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風煜月才將面具摘下，一柄長劍便從他身後刺來，攜帶著霸道的神力。
若不是風煜月恢復了些許神力，此刻早已成為劍下亡魂。
來者步步緊逼，招招致命，以致於風煜月只能不斷躲避，絲毫沒有還手的機會。
“你好歹也曾是神界帝君，怎麼只會像只老鼠般閃躲？”少年停下了攻勢，鄙夷道。
風煜月這才有時間看清來者的面容，正是那日河豐城下，同扶光一起的那名神族。
風煜月稍微整理了一下因躲避而混亂的儀容儀表，然後才回道：“你都說了是曾經，如今我不過一個凡人，哪會是神族的對手。”
“沒想到你承認的挺快的。”希澤本以為風煜月會否認自已便是卉文。
風煜月只是笑笑，“扶光呢？怎麼沒和你一起？”
一聽到“扶光”這兩個字，希澤原本充滿鄙夷的神色變得悲傷，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答非所問道，“無面疫，是不是你的手筆？”
“扶光出事了？”風煜月見希澤那副模樣，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但顯然，希澤並不打算回答有關扶光的任何問題，他加大了聲量，吼道：“無面疫，是不是你乾的？”
“是與不是，你不是很清楚嗎？”風煜月看著希澤，眼中是看不透的笑意。
“神將希澤，奉命前來除掉禍亂人間的墮神。”
話罷，希澤再次執劍揮向風煜月，但這次，風煜月並沒有躲閃，而是實打實地捱了一劍，鮮紅即刻爬滿他的右肩。
希澤連忙收回長劍，“你為何不躲？總不能是心懷愧疚，甘願伏誅吧。”
風煜月依舊不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只是看著他，眼中多了些許憐憫。
“可笑，將死之人竟還敢憐憫劊子手，莫不是嚇壞了腦？”希澤嘴上這般不留情，可心裡卻被深深觸動，那個眼神，他曾見過，是扶光常常會看著他莫名露出的眼神。
可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憐憫他，他一現世便由神帝撫養長大，一身本領也大多由神帝親自教導，他年紀輕輕，便在神界位高權重，也在神界沒什麼對手，他應當是大多數神族羨慕的物件才對。
“你若是恨我，倒也不奇怪。”風煜月苦笑了聲，“抱歉，我也沒想到我還會活著。”
“你在說什麼？我殺你，並不是我恨你，而是你違反了神界的規定。”
“是冉權讓你來的吧，真是可笑，魔族在人間為非作歹，他反倒是視而不見。這麼多年了，他還真是一點沒變。”風煜月將身上的神力隱藏了起來，包括傷口上夾帶著的不屬於他的神力，說，“你快離開這吧，他要來了，你不是他的對手。”
希澤不明白風煜月的意思，但他還是照做了，他總覺得耳邊有個聲音讓他快走。
見希澤離開後，風煜月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肩上那瘮人的傷口沒了神力的保護，鮮血不斷往外滲，浸染了大片衣裳。
風煜月覺得不太妙，他不過走了幾步，便沒了力氣，甚至有頭暈目眩之感，只好倚著竹亭的欄杆不至於摔倒在地。
不出意外，墨宸霄來了，但他會直接將他攔腰抱起，是風煜月意料之外的。
墨宸霄的懷抱很溫暖，竟讓風煜月產生了若是能一直受傷便好了的念頭。
風煜月想睜大眼好好看看許久未見的臉，可是眼皮好沉重，不論他怎麼努力，視線總是模模糊糊的。
他還是那麼好看，一點沒變，不對，好像臉色有點慘白，是受傷了嗎？風煜月用盡了全身力氣，想要看清墨宸霄，但很遺憾，一隻溫熱的手蓋住了他的雙眼。
“別看了。”墨宸霄說。
短短三個字，就像是有什麼魔力般，讓風煜月安心閉上了眼，睡著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是兩天後。
他一睜眼，便看見了坐在床邊的風啟衍，忍不住有些失望。
他本以為，他第一眼見到的會是墨宸霄，也是，他藏在心裡的神明，已經有心上人了，能回回救他小命，算是對他最大的仁慈了。
他好不甘心，他不過是錯過了墨宸霄的一千年，便沒了機會。他好想問問，那個心上人是誰，可是他根本沒有資格問。
“煜兒，你怎麼了？可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風啟衍的話將風煜月的思緒拉了回來，他這才想起，自已是受了重傷來著。
他活動活動肩部，沒有任何疼痛感，也沒有任何不適，他伸手解開上衣，將右肩上的衣服拉下，映入眼簾的肌膚，光滑白淨，沒有任何傷痕。
“別找了，他早就治好了。”風啟衍說，“那天他抱著渾身是血的你回來，不讓任何人靠近，那副模樣，可真是比魔還像魔。”
“他在哪？他是不是受傷了？”風煜月追問道。
“顧瀾在他身邊，煜兒不必擔心。”風啟衍將一杯水遞了過去，“你昏迷了兩日，先喝些水墊墊，為兄讓廚房準備些粥來。”
風煜月接過水，抿了一小口，便陷入了沉思。
他與墨宸霄之間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遠到他見一眼他成了奢望，遠到他即便是受傷了，也不需要他知道，不需要他陪伴。
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不論是從前在神界，還是現在在人界，他都是墨宸霄的累贅，若不是他在拖後腿，六界最強的武神根本不會受傷。
仔細想想，自已好像從未了解過墨宸霄。
罷了罷了，一切都是過去，如今的風煜月，不是什麼卉文，只是少陽王。
“柒，將筆墨拿來。”
一個身穿黑色緊身服，面戴黑色面具的男子隨之拿著筆墨出現在屋內。他將筆墨放至一旁的桌子上後，便前來扶著風煜月來到桌邊。
“您終於回來了。”柒說。
“嗯，我回來了，但回不去了。”
片刻後，風煜月將寫好的信交給了柒，“交於南方的丹冥王，別讓第四個人知道。”
柒沒說什麼，接過信，便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