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肯定是放了好幾斤的十三香吧
李果果的出租房離公司也很遠，在一條名叫龍門巷的老街上。
青磚黛瓦，畫棟雕樑，每家每戶的門前都有兩頭飽經風霜的石獅子佇立守候，是蓉城為數不多保留下來的清朝古街道。
李果果之所以能住在這，是因為她研究生室友朱珠留學美國後，說她在國內唯一的奶奶無人照顧，聽說李果果工作落戶蓉城，就託她幫忙照顧。
於是，畢業後，李果果就直接搬來了這裡。
房租也只是象徵性地收取了一點。
但讓人一言難盡的是，朱珠的奶奶，那個叫趙老奶奶的人，是一個特別孤僻又古怪的老人。
還長著一張特別讓人受不了的毒嘴。
誰碰上誰倒黴。
所以這些年，李果果一個人也沒敢帶回來過。
夏鹿帶著李果果的摩托車剛在院子裡停好，就看見趙奶奶站在走廊下陰仄仄地看著她們。
兩人都淋的跟落湯雞一樣。
夏鹿聽李果果說過趙奶奶的事情，知道她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
她們下了車，夏鹿問李果果，“我要不要去跟她打聲招呼？”
李果果顯然也沒想到一進門就被趙奶奶碰個正著。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你先回我屋，我去跟趙奶奶說一聲。”
“好。”夏鹿拎著行李箱正準備往李果果指定的方向走。
只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廊下響起，“自己都寄人籬下了，還帶著阿貓阿狗回來，不怕嫌人煩嗎？”
李果果抱歉地朝夏鹿咧了咧嘴。
夏鹿無所謂地聳聳肩，這些年，她聽慣了王桂枝的冷嘲熱諷，這個老人的話，完全傷害不到她。
她一轉身，揚聲衝廊下喊道，“趙奶奶好，我是果果的好朋友夏鹿，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我不會出聲的，不會打擾到您休息。”
夏鹿一喊完，李果果嚇得趕緊攥了攥夏鹿的衣服。
此時兩人渾身都跟落湯雞一樣，李果果一攥，一手的雨水。
“小鹿子？那還不是跟阿毛阿狗一樣的小動物？是個小動物都會發聲，都會吵到人。”
趙奶奶顯然沒想到夏鹿會自曝家門。但她的毒舌一點沒因為夏鹿的落落大方而放過她。
李果果怕夏鹿直接跟趙奶奶剛上，嚇得趕緊跟夏鹿低聲說，“你先進去，我去跟趙奶奶說一聲。”
說完，李果果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廊下。
夏鹿不知道李果果跟趙奶奶說了什麼。
她推開李果果的房門時，只聽到老奶奶恨鐵不成鋼地聲音從身後傳來，“女孩子家家的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一點都不體面。你們是嫌命長了些吧？早早就這樣折騰自己。”
夏鹿一聽，咧嘴笑了。
好嘛，這個毒嘴老太太原來是個嘴毒心軟的主，那可比王桂枝的心腸好多了。
趙奶奶家，雖說是老房子，但因為面積大，裡面的條件還是挺好的，應有盡有。
連廚房都是獨立的一排房子。
可惜趙奶奶和李果果是個不諳廚房之道的人，好好的廚房就這樣浪費了。
第二天週六，夏鹿起的早，去廚房裡轉了一圈，除了幾把麵條和雞蛋，一無所有。
廚房裡的設施也很高檔，家電冰箱，一應俱全。
怪不得以前總聽李果果說，趙奶奶每天都會收到快遞。
估計她那些國外的兒女們，不能眼前盡孝，只想著用金錢和物質彌補吧。
夏鹿開啟弔櫃一看，連各種鍋都五花八門----燉鍋、煎鍋、空氣炸鍋、炒鍋……
很多鍋連包裝都沒拆。
夏鹿想了想，轉身出了門。
清晨的老街，清涼寂靜，乾淨空曠。
夏鹿找到一家早開的生鮮超市，買了各種蔬菜、麵粉、雞肉、蝦、魚和水果。
就像趙奶奶說的，寄人籬下嘛，總得做點討人喜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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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奶奶是在一陣香味中被燻醒的。
起初她以為又是隔壁那個討人厭的薛老太婆家傳來的香氣。
這些年，她的睡眠一直不太好，每天都是折騰到天亮才能睡一會兒。
可隔壁薛老婆子家一到有人來，家裡的香味到處飄散，堵都堵不住。
現在又不是困難時期，誰家還沒個吃食？
天天整的跟家裡有個御膳房的廚師一樣，香味到處飄，煩死了。
可……
哎，可惜她從小就不會燒菜做飯。
朱珠那丫頭的同學---李果果，是個連醬油和醋都分不清的傢伙。聽說還是個什麼研究生，女娃子讀那麼多書幹什麼？簡直就是一個書呆子！
一無是處。
趙奶奶一邊憤憤不平的嘀嘀咕咕，一邊懶懶地從床上爬起來。
門口傳來清脆的喊聲：“趙奶奶，你起床了嗎？早飯好了，吃飯咯！”
趙奶奶一聽，不是李果果的聲音啊。
哦，對，昨晚好像又來一個小丫頭。
她氣哼哼地開門，罵道，“吵什麼吵？大清早的。你不是說你不出聲嗎？比阿貓阿狗還討人嫌！”
夏鹿堆上笑臉，笑嘻嘻道，“趙奶奶早！阿貓阿狗把早飯做好了，麻煩您移駕檢閱一下，看看可有喜歡的？”
結果……
這是趙奶奶自從嫁人後，吃得最舒服的一頓早餐。
連李果果也激動的哇哇亂叫。
“小鹿，小鹿，早聽說你的廚藝了得，原來這麼厲害！”李果果嘴裡塞滿煎餃，吃得兩眼放光。
她一邊吃一邊扭頭看見旁邊的案臺上放著各種蔬菜和肉類，更是激動的語無倫次，“小……小鹿子，這些都是你打算中午做給我們吃得嗎？”
夏鹿笑眯眯地點點頭。
李果果眼睛瞪得大大的，丟了手裡的筷子，一把抱住夏鹿道，
“不行，小鹿子，你以後就跟我們一起住吧？有你在，我們實在太幸福了！”
說著，她扭頭問一旁正慢條斯理喝著小米粥的趙奶奶，“對吧，趙奶奶，我們就把小鹿子留下來吧？”
“我這又不是小動物收留所。左一個右一個的。”趙奶奶又舀起一勺小米粥慢吞吞地送到嘴裡。
這小米粥熬得軟糯可口，虧得她暗暗用了好大勁，才忍著沒直接端起碗直接喝了。
從小阿孃就告訴她，女孩子碰到再好吃的東西，也要端莊優雅，慢條斯理，切不可狼吞虎嚥失了風範。
夏鹿和李果果互看一眼，兩人悄悄擠了擠眼。
可等到夏鹿把做好的中午飯端上桌，趙奶奶立馬就後悔了。
她確實想把夏鹿留下來與她們一起同住。
她彆扭半天，然後跟李果果命令道，“把小餐桌端到走廊上！”
“啊？”李果果一陣懵逼，“趙奶奶，這大夏天的，我們確定要在走廊裡用午飯嗎？”
“我說在走廊吃午飯就在走廊吃午飯。”趙奶奶堅決地說道。
夏鹿也沒搞懂趙奶奶這是抽的哪門子風，一臉懵逼。
但等三人在走廊裡坐定，她終於明白了。
龍門巷都是獨門獨戶的老房子，每家每戶之間的圍牆都不高。
只要一踮腳，就能從旁邊的鄰居家把對方的院子看得一清二楚。
三人剛坐定沒一會兒，隔壁的牆頭上就伸出一個陌生老太太的頭來，“哎喲，趙老婆子，你們今天又是定的哪家蒼蠅館子的飯菜，味道這麼香，肯定是放了好幾斤的十三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