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吟後,四座皆驚,王雙和趙福二人的臉上也露出了看到沒?這就是我師弟的微微得意笑容。

“陸兄真是好詩。”馮御梁說,“第一句‘春日提酒濺花香’便已妙極,然後幾句更展少年意氣,酒氣花香,春意充滿心胸。”

費案和林雪寒微笑點頭。

其餘來宴之人也不吝嗇美詞,紛紛對陸塵的詩作進行誇耀。有的人稱讚他的才華橫溢,有的人羨慕他年紀輕輕便能寫出如此佳作。

短評一陣之後,任巖站起,吟道——

群峰聳立入雲端,

江水縈迴繞九山。

一帶飛鳥如仙境,

百戶人家似桃源。

任巖落座,心中的擔子緩緩放下。

詩詞並非他的強項,但在這種詩會之上,若是連詩都吟不出來,豈不是讓陸塵這個“手下敗將”日後笑話自已嗎?

由於馮御梁和任巖兩人性情不合,見到任言吟詩,馮御梁有意壓他一頭。

馮御梁眼珠一轉,忽然想起了自已原來世界,一位劉姓詩人所寫下的一首詩。

此詩十分應景,又蒼勁有力,正好這臨江閣閣樓最上層有二十四顆月明珠,隨即馮御梁便開口道:“任兄此詩提到群峰,而我靈光乍現,有群山開頭之詩想要吟詠出來。”

隨著馮御梁的聲音響起,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們看到馮御梁神態自若,面帶微笑,彷彿對自已的詩詞充滿了信心。

“哦?”任巖的眉頭微微一挑,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自在。

他的臉上原本掛著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彷彿戴上了一副虛假的面具。

他瞥了一眼馮御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他深知詩詞並非自已的強項,而馮御梁的突然發難讓他感到了一絲壓力。然而,在這種場合下,他不能示弱,必須保持鎮定和自信。

“你既然有群山之詩,不妨吟詠,也好讓更多的人欣賞。”任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挑釁的味道。他試圖引導眾人將注意力集中在馮御梁的身上,期待他的詩作能夠出現破綻,從而讓自已有機會反敗為勝。

馮御梁聞言,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這是自然,就應該共同欣賞。”說著,馮御梁緩緩站起。

“群山萬壑鶴孤飛,”

“北風折鬆鬆欲催。”

“青燈相前芯曳動,”

“二十四明月難揮。”

吟後,馮御梁說道:“諸位以為如何?”

費案和孟秋月自然是難以評價,但馮御梁這一首詩卻比任巖那首要深一些。

林雪寒輕輕一笑,“我以為這一首詩更加蒼勁一些,但同時這一首詩也給了我靈感,我也有一首想要吟詠。”

林雪寒此時發言得當,既噎住了任巖,也成功的將詩會進行下去。

“我這一首全部都是仄韻,有所不同,詩會之上也算是玩樂一番。”林雪寒道。

馮御梁看了一眼任巖,緩緩坐下。

林雪寒開口道——

風雪梅花幽伶悴,

瓊玉枝搖胭涵醉。

拋向江竹斑斑淚,

思鶴駝香春雲寐。

林雪寒此詩別具風味,又是仄韻,立即在眾人之間引起了轟動。

在林雪寒之後,雖然詩作頻出,但大多也算是較為平庸之作,不一一表述。

臨近的最後時刻之時,宴席撤下,每人將自已的詩作寫於紙卷之上,掛於堂中。

“這個時候,已經在論詩之高低了吧。”柳君明計算了一下時間,淡淡道。

柳君明嘆了一口氣,腦海中無數記憶翻湧,他蕪而一笑。

“也罷,這個時候不妨也作詩一首吧。”

柳君明依舊是一身碧袍。

他站起,周身的空氣,彷彿凝重了幾分。

大風入山谷。

柳君明發絲與長袍共同飄蕩,他舉起右手,食指與中指合併,快速的在空中揮舞。

毫不思索!

前方那漆黑的堅硬石壁不斷崩裂,一個一個的字正被刻下。

同時,柳君明長吟道——

獨倚危風冷颼颼,月照霜林山啼啾。

會有浮生八百載,看盡青州多少秋。

一日春水起江舟,天功不成死不休。

胸中海氣排山去,待到花明可盡甌。

另一邊,陸塵看著遼闊的江面,靜聽大水衝波之聲。

江水翻轉,白浪滔天,氣勢宏大。

他思慮片刻,驀的轉身,袖袍被他帶動,在他周身環繞一圈。

陸塵快步走到桌臺前,提起一根大筆,蘸上墨水,邊寫邊聽著江濤聲,邊吟道——

未登臨閣浪氣豪,佇臺危望北來潮。

大江轍轉翻地脈,滾濤傾軋作千刀。

踏葦逆流輕飄遙,挹水揚樽酒性高。

一日春風拂萬里,搴取光明位凌霄。

柳家,一處密室內,眾多家老神色緊張,額頭上露出薄薄冷汗。

眾多家佬們環成一圈,他們沉暗的面龐上不時閃著幽藍般的火焰光輝。

每雙眼睛無不緊張的盯著站在中心的那個男人。

柳城武。

他站在密室中央,他已經脫去了上衣,露出雄健的後背,肌肉線條分明,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精鐵。他的面板緊繃在骨頭上,彷彿每一寸肌膚都在緊繃著,隨時準備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他面前的一隻青銅鼎裝著的,是三十多顆百驅獸的頭顱。

頭顱不時跳動起幽藍火焰,柳城武雙手靈力迸發,控制這些火焰的起伏,將這些火焰抽取出來,彙集到上方。

“哈!”柳城武雙手向前一推,“快加入藥材!”

頓時間,有幾位家老迅速站出,他們的動作行雲流水,配合的十分默契,各自分工明確,將各自所負責的藥材拋入鼎中。

火焰猛然膨大。

柳城武馬上加大控制火焰的力度,其餘未參加藥材投入的家老也施展出自已的一份力量,將火焰牢牢的囚住。

見幽藍的火焰緩緩穩定下來,柳城武開口說道:“好,馬上就要成功了!就差最後一個階段!”

柳君明轉頭看向一位家老,那位家老似乎心領神會,從袖口之中掏出一把凜冽的鋼刀。

鋼刀映著藍光,噗嗤一聲,那刃直接劃在了柳城武右手手腕處。

鮮血噴湧而出,但卻被靈力包裹,被柳城武送入那幽藍的火焰之中。

接觸到那些血液,幽藍的火焰噼啪作響,燃燒的血液變成黑色。

那黑色的血液與幽藍的火焰相互糾纏,慢慢縮小,慢慢的形成一個血罩。

王級功法——血印羅魔

第三重!

柳城武騰昇起血罩,那赫然就是血印羅魔的第三重。

在柳城武心頭之處產生一種微妙的連線感和親近感。

觀看的家老們也難得的露出一絲喜色。

兩個血罩相互感應。

那黑色夾雜著幽藍火焰的血罩突然破碎,在空間之中相互扭轉,形成了一小撮燃著藍黑色的火焰。

“夢裡相思不知處,千難萬折浮生路。”

“算來已有五百載,當年心胸曾如故。”

那黑藍色火焰發的聲音,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在生命最後時刻的喃語。

聽到那火焰發聲,流柳城武以及眾多家老激動萬分,齊齊下跪,雙膝落地,頭碰石面,高喊老祖。

大長老柳昌透過柳家獨特的魂道手段,在那百軀獸的腦海之中發現了殘識。

經過仔細分辨,大長老柳昌身心震動,直冒冷汗,因為他察覺到這個殘識是柳君明所留下來的!

他猜測這有很大可能是柳君明死前所留下來的傳承的線索!

於是他將所有的百軀獸身軀用特殊魂道手段保護起來,集中到這密室。

將頭顱割下,提取百軀獸腦海中的殘識,並且組成一塊,再借用柳家傳承功法血印羅魔,最終將這殘識成功喚醒。

“你們就是我的血脈後代嗎?”柳君明殘識問道。

“稟老祖,我乃柳家現任家主,柳平山之子,柳城武。”柳城武恭敬道。

柳君明殘識沉默了一會兒,道:“原來是平山之子呀!你們今日將我喚醒,不知道這世上過去了多少年?”

“已有三百餘年。”柳城武道。

“已有三百餘年了嗎?”柳君明殘識長嘆一聲。

“我曾設下手段,來保我日後可借魂魄復活,原本設想是平山在百年之內尋找到我的傳承之處,可沒想到如今卻過了三百年之久啊!”

聽到自已的老祖有望復活,又留下了傳承,所有人無不驚喜。

“老祖無憂!我等在此,必竭盡全力助老祖重生!”所有人齊聲說道。

“很好,很好!你們起來,且將這三百年來的所有訊息傳遞與我吧。”柳君明殘魂道。

“是。”眾人答應一聲紛紛站起。

柳城武向前一步,恭敬的奉上一個靈團。

柳君明殘識將這個靈團吞噬之後,便知大抵知曉了三百年間所發生的大小事件。

“沒想到在我之後,青州這個地方竟然出現了兩位空元境,哈哈哈,不過相比我當年,還差的遠啊。”柳君明殘識道。

“這是自然,老祖神威無人可比。”眾人紛紛道。

“好了,你們先去給我準備魂魄,無需分類,只要是魂魄就行。我現在要吸收魂魄,壯大自已,才能加強與傳承之地之間的感應。另外,再給我準備一具神通境的軀體,在我進入軀體之後,才能更好的復活啊。”柳君明殘識吩咐道。

眾人無不聽令,紛紛按柳君明殘識吩咐所作。

“城武。”柳君明殘識叫住柳城武。

柳君明殘識對於柳城武的稱呼有些親暱。

柳城武隨即躬身嚴肅道:“老祖可有吩咐。”

“我感受到了一股更為親密的血脈,那好像是平山,難道平山還活著嗎?”柳君明殘識問道。

“家父確實存世,只不過身患重病,已經臥榻在床,六年有餘。”柳城武道。

“真的嗎?”柳君明殘識明顯激動起來,“真的嗎?平山他還活著!快帶我去見他,快帶我去見他!”

“老祖,稍安勿躁,我即刻帶您去見!”柳城武不敢怠慢,隨即用手段將柳君明殘識收在袖中,急忙出了密室,來到了柳平山居所。

柳城武進入柳平山養病之處。

進入室內,柳城武率先下跪,隨即大袖之中,一團黑藍之火飛上空中。

“這……”

柳平山顯得激動,他說不出話。他的眼角流下了淚水。

柳平山想要掙扎的坐起來,然後跪下去,可是他現在的身體不允許他這樣做。

“不孝子柳平山……拜見父親。”柳平山兩眼流淚,哽咽道。

“我的兒子,這不怪你。世事無常難料,修行本多艱難,這一次我被城武喚醒,便是我柳家強盛之際!”

另一邊,柳君明分出一些心神,透過留在柳平山軀體的手段,得知柳城武被這短暫的親情所矇蔽之後,他微笑的點了點頭。

“怎麼?你的佈局生效了嗎?”山谷傳來低沉之音,介於獸與人之間。

“這是自然。”柳君明無半分懼意,坦然說道。

“柳城武已在我掌握之中,但接下來才是最吃緊之處!你準備好了嗎?”柳君明揹負雙手,山谷陰暗,幾束陽光打下,照在他英朗的面龐上。

“你應該知道左天州是什麼實力,你也清楚楊青書是什麼實力,你更清楚如今柳家的實力,所謂的柳君明已經死了三百年,他還剩下多少威望?”山谷深處傳來聲音。

“你布的局太險了,你自已也沒有幾成把握能將整個局面掌控吧?”山谷深處再次傳來聲音。

柳君明點頭,“我使用的方法已經是目前最保險的了。我以前儲存的血液是經過特殊調製的,根本治不了我因為奪舍柳厚之所留下來的傷,我需要新鮮的血液,這就是最好的方法,而我也一定會成功的!”

柳君明眼眸之中充滿了堅定,他無任何的後悔和動搖。

“而且如今沐春風正在閉關渡劫,他哪裡有功夫管這種事情?左天州、楊青書他們應該明白,那種復活的事情很難辦到,他們想要的也無非只是利益罷了。”柳君明道。

“哈哈哈。”山谷深處刮來颶風,伴隨著狂笑。

“柳君明啊。”

“和你合作真是令人心驚動魄呀!”

“但願你能掌握全域性,使你我都有著最後的勝利!”

“不然的話,你的下場你是知道的。很慘!很慘!很慘!!”

狂風漸漸停下。

柳君明平靜的目光注視著那漆黑一片的淵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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