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鏡流的背影,青鏃搖了搖頭,稍有疑惑的繼續開口:“以她的能耐,本無人能將其捉拿歸案,但不知為何,她竟與某位偽裝成行商的嫌犯一同來到羅浮,並宣稱要自首伏罪......”

“條件是,在受審前,她要有一日自由,前往鱗淵境與老朋友們再會一面——更離譜的是,將軍竟然答應了!”

“他臨行前交託我們的任務,便是陪同鏡流,度過她在羅浮上的最後一日,你明白了吧,這其實不是接待貴客,而是押送囚犯......”

說到這裡。

周圍的空氣突然冷了下來,像是進入寒冬臘月的冰庫。

青鏃下意識停止的話語。

緊接著,鏡流平淡的嗓音,從前方傳來:“飲月,你來啦。”

鏡流緩緩轉身,身影顯得十分美麗:“既然來了,何不上前敘敘舊?”

“還是我該稱呼你今生的名字,丹恆?”

丹恆沒有動彈,臉上露出一絲思索。

青鏃以為他在顧慮什麼,輕笑一聲道:“去吧,丹恆先生,她點名要你上前問話呢,有諸位雲騎將士在,這裡絕對十分安全。”

丹恆遲疑,是因為正在消化腦海中關於前世的記憶。

聽到青鏃說這裡絕對安全,目光忍不住看向站在鏡流身旁,臉上笑眯眯的紀塵。

鏡流可能無法突破神策府層層封鎖。

但這個傢伙可就不一定了,他行事從來不關善惡與否,心中自有一套準則。

就算現在紀塵突然帶上鏡流離開。

丹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收斂思緒,丹恆不再亂想,緩步上前,準備直面上一世餘下的因果。

大殿中央。

看著迎面走來的丹恆,鏡流嗓音平靜開口:“我離開仙舟時,聽說他們奪去了你的鱗角,迫使你蛻生,又將你打入幽囚獄中。”

“我本以為飲月君就此不復存在,但重回羅浮,卻再次得見你分海引潮的絕景,真是恍若隔世。”

丹恆語氣更加平淡:“你說的沒錯,飲月君的一生已經結束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另一個人。”

“我明白,持明輪迴重生,宿業罪愆也該一筆勾銷,如今的你是個遊歷四方的無名客,不過,人真的能告別過去嗎?”

“若我猜的沒錯,是龍師們不捨龍脈絕傳,想讓飲月君死灰復燃,故而在蛻鱗之刑上耍了些欺瞞世人的手段,把你變成了這般模樣。”

丹恆看著鏡流:“所以,你和龍師們一樣,也想接續龍尊傳承?”

“不。”鏡流平靜搖頭:“這是持明族的私事,與我無關。”

“我此番回到羅浮,是為了向聯盟自首,直面過往的罪愆。”

“只是在移交受審前,我提出了一個請求,我想寬限一日,會會許久不見的老友們,踐行彼此曾經立下的約定。”

“景元向來善解人意,又聽聞你會赴約,便答應了我的請求。”

鏡流身邊,一聲不吭的紀塵點了點頭,欣賞著曼妙背影的同時,心中又對景元的高情商給與肯定。

能扛起一座星球仙舟的,絕對不是什麼簡單之輩。

這樣的人才,聯盟還有六個!

而此時的景元,正在鱗淵境,與羅剎對弈審判。

片刻之後。

鏡流看向丹恆以及彥卿,語氣平緩的開口:“咱們可以啟程了......我打算重遊幾處故地,酌酒一杯,緬懷舊事。”

看到她這副輕鬆愜意的樣子,彥卿冷哼一聲:“你以為自己的身份是觀光客麼?”

鏡流沒有絲毫介意的點頭:“我可以是。”

彥卿眉頭一皺,正要開口說什麼。

鏡流繼續平淡道:“我已向聯盟自首,便不會背棄諾言,一走了之,何況你家將軍也答應了我的請求。”

“而飲月,你要和我同去,不可以拒絕,無論你對自己的前世是否在意,收下我的信,便是答應了我的邀約。”

聞言,丹恆忍不住看了紀塵一眼。

最終無奈探了口氣:“......帶路吧。”

鏡流笑了笑,毫不避諱紀塵落向自己身上的目光,邊向前行走,邊喃喃低語道:“從哪兒開始呢,是先去迴星港?還是工造司?”

“有好多回憶啊......”

紀塵跟在鏡流身邊,聽到她聲音隱隱有些不對勁,側頭一看,果然看到她黑色眼帶下,漸漸露出病態的紅芒,這是觸動回憶,魔陰身蠢蠢欲動的徵兆。

“......可它們在我腦袋裡轉呀轉,怎麼也抓不住......”

紀塵輕輕抓住鏡流溫暖光滑的手掌。

一股柔和的力量慢慢傳入她體內:“先去迴星港吧。”

“......好。”

鏡流病態的嗓音慢慢平靜下來,並沒有絲毫抗拒紀塵的動作。

看到兩人漸漸並肩離開神策府。

彥卿看了一眼丹恆,握緊手中的劍立刻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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