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阿孃，我知道的。”
陸麒只是稍稍遲疑了一下就用力點頭，家裡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矯情。
陸麒性子早熟，比起整日只知道吃吃喝喝的陸麟，他給自已定下了清晰的目標。
“阿爹，阿孃，我打算參加明年的縣試。”
陸麒沉思了片刻之後將自已的打算說出來。
桃源縣文學不盛，整個桃源縣就三個秀才，童生也不過十來個，尋常孩童都是四五歲啟蒙，五六歲入學，而他十二才入學，是孫夫子學堂啟蒙年紀最大的學子。
但是讀書一道，他也發現自已似乎頗有天賦，旁人讀幾十遍都記不完整的文章，他只需看上幾遍，就記得牢牢的。
“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李如蘭和陸實對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驚訝，要知道陸家大伯六歲進學，二十歲才參加縣試，也是考了三次，才透過。
老大這才念兩年……
“你向來有成算，既然你決定了，那就好好準備。”
比起陸實，李如蘭只是沉思了片刻，就堅定的說道。
|“阿孃……”
陸麒聲音有些哽咽，農家子弟唸書本就不易，筆墨昂貴不說，參加科考也是一大筆費用，但是想要改變家裡的現狀，唯有讀書才是出路。
“阿孃相信你。”
李如蘭伸手拍了拍陸麒的肩膀，十四歲的少年如今已經比她高上一頭了，因為這兩年唸書，身上染上了書卷氣，看起來就跟村子裡其他的少年不一樣。
“大哥哥肯定能行的。”
滿月這個時候也脆聲聲的說道。
聽到滿月的聲音，陸麒轉過頭，伸手摸了摸滿月的腦袋。
“大哥哥會努力的。”
為了阿爹阿孃，也為了小妹。
他若是能夠在科舉上有所成就，小妹日後的婚嫁自然也能高上幾分。
“你既打算明年參加縣試，那去縣城唸書的事情就得提早拿上日程，明日讓你阿爹陪你去告知孫夫子。”
李如蘭叮囑道。
“如蘭你放心，明日我就陪著老大一塊。”
商議好之後，大家就準備入睡，屋子今天收拾出了三間，陸麒陸麟睡的一間，因為滿月還小，李如蘭擔心滿月害怕，所以跟滿月睡的一個屋，陸實單獨一個屋。
另外一邊，蔣氏回到家。
“怎麼樣，問到沒有？”
剛吃完飯的陸達看到蔣氏回來了，兩個人眼睛一亮，直接問道。
“我可是聽村裡說了，那魚好吃的很，個頭又大，這個季節的魚拿到鎮上去賣，也是不小的收入。”
陸達舔著嘴說道，他最近輸了不少錢，要是能夠搞點魚去鎮上賣，有了銀子說不準能翻本。
所以才讓蔣氏去打聽的。
蔣氏一回到家，剛剛那氣焰瞬間沒了，戰戰兢兢的站在門口。
“沒，沒問到。”
聽到蔣氏的話，陸達的臉色一沉，一把抓起桌子上剛剛喝完酒的空碗，直接朝著蔣氏砸了過去。
蔣氏嚇得直接尖叫起來，整個人卻不敢動彈半點。
“沒用的婆娘，讓你打聽個事都打聽不到，”
陸達起身，一巴掌就扇了過去，蔣氏整個人直接跌坐在地上，她捂著臉，卻不敢發出聲音。
陸達平時只要一不高興就會動手打人，有幾次打得她幾乎爬不起來，蔣氏是被打怕了。
“陸實是整個村裡出了名的脾氣好，咱們家跟他又是親戚，是不是你這婆娘得罪了他們，他們才不肯告訴你。”
陸達眯起眼睛看向蔣氏，一腳就要踹過去，蔣氏習慣的將身子捲成一團，閉上眼睛，等待著落到身上的疼。
“阿爹，不要打阿孃。”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瘦弱的身影擋在蔣氏的身前。
“賠錢貨給我滾一邊去。”
對於衝出來護著蔣氏的陸小花，陸達連眼睛都沒眨一眼，一腳踹了上去。
這一腳對於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而言自然不輕，陸小花直接被踹暈了過去。
蔣氏悽悽慘慘的一陣哭，起身將陸小花抱在懷中。
“哭什麼哭，在哭，老子踹死你們。”
一個生不出兒子的婆娘，一個賠錢貨，陸達不耐煩的說道。
蔣氏不敢哭出聲。
蔣氏心底對陸實一家的怨恨到達了極點。
都怪李如蘭，要不是她不肯告訴她抓魚的地方，陸達就不會生氣，就不會揍她，小花也不會受傷。
想到這裡，蔣氏立馬哭出聲。
“當家的，我哪敢得罪陸實他們家，是他們家看不上咱們家，你想想今天陸家二小子逮這麼多魚回去，那魚挨著送了好多家，可是也沒送一條給咱們，他們連魚都不肯送我們，又怎麼會給我們說捕魚的地方。”
蔣氏一陣哭訴，陸達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這陸實以前總是說跟當家的你是親戚，是兄弟，如今自已偷偷過好日子，卻不肯幫襯我們半點。”
“好日子！”
陸達眯起眼睛問道。
“他們家不是才分家，聽說他們什麼都沒分到。”
陸家那老太婆偏心眼整個村子都知道，陸實家能分到東西那才奇了怪。
“那都是明面上的，當家的你想，要是咱們家，什麼都不分給咱們，讓我們分家，我們願意嗎？”
蔣氏咬了咬牙齒說道。
“今天我去他們家的時候，偷偷從那門縫看了，這才幾日，他們家裡的東西都置辦得差不多了，不說其他的，就是他們家收養那小丫頭片子，如今也是穿得體體面面，他們就是不想幫咱們。”
“當真？”
陸達臉色又沉了幾分。
他跟陸實是一個太爺爺，小時候他跟陸實關係還不錯，他還以為陸實就跟他名字一樣，是陸家難得的老實人，沒想到也是個暗地裡一套的。
“當家的，我怎麼敢騙你。”
蔣氏又是一陣哭哭啼啼的喊道。
想到今日在陸實家看到那丫頭片子一身的穿著，比她家小花看著還體面，憑什麼，越想蔣氏心底就越怨。
“我去看看。”
陸達沉思了片刻之後抬腿往門口走。
“到時候老子要是知道你騙我，老子回來揍死你。”
陸達臨走之前又回過頭惡狠狠的瞪了幾眼蔣氏，這才轉身離去。
陸達家在東頭，陸實如今住的屋子在村西頭。
陸達走了一會才到這邊。
一走到門口，就聞到裡面傳來的濃郁魚湯香氣和肉面香氣。
他吸了吸鼻子，他鼻子向來靈，這是餃子。
原本對蔣氏的話半信半疑。
這個時候，陸達已經有七八分相信了。
他沉著一張臉，悄悄的溜到屋子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