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自相矛盾
朱慈烺見暖閣內只有自己和崇禎兩個人，也沒有太多拘束。
沒有外人，和自己老爹太拘束了，反而顯得生疏。
“是，父皇。”
朱慈烺應答一聲後，便和崇禎面對面坐了下來。
雙方坐定之後，崇禎率先開口說道。
“烺兒，你看看這個奏章！”
崇禎一邊說，一邊將一本奏章遞了過來。
朱慈烺連忙用雙手接下。
隨後，便開啟奏章看了起來。
這本奏章是光時亨上奏的，朱慈烺已經從張君口中得知這個光時亨現在有意針對自己，所以朱慈烺並不意外。
整本奏章看下來，朱慈烺並沒有什麼情緒變化，縱是光時亨的言語十分激烈。
在奏本中，光時亨把朱慈烺的在江南做的事情通通反駁批判了一遍。
說朱慈烺推行的賦稅三策是與民爭利，說開海貿易是違背祖制，說建設戰船是勞民傷財，說整頓河道總督衙門是濫用皇權………
總之，只要是朱慈烺做的事情，光時亨通通反對，而且都是老生常談的話語，一點新意都沒有。
反駁來反駁去，要麼就是違背祖制，要麼就是與民爭利。
滿口都是為了大明江山，都是為了天下百姓，實際上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慾罷了。
看完之後，朱慈烺平靜的將光時亨的奏章放在崇禎的案牘上。
看到朱慈烺如此平靜的模樣，崇禎不禁出聲問道：“烺兒，你看到這本奏章，一點都不生氣麼？”
朱慈烺聽到崇禎的話，心中便有了計較。
崇禎能這麼問，說明他的內心對自己在江南的行為是不反對的。
親爹到底還是親爹，還是站在自己這一面的。
朱慈烺內心稍稍有點感動。
“回稟父皇，公道自在人心，兒臣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
兒臣身為大明太子，怎麼會做自掘墳墓的事情呢？
這光時亨之所以上疏這麼說，無非是因為兒臣損害了一些人的利益。
兒臣認為為了天下萬千百姓，損害一些人的利益又何妨？
兒臣行得正，被這些人罵一罵又何妨？
兒臣受點委屈不要緊，只要父皇不為難就行！”
朱慈烺說的情真意切，眼睛甚至滴下了兩滴淚水。
朱慈烺的模樣，完完全全像一個受委屈的小媳婦。
崇禎看到自己兒子這個模樣，護子心切，也不禁動容。
“好了，烺兒，你是大明的太子，是朕的兒子，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崇禎出聲寬慰朱慈烺。
朱慈烺這般模樣不禁讓崇禎想起了曾經的自己，也是多次被朝中大臣忽悠欺負。
本以為自己罷免了一批人，能讓這些大臣老實下來，沒想到這些大臣不僅沒老實，反而連自己兒子都欺負起來了。
過分，簡直太過分了。
崇禎越想越氣，用手狠狠的拍在桌面上。
看到崇禎如此反應，朱慈烺心中開心起來，自己想要的效果達到了。
“父皇息怒！”
朱慈烺連忙說道。
“父皇，兒臣推行賦稅三策是為了充盈國庫，而且賦稅三策更多是針對商賈，有大量土地的鄉紳，對普通老百姓不僅沒有害處，反而降低了他們的賦稅！
兒臣開海貿易，一方面是想將皇家制造局生產的物品以及江南的絲綢、茶葉、瓷器賣給外藩，為朝廷賺銀子。
同時，貿易可以促進大明和外藩的交流。三人行必有我師，雖然說外藩蠻夷不如大明，但是他們也總有可取之處。
兒臣製造戰艦也是為了保護大明的疆土，護送大明的商隊。
父皇，大明的國土不應該只侷限在中原大地，那廣袤無垠的大海也是大明國土的一部分啊！
沒有堅船利炮，怎麼維護大明的海洋國土，只能任由紅毛藩夷的船在大明的海域馳騁，朝廷的顏面不存啊！”
朱慈烺趁著崇禎內心有火，繼續火上澆油，說出了自己種種行徑的目的。
說出這些目的的原因，就是為了告訴崇禎，自己這麼做可都是為了大明，為了老爹你啊！
崇禎也不是傻子，朱慈烺的話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知道朱慈烺的所作所為，確實是為大明好。
畢竟，如果沒有朱慈烺，現在的國庫也不可能有存銀。
“這群文臣真是欺朕太甚！”
崇禎內心的火被朱慈烺成功的挑了起來。
“朕真想殺了這些恬不知恥的文臣言官，枉朕曾經對他們言聽計從，重視又加。”
崇禎再次狠狠的拍在桌面上。
朱慈烺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又開口說道。
“父皇，這光時亨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完全依靠自己臆想，就斷然上疏請奏，兒臣覺得這樣不合理！”
聽到朱慈烺的話，崇禎嘆了一口氣，有些低落。
“朕又何嘗不知，但是言官風聞而奏是太祖皇帝定下來的規矩，是祖制，朕也沒有辦法。”
對此崇禎也很頭疼，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父皇，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可不止有這一條。兒臣記得太子皇帝還定下貪汙六十兩白銀，需要剝皮填草！”
朱慈烺一臉真誠，沒有任何壞心思，只是提醒一下崇禎。
聽了朱慈烺的話，崇禎心頭一動。
“父皇，兒臣覺得，祖制這規矩都是太祖皇帝定下來的，遵守祖制要一視同仁，不能厚此薄彼，言官風聞而奏是祖制，這剝皮填草也是祖制！”
朱慈烺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崇禎立刻明白了朱慈烺話裡的意思。
“烺兒說的不錯，確實應該如此，祖制不可違，既然都是祖制，那就必須都要遵守。”
大臣們尤其是言官不是口口聲聲談祖制麼，那就好好談一下祖制。
“父皇英明！”
朱慈烺順勢再拍一記馬屁。
朱慈烺和崇禎心裡都很清楚，要是真的貪汙六十兩白銀就剝皮填草，全天下的大臣怕是一個都不能倖免。
這樣一來，不用崇禎和朱慈烺出面，大臣們自己就會自廢武功，不談祖制了。
既然大臣們老是張口閉口就是祖制，用祖制來維護自己利益，打壓皇權，那就用彼之矛攻彼之盾，讓他們自相矛盾。
這樣一來，不就可以化被動為主動，朱慈烺和崇禎徹底掌握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