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父子情
崇禎聽了朱慈烺的話後，放下了手中的筆！抬頭望著朱慈烺，朱慈烺竟然從崇禎的眼裡看到了些許期望之色！
朱慈烺不禁一愣，在大明朝的首都，發現這麼多滿清建奴的細作，崇禎不應該火冒三丈麼？
“烺兒。”崇禎出聲問道：“剿滅了建奴如此多的奸細，有沒有收穫？”
朱慈烺以為崇禎說的收穫是指情報資訊一類的，朱慈烺不好意思的說：“父皇，兒臣無能，這次對建奴奸細的行動，雖然做了充分的籌備，但是逐個抓捕的八十九名奸細，只有五個活口，其餘八十四個已經全部死了，至於建奴奸細頭領滕稷也引火自焚，情報機密一併被大火燒燬！五名活著的奸細正在錦衣衛詔獄審訊中，但是效果並不好，可能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請父皇恕罪！”
朱慈烺說完後，他發現崇禎眼裡期待的神色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愁容。
朱慈烺哪裡知道，其實崇禎說收穫的意思是有沒有查到財物！
“父皇，兒臣見你愁容滿面，請問父皇因何事苦惱？兒臣願意為父皇分憂！”朱慈烺貼心的問道，眼睛裡充滿了真誠。
崇禎看著自己這個逐漸長大，尤其是這半年來成熟了很多的兒子，內心也是一暖！想來這滿朝文武，也只有自己的兒子是真的心疼自己呀！
“唉，無其他大事，無非是國庫空虛，目前年關已近，十三年的秋季稅收也幾乎用盡，可是這到年底了，用錢的地方卻是越來越多！”崇禎惆悵道：“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呀！大明這麼大的攤子，這幾年處處需要用度，剿匪要錢、賑災要錢、薊遼邊軍軍餉要錢！用錢的地方越來越多，可是這幾年的稅收反而越來越少！”
朱慈烺心道，大明朝的稅收幾乎都是從農民身上收取，這幾年來，天災人禍，加入叛軍的農民越來越多，多少土地荒廢，大明的稅收不減少才怪呢！
看來，大明的財政已經惡化到極致了！朱慈烺在考慮，是不是要將商稅改革提上議程了！
對大明進行商稅改革是肯定的，但是絕不是現在，朱慈烺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即將到來的松錦戰役上！
“父皇，何處需要用錢？可否告知兒臣？”朱慈烺試探著問。
崇禎隨手拿起案牘上的奏章，並說道：“這是薊遼總督洪承疇討要十三年下半年薊遼邊軍軍餉的奏章，烺兒你看看吧！”
朱慈烺接過奏章，大概看了一下，洪承疇在奏章中啟奏，歲末，滿清建奴出現密集調動，洪承疇認為，年後開春建奴可能將會挑起戰事，請求崇禎務必要將十三年下半年的薊遼邊軍軍餉七十萬兩白銀撥付給他，不然將士們士氣低糜，不利於作戰！
朱慈烺自然知道，洪承疇說的是事實，松錦戰役即將爆發，滿清建奴有動作也是正常！
朱慈烺急切的對崇禎說道：“父皇，兒臣認為，洪承疇總督向來知兵事，他既然在奏章中說來年可能有兵事，必然不假！兒臣認為這七十萬兩是務必要撥付給洪總督的！”
崇禎當然也知道薊遼邊軍的重要性，他沒有回答朱慈烺，又把另外一個奏章遞給了朱慈烺：“烺兒，你再看看這個！”
朱慈烺疑惑的接過奏章，用極快的速度掃視奏章！
原來這個奏章是楊嗣昌從四川發來討要軍餉的奏章，楊嗣昌在奏章中說道他已率軍將張獻忠、李自成趕入四川，不日便可剿滅，但是近年來，將士們週轉各處，奮力剿賊，奏請崇禎務必將拖欠的軍餉五十萬兩撥付給他，不能再讓將士們寒心了！
朱慈烺知道，楊嗣昌的這份奏章有誇大其詞的成分，張獻忠、李自成被楊嗣昌趕入四川確實不假，但是想剿滅他們兩個哪有那麼容易！
張獻忠進入四川后，一直在帶著楊嗣昌遛彎！為了氣楊嗣昌，張獻忠曾作順口溜“前有邵巡撫（四川巡撫邵捷春），常來團轉舞。好個楊閣部，離我三天路。”
由此可見，想徹底剿滅張獻忠和李自成並非易事。
朱慈烺看完奏章後說道：“父皇，兒臣認為巴蜀之地多山川，賊人若躲進山川之中，想剿滅並非易事，兒臣認為，剿賊之事不可操之過急。父皇可下令楊督師，只需將張、李二賊限制在四川山中，莫讓他們得機攻城略地，得不到錢糧的賊人自然會潰散。”
崇禎聽了朱慈烺的話，眼中一亮，是啊，這些年來自己一直催促下面的大臣、將領要儘快剿滅賊匪。可是這賊反而越來越多，太子的想法是正確的，農民之所以加入賊軍，無非是為了錢糧，官兵只需要守好城池，斷了賊人的糧草來源，賊人自然不攻自破！
“烺兒說的不錯，朕很贊同的你的觀點，就依你的想法給楊嗣昌擬旨，至於他要的軍餉，朕就給他三十萬兩！”崇禎思索了一下，決定道！
此後，崇禎又給朱慈烺看了一些其他要錢要糧的奏章，在朝廷財政如此困難之時，戶部郎中盧學竟然上奏要發工資，說自己家已經揭不開鍋了！
別人不知道，掌管大明情報司和錦衣衛的朱慈烺可知道盧學是個什麼貨色，他說自己沒錢就是放屁，他貪汙受賄的錢夠他吃喝嗯二零二二年的！
盧學的奏章自然被崇禎和朱慈烺不約而同的選擇性忽略了，而且盧學在朱慈腦海中要查辦人的位次都提前了！
從崇禎處得知，大明國庫還有白銀八十萬兩時，朱慈烺都懵了，自己這半年辛辛苦苦給崇禎弄了幾百萬兩，加上秋季稅收近三百萬兩，加起來怎麼也得有五百萬兩白銀吧，這才不到半年竟然只有八十萬兩了！
按照大明官員的尿性，朱慈烺知道這些白銀至少有五分之一已經進入官員的口袋了！
不過現在不是清算的時候，國庫還有八十萬兩白銀，崇禎內帑還有十萬兩！
經過朱慈烺和崇禎的商議，最後決定這些錢先給楊嗣昌三十萬兩和洪承疇六十萬兩！其他的事情都暫時拖一拖，等到春季稅收收上來再說！
商議定了以後，崇禎心中也長出一口氣，他的性格本就是猶豫多變，九十萬兩白銀在手裡，他分來分去都不滿意，有了朱慈烺幫助，這才定下來！
“父皇，兒臣還有一事要啟奏！”朱慈烺剛剛都忙忘了，他是來給崇禎送溫暖的呀！
解決銀子分配難題後，崇禎心情舒緩不少，和聲道：“何事？”
朱慈烺連忙答道：“父皇兒臣查抄了建奴奸細滕稷居住的府邸，雖沒有得到有用的資訊情報，但是兒臣搜出白銀十五萬兩，黃金一萬兩，特押解交給父皇！”朱慈烺本來準備打算給崇禎十萬兩白銀的，可是如今一看，崇禎窮的把自己小金庫都掏空了，他實在於心不忍，所以便又多給了崇禎五萬兩！
崇禎一聽，那真是開心的像個孩子，連忙問：“烺兒，此話當真？”
朱慈烺內心一陣無語，崇禎老爸，你怎麼說也是個皇帝，不要表現如此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好不好！
朱慈烺剛準備答話，他卻聽見崇禎喃喃自語：“太好了，有了這二十多萬兩白銀（崇禎時期，黃金兌白銀約為一：十一），朝廷可以賑濟受災的百姓了！”
朱慈烺剛剛內心還是頗為瞧不起崇禎皇帝，可是當他聽到崇禎的話後，心中升起了敬意！
崇禎自己內帑又被掏空了，可是在崇禎得到銀子後，不是想著補充自己的小金庫，而是想著災民！
由此可見，崇禎無疑是一個好皇帝，可惜，他不適合亂世危局！
朱慈烺心裡感慨著，嘴上也立刻說道：“父皇，千真萬確，明日，兒臣便令錦衣衛將金銀押入宮中！”
朱慈烺看到崇禎過得如此窘迫，於心不忍，便繼續說道：“父皇，還記得不久前成立的專司生產白酒、肥皂等物的皇家制造局嘛，在倪元璐的經營下，盈利十分可觀，兒臣明日將分給父皇的十萬兩白銀一併送入宮中！”其實，皇家制造局今年的賬目還沒清算出來，朱慈烺估算分給崇禎的也就十萬兩左右，便準備提前給崇禎，好讓崇禎過個好年！
崇禎聞言大喜！直誇倪元璐能幹！
“父皇，兒臣希望父皇莫要再將這十萬兩白銀併入國庫了，大明用錢的窟窿很多，十萬兩隻是杯水車薪，還請父皇將十萬兩白銀收入內帑，用於宮中花費！兒臣不忍見父皇生活如此勤儉，請父皇聽從兒臣意見！”朱慈烺說著竟然流下了眼淚，這次朱慈烺不是假裝的，而是真情流露，畢竟崇禎待他可以說是非常好了！可是，如今崇禎身上的龍袍卻也有幾個補丁！
崇禎看見自己兒子如此，心中甚慰，眼中充滿了慈愛，身上也褪去了往日的威嚴，他幫朱慈烺擦了擦眼淚，柔聲道：“烺兒長大了，知道心疼父皇了，父皇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崇禎眼睛裡也閃著淚花：“朕聽從烺兒的意見，這十萬兩白銀納入朕的內帑，用於宮中開支！”
一番父慈子孝之後，朱慈烺說出了自己想把建奴奸細人頭懸掛在北京城城門，以警示天下的想法！
崇禎也非常痛恨建奴的，自然應允！
之後，朱慈烺向崇禎建議說，雖然這次剿滅奸細，沒有得到實質性的證據，但仍可以藉此事打壓朝中大臣一番！
崇禎開心的同意了，有了上次朝堂的經歷，崇禎對於打壓大臣是樂此不疲！
二人一直密謀到深夜，在門口伺候的王承恩心想，明日又不知道何人會倒黴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