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不滿……我……但是你這樣，我很擔心，你今天怎麼沒去公司。”老太太蹲下身，看著他，有些疼惜：“沉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一向品學兼優，也沒這樣頹靡過。”
靳沉寒重新閉上眼，唇角忽然似笑非笑扯了下：“奶奶，你也知道以前，但是現在我沒有活下去的動力。”
“奶奶，我想一個人靜靜。”
“請您出去，好嗎？”
老太太一愣，瞬間呢喃道：“沉寒……”
靳沉寒側過身，不再說一句話。
老太太勸不通，只能站起身：“那我先出去，我希望你早點振作起來。”
靳沉寒還是沒吭聲，也沒回應。
老太太皺起眉，心裡隱隱有些難過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錯了？
從書房出來，小菊還等在外面，看到老太太，小菊馬上說：“老太太，我可以進去打掃衛生了嗎？”
老太太看一眼小菊，腦中閃過靳沉寒頹靡躺在沙發上的樣子，她的心就忍不住揪起來。
“算了，別進去了，讓他好好休息一天。”說不定……他這樣躺著躺著，會想明白，其實離婚沒什麼？
漂亮家世好的女孩子多的是。
孟洛檸並不是唯一的那個。
何況，她家沉寒從小就優秀，不可能真的因為一個女人就如此自暴自棄？
“明天再去打掃。”老太太揉揉眉骨嘆口氣。
小菊點頭：“好的， 老太太。”
兩人下樓，陳生過來了，他按照他家靳總的吩咐，也參與了這一場演出，手裡抱著一大堆公務，著急忙慌道：“老太太，靳總在家嗎？”
老太太扶著樓梯的欄杆，看他：“在，怎麼了，陳助理？”
陳生故意表現的很急：“靳總早上有一個很重要的國際會議，涉及三千億的投資，但是我們打電話給靳總，他都不接，要是錯過了，公司還要倒貼五千億。”
五千億不是小數目。
雖然靳家有，但是五千億白白花出去，老太太也肉疼。
“啊？陳助理，這……真的嗎？要賠償這麼多錢？”老太太幾步走到陳生面前。
陳生點頭：“是啊，所以我著急過來。”
“老太太，靳總呢？”
老太太：“在二樓書房，但是他……”
“你先去看看吧？”
或許陳助理能喚醒他的工作欲？
陳生哦一聲，抱著厚厚的檔案趕緊跑上二樓，到了二樓去敲書房的門，老太太站在樓梯口聽著動靜。
結果陳生敲了幾下門，說了公司的事，裡面的男人忽然就暴躁起來。
一腳踢開書房的門，把陳生手裡的檔案全部撕了還吼他：“滾，別來找我。”
“我不會再管公司。”
“都給我滾。”
陳生一邊配合他家靳總撕檔案一邊對著樓梯方向大喊：“靳總！靳總！不要撕啊！”
“這可是五千億的合同！您這撕了……我們公司要賠償的。”
“啊……靳總！”最後一聲，陳生幾乎用勁力氣喊。
喊得二樓差點‘地動山搖’，靳沉寒都睨他了：“行了，你演過了啊！”
這演技，比他強。
陳生笑嘻嘻捧著都是碎片的檔案，小聲說：“靳總，我這……情不自禁就聲音大了。”
“不過，我猜老太太應該都聽在心裡了。”
靳沉寒覺得還不夠，他家老太太就是被老爺子捧在手心慣壞了，什麼都得依著她才行，就像這次的事。
她看中姜璃兒，就非要逼著他和孟洛檸離婚。
如果不給她下一劑猛藥，她是不會醒悟。
“演戲要演夠才行，這才第一天，你先把公司的事發我郵件，我這幾天在家處理。”靳沉寒壓低嗓音交待。
陳生嗯嗯：“好的，靳總，那我現在拿這些碎片下去嚇唬老太太嗎？”
靳沉寒手指揉揉眉骨：“差不多就行。”
陳生知道怎麼做，連忙點點腦袋：“好的，靳總。”
真要讓他在老太太面前大喊大叫那也不可能的，他不敢，他就賣慘好了。
抱著碎片檔案下樓，老太太果然還呆在樓梯口那邊偷聽。
見陳生抱著一堆已經撕成碎片的檔案，老太太終究按奈不住了，急急地擋在了陳生面前：“陳助理，這些檔案怎麼回事？”
“怎麼被撕成這樣了？是沉寒做的嗎？”
陳生表演慾上來，硬生生擠出了兩滴淚，這兩滴淚專業的要是孟洛檸在場都要誇誇陳助理演戲厲害了。
“老太太，這該怎麼辦啊？靳總說……以後都不管公司了，他要自生自滅。”
“可是，靳氏集團不能沒有他啊，他要是倒下了，不管了，集團就會垮了，到時候周圍覬覦我們的對手就馬上來吞併。”陳生哭唧唧：“老太太，您幫幫靳氏集團把，您去勸勸靳總，讓他振作一點。”
老太太語塞，她倒是想勸啊，剛才勸了，他一點都沒有聽進去。
這該怎麼辦？
“陳助理……他剛剛離婚……可能心裡有點難受，給他一點時間？”老太太為難地安慰陳生。
陳生擦擦眼淚，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嗯，只能如此。”
“老太太那我先去公司看看情況？不然公司要亂成一團了。”
老太太哦一聲：“好，陳助理，你快去公司，這兩天你多費心了。”
陳生點頭：“老太太，這是我應該做的。”
陳生表演結束，抱著碎片檔案先離開。
老太太站在原地又陷入了一陣地沉思恍惚裡，這件事……她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啊？
不行，她得想辦法讓他振作起來。
老太太琢磨一番，拿出手機給墨之南打電話，墨之南是她家沉寒最好的朋友，讓他來勸勸，應該有用吧？
結果，老太太給墨之南打電話，人家墨少早就和靳沉寒通氣好了，謊稱出差去了，沒辦法回來。
老太太沒轍，又不能讓人家墨少專程從外地飛回來，只能作罷。
放下電話，嘆口氣，先回房。
二樓，書房。
靳沉寒重新坐回沙發，抬手輕輕捏捏喉嚨，為了演戲逼真，他確實抽了一盒煙，這會嗓子嗆的厲害，喉嚨都有些像被燒焦一樣的乾燥不舒服感。
不過為了檸檸，自己吃點苦應該的。
捏了會喉嚨，孟洛檸打影片過來了，她現在配合他演戲，暫時回家住。
就因為回家，見不到他，才擔心。
影片接通，看到坐在烏煙瘴氣的環境裡頹靡不堪的男人，此時的男人髮絲凌亂，襯衫也是，歪歪扭扭掛在身上，背靠著沙發，整個人散著一股濃厚的可憐感。
孟洛檸看到，忍不住驚了幾秒：“老公，你這……演戲演的太投入了吧？鬍子都沒刮嗎？”
“怎麼周圍烏煙瘴氣的？你抽很多煙了？”
靳沉寒薄唇扯扯：“演戲當然演得真一點，不然奶奶是不會死心的。”
孟洛檸有些心疼：“委屈你了。”
靳沉寒磁磁嘆口氣，眼底都是溫柔：“寶寶，別這樣說，該說委屈的是你，因為奶奶不同意，讓你難過……”
孟洛檸搖搖頭：“你別為我擔心，我沒事。”
“我知道你愛我的就行。”
靳沉寒唇角輕輕笑笑：“嗯，檸檸，等三天。”
“三天後，我奶奶會親自來你家接你。”
孟洛檸：“是嗎？”
靳沉寒：“嗯，以我對她的瞭解，她會的。”
“她不可能真的不顧我死活。”
孟洛檸扶額，幽幽呼口氣：“老公，其實只要奶奶醒悟就行。”
靳沉寒指尖抵到臉側，黑眸壓抑：“會的。”
“我會讓她知道，沒有你，我是活不下去的。”
不僅僅是演戲，而是事實。
他沒了她，確實沒辦法活下去。
孟洛檸抿抿唇，心尖軟的一塌糊塗，手指緊緊握著手機：“好，但是你別亂糟蹋自己身體，我會心疼。”
靳沉寒點點頭：“嗯，我知道。”
*
晚上，用餐時間。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老爺子沉默著自顧自吃，老太太捧著碗時不時看著正不停喝酒的靳沉寒。
靳語兒不知道哥哥在演戲，拿著筷子夾菜的時候還奇怪道：“哥，我怎麼沒看到嫂子啊？”
“還有，你身上怎麼都是酒味啊？你喝這麼多酒？”
靳沉寒放下酒杯：“你別管。”
靳語兒挑眉：“哼，你是我哥哥，我不管你，誰管你啊？還有……你不吃飯，光喝酒？對身體不好。”
“爺爺，你管管他啊，哥哥今天怎麼了？你看看他，衣服也沒好好穿？鬍子也沒刮，是不是中邪了？”靳語兒都嫌棄了，嘟著嘴馬上找老爺子告狀。
這還是她那個高高在上，俊美無濤的貴公子哥哥嗎？
現在的他完全就是醉漢！！！
他這麼有潔癖的男人，把自己搞成這樣邋遢，是瘋了嗎？
老爺子看一眼還在喝酒的男人，放下自己的碗說：“別管他。”
“我吃完了，你們慢用。”
老太太見他要走，馬上拉住老爺子的胳膊：“老頭子，你怎麼回事？你真的不管管他嗎？”
“你看他，都成什麼樣了啊？”
“這個家，他最聽的就是你的話，你趕緊說說他。”
老爺子呵呵一聲：“淑芬，我說了，他現在變成這樣，罪魁禍首不是我。”
“而且我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麼，最主要這不就是你要的結果嗎？他滿足了你的要求，你應該開心，至於他怎麼樣，你關心了做什麼？”老爺子把她的手推開，毫不猶豫走了。
“老頭子，我沒有！”老太太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臉色一白，心裡難受的要命，直接喊起來：“我沒有希望他變成這樣！”
話落，餐桌邊的靳沉寒忽然就扶著桌子，彎腰吐了起來。
一吐，全是血。
這次，他對自己下手有點重，喝了一天酒，沒吃飯，直接喝到胃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