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個月裡,兩人從陵水郡出發,一路向南走。
他們幫助過在街上被搶走錢袋子的富商,幫助過被奸人拐騙走的孩童,幫助過落水的婦人……
他們下過地,挖過野菜,端過奸人的老巢,也捱過餓,受過他人的惡語相對……
但無論如何,風煜月仍對這片土地充滿希望,仍堅持著揚善除惡。他記得自己曾說過,若正義遲遲不到,那他便做那正義。
臨近五月,他們來到了被稱為“水城”的萍泉郡,恰逢三日後便是萍泉郡的“敬龍節”。
萍泉郡境內有東方唯一的內海——萍海,是許多河流的發源地。
傳聞,幾千年前,萍海潮水大漲,衝破了堤壩,淹沒了鄰近的村莊,又恰逢大雨連下數月,百姓傷亡慘重,苦不堪言,多虧金龍現世,退去了海水,喚停了大雨,百姓們才得以倖存。此後,萍泉郡年年風調雨順。
後人為感謝金龍王,便將每年的五月初二定為“敬龍節”。
在這天,郡守會在堤岸舉行敬龍王大典,之後,便有三十六個年輕人乘坐著六艘龍形舟前往距堤岸二十里的海面上,吟唱“敬愛的金龍王大人”,而其餘百姓則在堤岸吟唱。
敬龍節當天,萍海堤岸擠滿了人,有當地的百姓,也有慕名而來的異鄉人。
一陣笙樂後,郡守宣佈吟唱頌歌開始,六艘龍形舟便從岸邊緩緩向遠處駛去,而剩餘的人便自覺地在岸邊肅立,表情莊嚴,等待著郡守下令齊唱頌歌。這讓風煜月和風啟衍也頓感肅然起敬。
站在高處的郡守看見龍形舟已抵達目的地,舟上人也舉起了手中的船槳,示意郡守他們即將開始吟唱,於是,郡守也舉起手中的紅色旗子,高聲道:“樂起。”在話音落下的同時,手中的旗也放了下來。
此刻,不論是遠處的海面,還是海岸,都傳出激昂的歌聲。若是萍海中真有金龍王,定會被歌聲中那發自內心的感激所感動。
“萍泉郡,海水淹
暴雨下,百姓哭
金龍現,百姓喜
敬愛的金龍王大人
請聽我們對您的感謝
……”
每個人都沉浸在對金龍王的感謝中,突然,天色暗沉,海水湧動,陣陣狂風呼嘯而來,片刻後,天色漸漸變亮,海面上再次恢復了平靜,但那六艘龍形舟以及舟中人,皆消失在海面上。
“怎麼回事,難道是有人心不誠,惹得金龍王大人生氣了?”一人驚慌道。
“不知道啊,我可心老誠了。”另一人道。
“他們人呢?不會出事了吧!”又一人道。
人群中充滿了驚恐和疑惑。這還是自敬龍節開創以來第一次遇到意外。
“大家不要驚慌,他們許是被衝到遠處去了,過幾日便會劃回來。只要我們心夠誠,金龍王大人一定會庇佑我們的。”郡守見百姓個個面如土色,便高聲道。
“是啊是啊,金龍王大人會庇佑那些孩子的。”人群中的一個老者道。
“放心吧,那些孩子水性都極好。”一老婦道。
由於突發意外,大典便提前結束了,百姓在郡守的安慰下,各自散去。
“快派人沿著海岸去尋那些人。”郡守見百姓都散去了,便著急地對旁邊的首座道。
“是,大人,下官這便派人去尋。”
“郡守大人打算如何解決這件事?”風煜月走來,恭敬地問道。
郡守看了眼風煜月和風啟衍,“外鄉人?”
“正是。”
“本官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從未遇見過這種事情。只能等幾日看他們會不會回來,或者等他們的屍體飄出海面了。”郡守嘆息道。
“天色忽暗,海水突湧,這倒是有些怪異。這萍海里可真有金龍王?”風煜月沉思道。
“自然是有的,上千年前,我們的祖先可是真真切切地見到了金龍王大人,外鄉人,莫要質疑金龍王大龍,這可是大不敬。”郡守嚴肅道。
“抱歉,是小民失禮了。”風煜月躬身道。
“無妨,只要爾等心誠,金龍王大人便不會怪罪於你。”
“那若是心不誠,金龍王便會懲罰我們嗎?”風啟衍玩笑般道。
“你,你這外鄉人,怎可說出這種大不敬的話?金龍王大人宅心仁厚,斷不會因為此事懲罰人。”郡守撫著胸口順氣,隨後繼續道:“況且我郡中百姓皆是金龍王大人的信徒,你若是再質疑金龍王大人,便快些離開這裡,本官不歡迎對金龍王大人不敬的人。”
風啟衍還想說些什麼,但被風煜月強勢拉走了。風煜月可不想因為這種事而被全郡人喊打。
“煜兒,你為何將為兄拉走?為兄還未同那迷信的老傢伙理論一番。還金龍王大人呢,保不準是什麼吃人的怪物。”
風啟衍活了兩千多年,從未在人間見過有什麼金龍,甚至連條龍都沒見過。
他倒不是不相信有龍的存在,畢竟龍族在妖界可是數一數二的強者,金龍更是龍族裡最尊貴的存在,但龍族,早就被滅族了,所以,那萍海中,即便過去真得有金龍,但現在是絕對不可能。況且,他在出現異象的瞬間,察覺到了一絲和當年在陵水阻擾他查詢兇手一樣的魔氣。
“……啟衍哥,金龍王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經是他們的信仰了,你若是再多說些什麼,他們只會將我們趕出萍泉郡的。”風煜月有些許無奈。
風啟衍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眸輕垂,似是喃喃自語般道:“信仰嗎?是了,我也曾有自己的信仰,信仰若是破碎了,便就跟死了一樣。”
風煜月心中也有所觸動,他望向了遠處,眼裡藏滿了憂傷,輕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的信仰,也在十歲那年找到了。”
在這世上,不論是誰,都會有屬於自己的信仰,那份信仰,會讓你克服所有困難,拼盡全力去追求、去探索。風啟衍曾經的信仰,給了他活下去的理由,而風煜月現在的信仰,給了他繼續活下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