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走了，車輪揚起來灰塵很快就被地球引力捕捉，即使再大的領導，也無法扭轉這樣的客觀規律。
就如同田守義的心一般，無比沉重。
他不清楚哪裡出了問題，他覺得自己表現的足夠好，可是為什麼輸的是自己。
是，還沒有宣佈，可是李天國看向楊辰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梁小花卻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彷彿收下重禮的不是她一樣。
“小田，這一段時間你也辛苦了，回家休息一段吧，有什麼事再通知你。”輕描淡寫地，梁小花說出了讓田守義走人的現實。
當初借調的理由就是籌備工作任務繁重，需要人手，現在籌備工作已經結束，管理處也開始正式運轉了，自然就不需要人了。
至於什麼機會，什麼名額，那是從來都沒有公開過的，也從來沒人承諾過什麼。
面對巨大的失落和失望，田守義還無法做到視若平常，他很想問一聲，自己到底輸在了哪裡，看到梁小花轉身進了房間，一咬牙一狠心，跟了進去。
“梁處長，我能不能問清楚，我哪裡表現的不好，沒讓領導滿意？以後吸取教訓，加以改正。”田守義目光堅定地看著梁小花。
梁小花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指了指座位：“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田守義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一副沒有答案就不走的姿態，梁小花嘆了口氣，坐在了他的對面，緩緩說道：
“領導對你的表現很認可（注意，不是滿意 ），認為你很用心，也很努力，但是呢，你的才華應該到更能發揮它的地方，這裡要的是服務人員，領導認為，還是不要耽誤你的前程了，這個答案你滿意不？”
田守義在心裡迅速判斷了一下，覺得有點道理，自己的表現確實不差，做的很到位，但做的到位反而成了錯處。
至於後面耽誤前程什麼的，他是半點都不相信，去了省廳才更有前程，不然自己來辛苦這個幹什麼。
那都是客氣的話。
“梁處長，能不能告訴我點真東西？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知道，問李天國是肯定不可能的，跟眼前這位還有點香火緣。
就是不知道她原來對楊辰怎麼都看不上，後來怎麼就好了呢。
“我剛才說的就是真話，領導的意思也是這，如果他是招秘書或隨身工作人員，肯定優先選你。”
“在這裡我也可以服務領導。”田守義還是覺得不是最終答案。
“我們也給你爭取了，但領導認為把你也放在這裡是浪費人才。”梁小花巧妙地把功勞算到了自己頭上。
但看到田守義還是一副不死心的樣子，只好臉色凝重地說道：“其實更層次的原因也有，但我怕你知道了會更難受。”
“我不怕，請梁處長指點。”田守義目光灼灼地看著梁小花，等著真正的答案。
“第一，楊辰的爺爺當過水利廳的廳長，跟領導也算認識，雖然說現在人不在了，但領導覺得能照顧一下還是要照顧。”
這句話說的田守義毫無脾氣，雖然現在他父親職位更高，權力更大，但對大領導來說毫無意義，根本不用考慮你的感受。
“有第一，是不是還有第二？”田守義再次問道，如果僅僅這一個理由，梁小花不會強調第一。
“這是我的一個猜測。”梁小花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神色也是猶豫再三，最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嚴主任已經服務領導五六年了，領導一直想把他下放，但現在沒有好的職位，嚴主任不太想下去。”
“他怕我搶了他的位置？”田守義脫口而出。
心中卻是按捺不住的狂喜和失落，要是能給大領導當秘書，那可是一步登天呀，卻就這麼白白溜走。
這時候，他對那些嚴主任是滔天的恨意。
“他現在是正處，馬上要提副廳了，你肯定搶不了他的位置，他的替補也有了，但是你能搶了他看好那個人的位置。”
梁小花說完之後，看著神色變幻的田守義，心裡有些無奈。
“我知道了，謝謝你梁處長。”這個感謝十分真誠，說完之後，田守義起身要走，被梁小花攔住。
“你回去以後，抓緊時間，備一份厚禮，去送給嚴主任？”梁小花神色凝重地叮囑道。
“為什麼？”田守義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怒氣，搶了我一步登天的機會，我還得給他去送禮，憑什麼？
既然沒機會了，我還為什麼要巴結他。
“領導交待了，讓他跟清遠這邊打聲招呼，給你提一個級別，如果你不抓緊時間落實，他事多人忙，說不定就忘了，如果等領導也忘了，還有用嗎？”梁小花話把田守義折磨的是欲仙欲死。
對，這樣級別的大領導，隨手施捨點殘羹冷飯，就足夠下面的人忙半輩子了，還得指望這個嚴主任呢。
這禮送的小了都不行，不光是催人家落實，這級別跟級別也不一樣，要是光待遇，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哪怕沒有實職，提個級別也是好的。
還是梁主任好呀，講的透徹不說，還指點的十分到位，送禮也不能忘了她。
畢竟人家不指點，自己怎麼知道領導給了這個好處，要是坐等著那個陰人的嚴主任落實，指不定不等領導忘，他就先忘了。
就算進不了省廳，反正還在市水利局，梁主任這條線還得維持。
田守義走了，帶著自己所有的行李，背景帶著蕭瑟，帶著一往無前的堅決。
“你知道你贏在哪了嗎？”進屋之後，李天國就開口問道。
“不知道？”楊辰肯定不會抖這個機靈，趕緊搖頭。
“一是大領導跟你爺爺認識，所以願意給你這個機會。”
這個原因楊辰沒有想到過，大領導雖然也在水利廳當過廳長，但跟楊老爺子中間還隔好幾年呢，應該不會有交集的，也沒人提起過，如果有的話，楊家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的大粗腿有。
“那二呢？”有一就有二，楊辰趕緊捧上。
“事情已經定下來之後，田家還敢不老實，對你出手，不管是誰的主意，小田知道不知道，都讓領導很不滿意。”
李天國又補充道：“你當時沒有說，我也不知道，所以這不是我的功勞，但有人聽說了，捅給了領導，我也不知道你該感謝誰，就當不知道吧。”
楊辰陷入了沉默，這世上，還是好心人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