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恙將這糟心事放一旁,窩在房裡舒舒服服的養神,直到夜宴前夕才踏出房門。

剛出門便見著來時遇見的內官,正端著她藉口開溜沒溜成功的翡翠玉環,笑盈盈的遞給她,說她不辱使命,在商家大女君那兒尋到了。

虞恙接過,仔細檢視了一番,鬆了口氣,將玉環掛回腰間,道謝。

兩人客套一番後,由內官引著去往章華臺。

進了殿,遇到商甫君,看著她掛在腰間的配飾,上挽過她,小聲詢問:“這怎麼回事?”

下午她忙著應付來博弈蓋章的人群,根本沒空去管虞恙去哪兒了。

所以等地坤宮的內官來棋弈場尋物問詢她時,她眼裡閃過一絲怔愣,不動聲色的用防風皮裘將垂放在腰間的翡翠玉環蓋住,面帶微笑的讓他們自便。

然後趁他們四處搜查之際,將腰間的玉環解下,用腳使巧勁踢到虞恙之前坐過的,這會兒是一名小女君在坐的的蒲團旁,小女君的裙襬裡。

只等僕從搜尋無果,請她們移步探查虞恙剛才落座的位置時碰巧發現,給虞恙帶回。

商甫君根據內官含糊的字句,對虞恙的瞭解,以及她自個身上能被虞恙記住的物件,幫虞恙圓了這個謊,這會兒自然要詢問一下原由。

地坤宮的內官,親自帶人來尋一個小物件,怎麼看怎麼讓人深思。

虞恙隱藏了些許細枝末節,將自已在澗軒被皇后謝敏的敲打之言,言簡意賅的說了兩嘴。讓商甫君聽完捂著嘴,眼睛滴溜的轉,視線在她的臉上打轉,一看就是不全信她說之言,但也只是晃了晃她的胳膊,說了句會找時間來看你的,便鬆開手去了旁邊的位置落座。

夜宴開始了。

禮樂燈會、雜耍舞劇、詩詞明燈、戲法煙火......接踵而至,應接不暇。

其樂融融,歡聲笑語,共聚一堂,直至深夜。

荀芫禾同虞恙攙扶著在皇帝示意下,被同僚灌得面色紅潤,四肢無力的虞清,先一步告罪,離了宴席。

走過幽深的長巷,出了樂宣門,夜幕之下,宮燈明亮,可以清晰瞧見各家等候的馬車,以及車前提著燈籠朝她們這個方向張望的僕從。

朱管事和田科遠遠見著她們走來,連忙跑步上前來幫著她們將虞清攙扶進馬車。

荀芫禾給虞清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她坐在他的身邊細心服侍,頭也不抬的同站在一旁的虞恙說:“青雀,回去吧,時候不早了,這兒我能照顧得來。”

虞恙尋了個位置坐下:“孃親這是要趕我走?”

荀芫禾用茶水沾溼手帕給虞清擦臉的動作一頓:“說什麼趕?是讓你回你自個的家。”

“您這兒不是?”

“不要裝傻充愣,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你這樣在家裡待著,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進宮赴宴就轉變了心思,誰跟你說了什麼?”

“你說呢?”

荀芫禾終於抬起了頭,看向虞恙,眼裡是深深地無力,不過是兩家的小事,怎的在中宮的眼裡就上升到家國不和的地步了,非要橫插一腳,多管閒事?

胳膊擰不過大腿,上有意,下行效,她這個做孃親的也只能委屈自家女兒了:“皇后插手了,知道該怎麼做吧?”

虞恙意外:“您在?”

荀芫禾無奈:“皇后有請,誰敢不從?”

虞恙好奇:“躲哪兒呢?”

皇后讓人領著她去的房間,她瞧了個仔細,也沒見著能藏擋人的地方,空空蕩蕩的一目瞭然。

“沒躲,就在門外。”

急匆匆地被內官從女眷堆裡請過來,讓她站在門外接陰處,靜觀不語,說是皇后的旨意,她哪敢不從?

只能站在原地將兩人的對話從頭到尾聽了個徹底,然後在虞恙離開時趕緊閃身藏起來,等她離開後進屋再叩拜皇后,論責思過。

荀芫禾擺手,讓她趕緊走,明顯是不想過多說這事:“趕緊走吧,沒看到明家管事那可憐巴巴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我走了。”

虞恙起身,跟荀芫禾耳語了兩句,便下了虞家的馬車。

田科站在馬車外望眼欲穿,見著她下來差點熱淚盈眶,在車裡待那麼久,又沒有任何表示,他在外面守得心急如焚,生怕朱管事揚鞭駕車離開,讓他一個人回去交差。

田科趕緊迎上去:“夫人。”

虞恙看都沒看田科一眼,直接上了明家的馬車。

田科隔著馬車同荀芫禾說了一聲,趕忙跳上馬車駕車往武襄侯邸趕。

翌日,長樂軒。

文心迎著凜冽的寒風站在門外,問守門的嬋娟:“夫人可起了?”

虞恙昨夜晚歸,她得訊息時,虞恙已經入長樂軒休息了,想著她赴宴辛勞了一天,便沒來打攪。

今日,也是等到巳時,才來拜會。

既是問安,也是求和。

老侯爺那邊沒有回信,那就按著原先的安排,她繼續盡著分內之事,侯邸經營多年的顏面,可經不得虞恙使性子不管不顧的內耗。

一次兩次受得起,多了終究是兩敗俱傷。

嬋娟回話:“回嬤嬤,夫人還未起。”

從昨夜夫人獨自回來,喚醒沉寂多日的長樂軒,在深夜一陣忙活後,到此時此刻屋內都沒有傳來半點聲響。

文心眉頭微皺,想著資訊上說的虞恙身弱,擔憂:“沒進去瞧瞧?”

嬋娟伸手推了推緊閉的大門,為難:“上鎖了。”

文心掃了一眼四周,又問:“汀雲她們呢?”

嬋娟猜測:“應該在回邸的路上吧?”

昨夜虞恙是由田管事送回來的,身旁並沒有隨行她人,想來是田管事從宮宴上,親自截請回來的。夫人的貼身隨侍並未同行伴側,不然也用不著她們伺候。

文心沉吟片刻,讓人搬來一張椅子,虞恙未起,那她便在這兒等著她起。

今日,怎麼的也要見著她。

潤如她們在文心強硬的態度下搬來了太師椅,嘴唇蠕動想說什麼,但深知文心性格不是她們能勸說動的,只能在擔憂文心的身子骨是否能抗住這冰天雪地的寒凍的前提下,憂心的在文心四周架上火爐,準備湯婆子,然後一臉憂愁的看著禁閉的門扉,祈禱著夫人能早些起來。

虞恙真不是有意為難文心,給文心下馬威的,她是真的還未起。

難得沒人催她早起鍛鍊身體,監督她用膳吃藥,自然是要任性地一覺睡到自然醒。

等她幽幽轉醒,已然是巳時二刻了,閉眼喚汀雲要喝水潤喉,卻久久不聞聲響,才睜眼看帳頂,記起自個是回長樂軒了。

下床自給自足的收拾好自已,穿戴妥帖,才去去前堂開門喚人傳膳。門扉開啟,迎面到就是料峭的寒風,吹得她眼睛一眯,凝神看向正坐在門口正前方的文心。

虞恙打量了幾瞬,出聲詢問:“嬤嬤這是?”

文心還沒開口回答,旁邊的別枝便搶著將她鎖了門,巳時還未起,以至於文心擔心她的安危,在寒風中等了她兩刻鐘的事情說了一通。

天寒地凍的,嬤嬤快進來說事吧。”別枝說完以為虞恙能有所動容,卻聽她聲音淡淡,說是關心,卻沒多少誠意,聽著甚是敷衍:“你們幾個,再升幾個爐子,上一碗薑湯,給嬤嬤驅驅寒。”

虞恙吩咐完便進了屋,尋了一處軟綿的矮榻,扯著鬆軟的羽被將自已蜷進去,懶洋洋的半闔著眼,等著文心進來。

聽別枝說文心在寒風中等了她兩刻鐘,即使看她厚衣裹裘,身邊放置了火爐,手裡揣著湯婆子,以她這個年歲怕也是難熬,手腳難免會應激的不利索,要蹣跚一會兒才能進來。

卻沒想,虞恙剛坐好,文心便揣著湯婆子穩步走了進來,在她面前坐下,讓她能近距離的看她如常的膚色,明亮的眸子,沉穩的氣息,不由佩服,這身子骨是真硬朗啊。

文心一邊將湯婆子放下,一邊解下身披的皮裘,屋子裡供了一晚上的熱,又未開窗通風,現下仍有餘溫,再加上虞恙剛才吩咐的添爐子,燃燒起來的溫度只會更高,文心剛進來溫差變化太大,有些受不了,自然要鬆快兩分,但也因此擔憂的看向窩在被褥裡,神情懶洋的虞恙:“夫人的身子可好利索?”

虞恙回得含糊:“勉強。”

自臘八宴回來變了態度,第二日突發急症,被被帶離邸院,僵持數日,被皇后藉口禁足,她是一點都不想再裝了。

之前的嬌憨愚直,孺慕敬仰,就當是她腦子一時打鐵,用錯了法子,白費功夫。

她該透過只相處了兩日的明徵那性格看出點端倪來,這侯邸從老的到小的,從主到僕,都是不好相與。

嗯,這個不好相與,應該是單指向她這個新婦。

那兩日,文心多是殷勤體貼,恭順知意,位卑事微,一副以明徵為首要,他說的做的先辦,他沒想到的也主動辦的侍主態度,半點沒瞧出來她會是個恃令弱主,軟硬不吃,把持邸院的強硬態度。

也沒想過那位老侯爺那般的強勢,遠在北地,身體年邁,還要把持著兩地的內要,一點兒也沒顧念她這個孫媳婦在上極的不易。

她那個新婚丈夫也是,說是等他回北地同老侯爺說放手一事,讓她先按兵不動,不要鬧得失了體面。

呵呵,別以為她沒有聽出他這話的敷衍程度,怕是嘴上說說,先穩住她,其實早就在回北地的途中忘得一乾二淨。

而且,以她看他的性子,心裡焉壞,巴不得她在上極鬧出點動靜,傳到北地給他的生活增添一點趣味。

她之前還是面子薄,顧念了兩家的顏面,輕信了男人的鬼話,採取了迂迴懷柔,果然沒什麼用,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二。

而且就眼下情形來看,即使等幾月之後皇后幫忙傳信,最後的結果還是不會讓她如願的。

那她還不如做回自已,不說同文心爭鬥個水火不容,一較高下,主要是這樣自在。

像之前那樣,短時間還行,長時間了就是為難她自已,藉著臘八宴這個事情,她還是以本來面目對文心吧。

也不用擔心文心會覺得她多面虛偽,她在邸院的日子也就在她面前裝裝樣子,她操持邸院,管控內要,怕是心知肚明她的真性子。

文心果然不意外虞恙的態度轉變,從善如流的說起了來意:“那夫人安心靜養,等您身子痊癒,老奴再來同你彙報邸醫欺上瞞下,濫用職權,挪公私用,倒賣藥材,如何處決一事。”

“你都查定好了罪名,按著慣例處理了便是。”

跟她說,不過是示弱的手段,想要透過問詢她這一舉措,讓她知道即使她沒有掌鑰之權,她也不過是代行的奴才,不論邸院發生什麼事,她怎麼處理,最後都會過問她這個主子的,讓她有知情權,不至於對邸院的大小事耳目閉塞。

但也僅此而已。

虞恙順著她的話接下,但也僅此而已,話鋒在舌尖一轉,虞恙掀起眼皮,直直地看向文心:“下屬犯錯,你為管事,責無旁貸。”

文心端坐的身體微微挺直,回看虞恙:“這是自然,老奴一定徹查,給夫人一個交代。”

“確實需要。”虞恙輕笑著面目發冷,“從上到下的一個不落,蛇鼠同窩,上下相護,若不是自露馬腳,怕是搬空了邸院都不知曉!”

以偏概全,因一個人的劣性要打死了全邸的奴僕,抹去了他們的忠誠付出,以及對她管理的質疑,讓文心臉一黑:“夫人這是不信任我等?”

虞恙反問:“嬤嬤叫我怎麼信任?御下不嚴,不能明查禍端,一句徹查交代就打發了?”

“夫人以為如何?”文心同樣冷下臉來,反激:“您有什麼好的法子,可以不用大動干戈,興師動眾的寒了僕從的心?”

“這是嬤嬤該考慮的事。”虞恙不接這茬,忽視掉她話裡的陷阱,“我只看最後的結果不是嗎?”

若要她親自動手,她可不會鳴金收兵,只會一鼓作氣的直搗黃龍,大刀闊斧地不管老侯爺的命令,慢慢吞噬掉她手裡的權利,讓她名存實亡,讓整個邸院的人以及遠在北地的老侯爺的日子都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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