絹人一襲月白紋竹葉樣長衫,眉目如畫,儀態疏閒,正虛虛斜靠一叢翠竹,手拿一本書卷低頭苦讀。

卻是個女子。

“確實神似。”周無患嘆道,小心翼翼捧在手中仔細觀看。

範其姝也就著周無患的手看了兩眼,突然間她似乎心有所感,抬起頭看向他。

此時,她的二哥哥眉眼彎彎,笑意晏晏,曾經冷若寒冰的臉上竟是十分的溫柔。

即便是重傷後的他成了待人接物都存有三分笑意的小侯爺,那笑容卻絕對不能與此刻的笑顏相比。

她忽地想起那晚,當她莽撞問起二哥哥是否有了意中人時候,那時他雖沉默,卻滿目柔情的樣子。

同現在如出一轍。

旁邊小販仍在叫賣“冰飲子嘞!消暑解渴的冰飲子嘞!”

太陽也依舊明晃晃的掛在頭上。

範其姝卻如墜冰窟。

她定了定神,將目光轉向身後一無所知的少年郎。

小郎君身著平民常見的衣衫,雖身量在男子中不算高,卻四肢勻稱,在侯爺面前更是不卑不亢,錚錚然如陽春白雪。

加上他面板較一般人白皙,更顯唇若塗脂,貌如好女。

現下兩個風華正茂的郎君站在身側,真個是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

莫不是……

二哥哥……

竟有了龍陽之好?

範其姝僵立在原地,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緊,甚至快要抓破牡丹仙子的衣衫。

“這位貴客,絹人制作不易,還需輕拿輕放啊!”

攤販心疼他的絹人,忍不住出口提醒。

即便是貴客也不能隨意蹂躪他精心製作的寶貝啊。

“啊?哦,哦……抱歉……”

範其姝反應過來,將手中花仙子放置案上。

周無患朝攤販笑道:“莫要慌張,我知你這絹人制作頗為不易。而且這兩個絹人也算與我們有緣,我這就買下便是。”

說完掏出一錠金稞子遞了過去。

攤販雙手接過一瞧,臉上頓時喜笑顏開,口中胡亂唸叨:“多謝郎君!小的祝郎君前程如花似錦,與意中人白首同心!”

周無患聽罷臉上笑意不變,範其姝聽了心裡卻不知是何滋味。

二哥哥的意中人,若是眼前之人的話,怕是難了!

畢竟當朝並不像前朝,盛行男風。

且嘉王爺子息單薄,如今膝下僅有兩位子女,即嫡子二哥哥,庶女周樂淘罷了。

二哥哥走的這條路,道阻且長啊!

相比之下,自己的那些少女情思,卻不在意了。

若是對方是個女子,她或可一爭,畢竟二哥哥與她也算青梅竹馬,情誼約摸著是有的。

但如今……男女之別,她爭也爭不贏。

範其姝幽幽一嘆,身旁的周無患不明所以,身後的時玥無知無覺。

時玥倒真沒覺得那個絹人與她有何相似,只是心中不禁驚歎,震撼於手藝人的心靈手巧,尺寸之間彰顯各式風俗人情,真真是巧奪天工。

後世之中這樣的手藝怕是難以尋覓了。

周無患接過絹人轉手一個給範三娘,一個遞給時玥,時玥猶豫著沒接,範其姝卻接過來塞到她懷中道:“石大夫,這是二哥哥一片心意,你便收下吧。”

周無患沒說什麼,付之一笑。

時玥有些疑惑,卻也沒有送還,算是收下了。

接下來三人繼續行走,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沒發現什麼。

時玥有意提起十字架的事情,範其姝回道:“那是我昔日的一個丫頭——景和送我的。”

說話間凝眉沉思,似是陷入了往事。

“我與景和,清和三人年齡相仿,她二人自小便陪伴我身邊。我們三人日夜相伴,雖名義上是主僕,實際上也算半個姐妹了。”

“清和性子爽朗,景和雖年紀最小,性子卻極是沉穩。”

“但她平日雖沉默寡言,卻時常有驚人之語。譬如‘人若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何區別’這種俗語。我從未聽過,初聽覺得好笑,細細想來,卻又不無道理。”

時玥聞言沒有出聲,心中已經明白此人大約同她一樣,自現代穿越而來,且記憶並無受損。

周無患卻呆了一呆,蹙起了眉頭,好似想起了什麼。

“在我十六歲那年……”

範其姝頓了頓,聲音低沉了些許:“景和死了。”

“臨走前幾日,她送給我這個十字架,說用自己的體己錢做的,算是個護身符,能保我平安。”

“範姑娘,恕在下冒昧。景和姑娘,是怎麼離世的?”

阿寄說他的十字架是阿姐送給她的,這個景和,可是他的阿姐?

若是的話,景和又何以年紀輕輕便離開了人世?

“暴病而亡。”

範其姝低低道。

“頭一日還好好的,說是做個新奇玩意兒給我玩耍。第二日一早也未見她起床,等清和去喊她時,才發現她已在夢中離世了。”

猝死?

時玥腦海中思索著突然死亡的原因。

心肌梗死、遺傳性心律失常都是年輕人突發猝死的重要原因。

年輕人工作壓力大,加班、熬夜實乃常事,而突發猝死她亦聽說過許多案件。

只是範三娘說情同姐妹的貼身丫頭,應該不會勞累至此才是。

下次見了阿寄,須得問個清楚。

上次見他之時,正是晚飯時間,兩人在街上買些小吃吃吃喝喝,倒是忘了問這件事。

範其姝說完,三人各懷心事,一時陷入了沉默。

幾人沿著河邊已經走了一個來回,並未發現什麼荷包之類的東西。

看來拿到那個十字架的機會十分渺茫了。

範其姝嘆了一口氣,目光從地上轉到了遠處賣糕點果子的店鋪前。

她想起了舊時與二哥哥在一起的情景,開口道:“二哥哥,稍等我一等。”

說罷朝糕點鋪子走去。

店家在門前招呼客人,笑容可掬。

範其姝進門,看著滿目花花綠綠的糕點,手指了幾個精美的糕點糖果道:“將這幾個皂兒糕、廣寒糕、甘露餅、芙蓉餅還有乳糖獅兒,加上旁邊的那個酥兒印,哦,還有那個酥蜜食,都各稱一斤來。”

“得嘞!”

店家一聲吆喝,手腳麻利的上秤,飛快的包裝好,遞給了客人。

她從袖中掏出個金珠子道:“喏,若是味道同兒時的一樣,便不消找了,算賞你的。”

店家爽朗一笑回道:“我家店面已是開了幾十年的老店,分店都開了幾家了。這麼多年配方從未變過,回頭客不知凡幾。小娘子年紀輕輕,自是同您兒時味道相同。這個賞,在下勢在必奪。”

範其姝聞言,心中期待更添一層。

昔時二哥哥因早產,一出生身體就不好,可以說是泡在藥罐子裡,整日一身中藥味。她常常帶些糕點果子給二哥哥,而他,由原先的不接受慢慢到主動給她銀錢讓他幫忙帶回來。

她帶的最多的就是“祥滿居”的糕點,特別是乳糖獅兒,可以說是二哥哥的最愛了。

剛出鋪子門,兩人見範其姝兩手提的滿滿的,便都伸手幫忙。

範其姝將點心遞給時玥,周無患卻不動聲色的接了過去,隨口道:“三娘,你今日買了這許多‘祥滿居’的糕點呢,可是他家的糕點合乎你的胃口?”

範其姝如墜雲霧,不由反問道:“二哥哥,你不喜甜食嗎?”

“甜食?我素來不愛吃甜啊。”

素來,不愛吃甜。

範其姝彷彿被當頭一棒,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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