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摔了幾個精美茶盞之後,豪格的怒火依舊沒有退卻多少。

摔茶盞倒是不要緊,只是苦了這范文程和圖爾格。

滾燙的茶水濺在他們的臉上,滋味那叫一個酸爽。

范文程心中甚至暗暗懷疑,給豪格端茶倒水的小太監,是不是和自己有仇。

明知道豪格有連摔的習慣,明知道自己和圖爾格跪在這,會被茶水濺到,還倒這麼滾燙的茶水,這不是和自己有仇,是什麼。

范文程一邊想著,心中暗暗決定,有機會得把這個小太監給換掉。

給豪格上茶的小太監根本就不清楚,他已經得罪了一個大人物。

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得罪了,就像這樣。

莫名其妙,簡直有病,而且病的不輕。

書歸正傳。

豪格再次將目光投向自己手中的信紙。

“範愛卿,這信是肖佔穿回來的?”

豪格出言問向范文程。

豪格手中的信,正是肖佔被朱慈烺抓捕後,在朱慈烺的授意下,寫的一封假情報。

“回稟陛下,奴才肯定這封信定是肖佔的親筆信,肖佔的筆跡,奴才是認得的。”

范文程實事求是的說。

聽到范文程的話後,豪格將手中的信握成一團,狠狠的扔在地上。

“欺朕太甚!欺朕太甚!”

豪格咬牙切齒。

“這濟爾哈郎前段時間還向朕要錢要糧,說明狗可能會有行動,可是根據北京來的情報來看。

明狗現在朝廷紛爭的厲害,小兒朱慈烺胡作非為,導致狗朝廷百官分崩離析,內鬥不止,這種情況下,明軍怎麼可能有什麼行動!

如此看來,這濟爾哈郎一定是在謊報軍情,想要從朕手中騙取糧草兵馬。

他這麼做是想意圖不軌麼!”

豪格一字一句,咬牙切齒,言語中充滿了憤怒。

而後,彷彿依靠言語,豪格已經無法發洩心中的怒火,所以再次將自己的魔爪伸向了案牘上茶盞。

“砰”的一聲,茶盞再次應聲而碎,茶水又濺了范文程和圖爾格一臉。

陣陣刺痛從臉上,手上傳來,范文程心中再次罵娘。

侍奉豪格的小太監們,連忙上前打掃,同時再次給豪格換上新的茶水。

“你們兩人有什麼看法?”

發怒之後的豪格無力的頹坐在自己的龍椅上,閉上眼睛,輕輕的問道。

范文程和圖爾格,兩人偷偷互相瞄了一眼,用眼神交流一番。

圖爾哈和范文程現在也是豪格手下的兩股勢力,濟爾哈郎是第三股。

范文程代表的是漢人,也就是漢八旗,圖爾格代表的則是滿清八旗。

雖然以前,豪格可能並看不上漢八旗,但是現在自身勢力受損,不僅要防止內部濟爾哈郎叛變,還要提防朝鮮的多爾袞打回來。

明朝現在也在遼河虎視眈眈,這讓豪格感覺自己壓力山大。

所以,他不得不充分利用自己手中的每一分力量。

“怎麼?你們也不願意說了麼?”

見到范文程和圖爾格久久沒有說話,豪格慍怒的再次問道。

眼看這豪格又要摔杯了,范文程連忙說道。

“陛下,奴才以為這鄭親王可能只是情報有誤,所以才會如此!”

如果在肖佔和濟爾哈郎之間,一定要選擇一個人的話,毫無疑問范文程肯定會選擇相信肖佔。

畢竟他和肖佔這麼多年的交情,而且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范文程也想不明白濟爾哈郎為什麼要謊報軍情,可能確實是情報有誤,但是也不能排除有別的想法。

雖然心中是這麼想的,但是范文程並沒有說。

因為范文程也很清楚,以建奴現在的實力,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

為了長遠發展,無論濟爾哈郎是怎麼想的,范文程也只能自己欺騙自己,能怎麼辦呢,只能選擇原諒唄。

聽到范文程的話,圖爾格也連忙附和說道:“陛下,臣附議,臣也認同範大人的說法,鄭親王肯定是得到了錯誤的情報,並不是有心要欺騙陛下的。”

兩人說完之後,將頭死死的埋在了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豪格看向兩人,結合兩個人說的話,陷入了沉思之中。

豪格並不傻,圖爾格和范文程因為代表各自陣營的利益,往日裡鬥爭不說有多麼的劇烈,但是也很少會像今日這般有默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兩人的反常就說明了這其中有問題。

細細思索一番後,豪格就明白了其中的要點。

討論濟爾哈郎出於什麼目的上報了這條軍情,自己都只能把他當做是濟爾哈郎傳錯了。

不然自己能怎麼辦?

和濟爾哈郎反目成仇?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那樣不僅會在明面上失去濟爾哈郎的八萬人馬,還會讓自己又多了一個敵人。

現在,濟爾哈郎沒有叛變,那大家至少面子上還過的去,自己不能把自己往絕路上逼迫。

不是有句話說的好麼,我們知道他們知道我們知道他們在糊弄我們,但是他們依舊我行我素。

豪格現在就是這樣,為了大局,他只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豪格雖然心中不服,但是依舊裝出鎮定的樣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軟能硬,不爭一時勝負,等待自己強大之後,必須要讓濟爾哈郎得到懲罰和正義的制裁。

“二位愛卿說的不錯,一定是朕誤會鄭親王了。鄭親王率軍在外不易,傳朕的旨意,賞鄭親王牛羊各百頭,以犒大軍。”

豪格此話一出,范文程和圖爾格內心不禁鬆了一口氣。

可是,豪格接下來的話,卻又讓二人後背一涼。

“同時,鄭親王領軍駐守遼城有一段時間了,想來將士們也大都思家了,同時傳朕旨意,建議鄭親王可分批允許士卒回京探親。”

豪格這一招足夠的陰險,也是釜底抽薪之舉。

兩道旨意,一道封賞可得軍心,一道探親又可得軍心。

這會讓濟爾哈郎左右為難,放人回京探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不放人,士兵思家心切,自然會埋怨濟爾哈郎,而感謝豪格。

無論濟爾哈郎怎麼辦,豪格都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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