣地吃著。

還未等她吃完,就聽到外面的通傳說“皇上駕到”。

隨後不過片刻,祁栩便已走了進來。

宮人們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禮,銀惜抬眼看著他,露出一個笑容,並未起身。

她身子重,向來是不想站起來給他行禮的,祁栩對此毫不在意,甚至覺得若是她非要起來,他才要擔心了。

“今天怎麼自己回來了?”祁栩走到她身前,問。

“我既然已經好了,怎麼好再麻煩皇上和皇后娘娘呢?”

“這不是麻煩,而且你也沒有好全。”太醫說,她若是再受什麼刺激,還是可能復發的。

銀惜手裡正捏著一瓣橘子,剛要送進嘴裡,就被他握住了手,下一刻,他的臉突然出現在面前。

等銀惜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手裡的橘子已經被他吃掉了。

她怔了怔,眨幾下眼睛,委屈控訴:“好啊,堂堂天子搶我的橘子。”

祁栩輕輕掐了掐她的臉頰,含笑道:“小氣鬼。”

銀惜輕哼一聲,扭過頭不理他。

他提起衣角,在她身旁坐下,親手剝開一個橘子,扒下一瓣遞到她嘴邊。

“還你就是了,別生氣。”

銀惜微微低頭,看著那被他如玉的手指捏住的橘子瓣,然後慢慢湊了過去,張口含住。

祁栩鬆開了橘子,拇指順勢在她的嘴角摩挲了下,才收回手。

酸甜的橘子汁水在嘴裡迸開,銀惜的心情也變得愉悅。

祁栩看著她的樣子,心中一片柔軟,驀地生出些許不捨。

他深吸了一口氣,思忖著到底要怎麼開口。

銀惜是那樣敏銳的人,如何看不出他的異樣,於是也收了笑容,問道:“皇上有事要和嬪妾說嗎?”

“菱洲有人鬧事。秋闈放榜,他們找藉口說鄉試有內幕,有人徇私,藉此殺了許多考上的舉人。”

銀惜皺緊了眉頭:“他們竟敢這樣囂張?”

能考上舉人的,哪個不是萬里挑一的人才,就這樣被殺,實在讓人唏噓。

祁栩自嘲般地笑笑:“尋常人哪敢這樣鬧,他們甚至搶劫了一個縣城的武器庫,菱洲知府一時都拿他們沒辦法,若說他們身後沒有人指使,怕是連傻子都不會信。”

銀惜聽出他意有所指,試探著問:“皇上的意思是……有人,意圖謀逆?”

祁栩並未直接回答她,而是幽幽地望著遠方。

“朕這些年積攢下來了不少名聲和威望,他們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

“他們這樣做,不就是想瓦解陛下在民眾心裡的形象。”銀惜捻了塊糕點,低頭看著。

“所以朕得親自去一趟,解決這件事。”

銀惜明白了他為什麼這樣糾結,他應該去的,可這座皇宮,還有他放心不下的人和事。

“皇上儘管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

祁栩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定定看著她,好半晌才道:“朕走之後,你身邊吃的用的,一定都要太醫仔細檢視。有什麼事就去找皇后,千萬別讓自己受委屈。”

銀惜輕笑,安撫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皇上放心就好。”

“……朕會盡快趕回來的。”

“嗯。”銀惜笑著應下,又狀似不經意般問:“皇上……什麼時候走?”

“明天。”他道。

“噢……”銀惜輕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殿內太安靜了,安靜地她彷彿能聽到光從窗戶紙穿進殿內的聲音。

這樣的安靜,讓祁栩心中的煩躁如野草般瘋長,他長出了一口氣,卻絲毫沒有緩解。

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沒有必要擔心她,她那麼聰明,一定會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地很好。

不是早就和她約定過了嗎?等到她向自己證明,她有足夠的能力站在他身邊時,他才會去愛她。

現在就是很好的機會。

他這樣安慰自己。

銀惜眨著眼睛,一會兒看他兩眼,一會兒又低下頭沉思。

謀反……真的有人謀反嗎?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這麼多年以來,祁栩自然算是一個明君,百姓愛戴,朝臣敬服。

想要謀逆,是極難的,她相信祁栩,不會給逆賊機會。

她既然是祁栩的妃妾,那便是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有祁栩的皇位坐得穩,她才能得到更多的權力。

若是祁栩出了什麼事,她這個前朝的妃子,只會死得很慘。

“你在想什麼?”祁栩看著她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皺眉的,不禁疑惑。

“啊?”銀惜一怔,隨即堆笑道:“我在想,陛下一定要平安回來。”

“會的。”祁栩並不想再說那些場面話,他知道她會照顧好自己的。

他心中的那樹堅韌又明媚的芙蓉,並不會因為守護的人不在就凋零,她會開的更好,等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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