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村支書都在幹活,水利局的人卻跑了,不管是偷懶還是畏戰,尚紅衛非把他就地免職了不可。

雖然已是初秋,邊莉頭上汗立刻就下來了,她還在回想局裡都誰姓楊呢,十好幾個呢。

“沒有,那個就是楊主任。”胡大海趕緊一指還在扛沙袋的楊辰。

邊莉這才認出來,趕緊高聲喊道:“楊辰,過來!”

楊辰把肩上的沙袋放到一邊,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

不過這個時候也沒人計較他這個態度不夠端正,因為一看就知道是出了大力的,不僅全身都是泥土,身上臉上的痕跡一看就是摔過的。

“他是你們那什麼主任?”尚縣長皺起了眉頭,雖然滿臉都是泥土,可是看起來應該是個年輕小夥呀。

“剛參加工作不到半年,普通科員。”邊莉心裡有些欣喜,這可是在領導面前掛了號的,對於任何一個機關幹部來說,都是機會難得的。

“我不知道怎麼稱呼他,就喊他楊主任了。”胡大海也算有眼色,趕緊主動解釋。

“你還別說,挺機靈的,上到中央,下到鄉鎮,喊主任一般不會錯。”不管是什麼單位,還是那個鄉鎮,幹部表現好了,他這個縣長臉上都有光,尚紅衛顯的非常高興。

“小楊主任,說說你的思路吧。”這一看就知道防護思路別出心裁,不是一般的光知道加固堤壩。

楊辰也不怯場,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年輕人腦子就是靈活,雖然不知道效果,但想法不錯。”尚紅衛站到楊辰的面前,鼓勵地伸手在他的肩膀拍了兩下。

疼的楊辰倒吸一口冷氣,露出了呲牙咧嘴的表情。

“咋了,肩膀受傷了?露出來我看看。”尚紅衛有些不悅,覺得楊辰表現的太過了,自己就輕輕拍了兩下,就疼成這樣?

這純粹是自然反應,忍不住,有啥可辯解的,楊辰就直接解開釦子,把肩膀露了出來。

果然,光滑白皙的肩膀上面已經是猩紅點點,沒有出血,但血紅明顯的就像是要滲出來一樣。

“他是楊老書記的孫子,丙富的兒子,以前沒很吃過苦。”邊莉趕緊小聲解釋道。

可不能給領導留下不能吃苦的印象。

尚紅衛輕輕點了點頭,這就對了。

“電視上不是說,不看廣告看療效,你這個想法行不行,我現在不表揚你,也不批評你,等洪水過後咱再說,小李,記下來,洪水過後我還來這個村看。”老書記的孫子必須得照顧下,但現在就表揚的話,萬一村裡被淹了怎麼圓回去,所以尚紅衛就想著,現在不誇,等過後看效果再說。

“李書記去上面的胡道鄉了,那是接受洪水考驗的第一道關,你們就是第二道,所以一定要不怕辛苦,把堤壩築好,把洪水擋到村外,回頭我給你們慶功。”每個村尚紅衛都是這樣加油打氣的,劉家窪也不例外。

“為了堵牢河道,胡支書把他的新三輪車都貢獻出來了。”楊辰趕緊把三輪車的事提了出來,萬一車被淹了,他可賠不起,水利局也不一定出這個錢,但縣裡就不一定了。

“哦,你這個村支書當的不錯,舍小家顧大家,放心,到時候如果被淹了,縣裡給你賠一輛。”尚紅衛不放心,還特意走近看了看,確實是新的,被三層沙袋牢牢圍住,想開都開不出來,這一看就是做好了犧牲這輛車的打算。

尚縣長還要去看其它的村子,沒在這裡多說,就帶著人匆匆而去,能在縣長面前表現,對於一個村支書來說,也算是露臉之極,胡大海對於楊辰非常感激,特別是最後的提點,所以說什麼也不讓楊辰幹活了。

正好一緩,這口氣無論如何也提不上來了,楊辰就借坡下驢,坐到地上,累的恨不得躺下來。

就在缺口剛剛堵上時,村裡值班的人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說剛才鄉里打來電話通知,上游已經開始洩洪,預計四十分鐘後達到寬河鄉,要求在堤壩外的人員儘快撤回村裡,任何人不得滯離在堤壩以外。

楊辰並沒有因為還有四十分鐘就大意,而是讓胡大海立刻指揮村民停下手裡的活,收拾所有東西返回村裡,堤壩上要有值守人員,其它人統統返回。

並且讓村幹部一一點清,防止有人因為上廁所或偷偷躲一邊偷懶而滯留。

基本上主體工程算完工了,剩下的就是些細枝末節的活,能完成當然更好,不能的話也問題不大。

反正能做的楊辰都做了,如果還是扛不住的話,那也是非人力所能。

不過楊辰感覺應該不會到那個份上,因為上級自然讓往這邊洩洪,就一定有所考慮。

不能說永豐縣的人民群眾是群眾,平山縣的群眾就不是了。

卻不知道縣委書記和縣長都分別向省裡和市裡做了保證,在自己不受災的情況下,發揮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精神,接下這個艱難的任務。

堤壩上的胡大海度日如年一般,緊張地踱著步,既有些擔心,剛建好的工事頂不住即將到來的洪水,又想讓洪水早點過來,至少不用這麼一直提心吊膽。

楊辰正在狼吞虎嚥嚼著一張大餅,這是剛才有個熱情村民送來的,餓極了的楊辰感覺手上的餅格外地香。

嚼在嘴裡能感覺澱粉的絲絲甜意和蔥花的鹹香,一邊攪動著嘴裡的味蕾,一邊衝擊著鼻腔的粘膜細胞。

“水來了,很大,讓咱們提高警惕。”值班人員像報喪鳥一樣再次傳來了新的資訊。

這個時候再說提高警惕有什麼用,都已經讓人都停了。

這就是通訊發達的好處,換成古代,全靠人跑或馬跑,怕是連洪水都趕不上,現在卻能趕在洪水前通知。

楊辰的思維漫無邊界地發散著,他這種莫名的淡定卻鼓舞了在場的所有人,看他一點都不擔心,說明是對工事有信心之極。

也不是所有的交通工具都追不上洪水,從北邊的山路上風馳電掣一般駛過來一輛摩托車,滾滾黃沙在摩托車的後面拼命地追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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