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百來人騎著快馬,分兩路出發,一路便是風煜月等回少陽坐鎮,另一路則攜著少陽王親筆信趕往嵇庸。
少陽失守,很快便傳遍九州,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東方各郡人心惶惶,知情之人為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暗中竊喜,而向來與東方交好的南方,卻沒有出面制止這場戰爭的發生。
冬季,正是梅花盛開之時,滿園的粉紅在白雪的襯托下,格外引人注目。
梅花樹下,身穿貂裘外衣的俊朗男子正一臉溫柔地看著在雪地上玩耍的小女孩,時不時出聲提醒道:“跑慢點,別摔著了!”
女孩聞言,嘟著小嘴,生氣地叉腰道,“悅悅知道啦,哥哥好囉嗦!”
男子也不惱,笑得愈發溫柔。
直到一個看似威嚴十足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他身旁,他溫聲朝小女孩道:“今日已經玩得夠久了,悅悅,該回去了。”
“好吧。”女孩不捨地將手中的雪球扔回了雪地上,乖巧地走到男子面前,牽上了那溫暖的大手。
“哥哥還有事,悅悅和影哥哥先回去,好嗎?”
女孩看了眼一臉嚴肅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眼自家溫和的哥哥,重重地點了點頭,鬆開了男子的手,牽上站在男子身旁的侍從,影柒的手,同影柒一起離開了梅園。
見女孩已經離開,男子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老師今日為何事而來?”
“王爺算得上是下官看著長大的,可如今下官卻越來越看不懂王爺了。”中年男子嘆氣道。
此人正是太傅楊耀陽,年少成名,雖為文官,卻耍得一手好劍。赫連策還在的時候便已是太傅,雖是南方小世族,但南方人人敬重他,他曾提出“因俗而治”,使得南方異族真心歸順丹冥王,他曾單槍匹馬闖入山賊窩,救下被擄走的三名少女,“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安天下”是當時丹冥王對他的評價。
“老師與父親交好,所以也要同父親一樣親近東方風氏?”赫連歆楓質問道。
“百年前四王簽訂的和平共處,相護制約的竹簡至今還在王府的密閣之中,四方本就是一家,何必大動干戈,況且如今並非太平盛世,邊界外敵仍在啊!”
赫連歆楓嗤笑道,“他們之間的紛爭又不是本王挑起的,老師何故來責備本王?況且南方本就不如其他三方善戰,本王又能做什麼呢?出兵幫那少陽王趕走西遠軍?還是去當和事佬?在金丘王和寒澤王眼裡,本王的話又能有多少分量?”
“王爺知道下官說得是什麼。”楊耀陽雖心中有氣,但仍是保持著臣下該有的態度。
“哦,看來是有哪個人嘴巴不夠嚴實,竟讓老師知道了。”赫連歆楓似笑非笑。
“王爺既讓他們瞞著下官,便是早就知道這樣做於情於理都不合,又為何執意如此。”
“老師誤會了,本王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那西遠軍已經進入南方境內了,金丘王的陰險狠辣你是知道的,本王若是得罪了他,只怕會累及百姓性命。”赫連歆楓反問道,“為王者,當以民為重,這不是老師教於本王的嗎?”
楊耀陽長嘆一聲,“下官言盡於此,便不再叨擾王爺了。”
“天還冷著,老師還是少走動為好。”赫連歆楓雖帶著笑意,可在楊耀陽聽來,滿是王的警告。
他作為臣子也只能默默受著,但文人的傲氣卻不允許他這麼做,故而,他沒有感謝年輕丹冥王的關心,而是一路向前,回到自己的府邸,在春天到來前,他不會再離開府邸半步。
楊耀陽知道赫連歆楓因為他父親的緣故,向來不喜東方風氏,但他沒想到,竟已到了痛恨的地步,痛恨到可以默許西方軍隊從南方境內經過,以致數十萬西遠軍翻越衡嶺山,神不知鬼不覺來到東方境內。
從小便缺失父愛母愛滋養的心,縱使旁人再怎麼用心去填補,終是無法補成它本該有的模樣。
楊耀陽長達十幾年的關愛與細心教導,仿若個笑話,當年那個打小便不哭不鬧,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孩子,終是長成了滿心仇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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