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玥眼疾手快,一個箭步過去及時扶住燕夫人,身旁的夏錦感激的朝時玥看了一眼。

安頓好燕夫人,時玥走到已經昏睡的孕婦身邊,仔細觀察了一會,又輕輕挽起袖子給她把脈。

“這位大娘,未免說話太滿。”

過了片刻,她站起身來,對著穩婆道。

“什麼?”

穩婆反問時玥:“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母子皆會平安。”

燕夫人此時已經反應過來,她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猶自不相信似的:“石大夫說,我女兒母子平安?”

時玥回身向燕夫人解釋道:“在下診查之時,發現孕婦的胎脈甚旺,離經脈虛浮。且此時只坐胎八月,月份不足。”

“看似是臨產之象,實際只是‘試胎’。”

“敢問夫人,孕婦近日是否受了風寒或者勞累?”

“四娘她前兩日說是睡不著,有些懨懨的樣子。之後又說胎兒亂動,腹中疼痛。”

燕夫人如實回答。

“孕婦受了勞累,胎兒也會感知。加上母體身體虛弱,便有了腹痛欲生,或有水下的狀況。”

“此時尚未到生產的時候,孕婦只需安臥,再加上補血養胎的方子,好好休息即可。”

時玥想起燕于飛昨日抓的藥,向燕夫人問道:“當歸芍藥散可有服用?”

“昨晚還未來得及服用便要臨產……”

“那個方子照著服用即可,之後需小心保養為上。”

“好好好……”

燕夫人心下大為安定,臉上也有了絲笑意:“多謝石大夫了。您先到前廳休息用飯,待四娘醒轉還需您來看看。”

時玥點點頭:“那是自然。”

燕夫人讓人把屋裡生產的東西都收拾乾淨,又親自給女兒擦手擦臉。

那邊僕人才出門這邊燕于飛就推門進來,顯然他已經從別的丫頭婆子那裡得知訊息。

時玥向他二人告辭,隨燕夫人的貼身僕婦夏錦出門。

接產的穩婆此時在門外站著,還拿眼盯著她,看個不住。

時玥佯裝不見,夏錦卻是惡狠狠地瞪了回去,嚇的那個婆子立馬縮手縮脖的,不敢再看。

被盯著看的時玥心內暗暗吐槽,果然僕隨其主,和燕夫人一樣都是性情中人。

“石賢弟,”周無患遠遠望見時玥回來就走出屋外,“情況如何?”

“來的還算及時,母子平安,沒有大礙。”

“我就知道嘛!”周無患撫掌一笑,看上去比時玥本人要開心的多,“有你出馬,定不會有什麼大事!”

時玥嘴角微微上揚,周無患對她的醫術,倒比她自己還要自信許多。

這一頓晚餐準備的甚是豐盛,除了時令的菜品還有一些平日吃不到的蔬菜瓜果,兩人都吃的心滿意足。

周無患道:“今日來五郎府上這頓飯倒是蹭了石賢弟的光。”

“週二哥,要是覺得府上飯菜尚合胃口不如常來啊!”

燕于飛不知何時過來,此時他已經換了一身衣衫,梳好了頭髮,又是一個閃閃發光的貴公子了。

“有你邀請,週二哥我啊,必定常來。”

兩人相視一笑。

看樣子,孕婦應是沒有大礙了。

“石大夫,”燕于飛轉向時玥,作了一個揖,“阿姐已經服了藥,她說腹中疼痛好了許多。只是還需請您再去一趟。”

時玥回禮:“煩請帶路。”

沒辦法,宅子裡處處景觀,連廊流水,曲曲折折,她又是個路痴,晚上更是記不得路。

周無患聽到燕于飛說“阿姐”,才知燕四娘已經歸家。

記憶中,小時候的燕四娘——燕於回是一個溫婉如水的女孩,秀外慧中,又愛讀詩書,與他幼時相比可謂是“別人家的孩子”。

那時候,阿兄還在,經常對著他誇讚四娘。

若是阿兄還在……

如今,聽小妹說,她已經遠嫁解州。一切物是人非。

沒想到今日被時玥救了,也是一場造化。

周無患心中思忖一番,到底沒有跟去。

一般女子待產不會如此千里回到孃家,四娘必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加上男女大防,他不得不顧及。

那邊時玥的手已經搭在了燕於回的腕子上,把上了脈。

此時燕於回已經喝了藥,還用了些飯,摸脈上去是胎氣安和,全無產意。

與白天儼然兩個人。

燕于飛與燕夫人都站在床邊,眼神盯著時玥的動作。

時玥站起身來:“二位不用擔心,孕婦還需一個月後才能生產呢。”

“只需好生調養身體,到時生產產程必定極順,而且是個男胎。”

“真的嗎?”燕夫人笑意盈盈,一顆心終是放回了肚裡。

“你怎麼知道阿姐到時生子不用受罪了?”燕于飛直接替燕夫人把疑問問了出來。

“經過此次‘試胎’,已經搖動了胎兒根基,將來生產時必定容易。”

時玥沒有一絲不耐,細心解釋道:“而孕婦左脈沉穩有力,這是男胎之相。”

“因此我才說到時生產容易,會是個男胎。”

燕於回聽完時玥的話臉色變了又變,有驚喜,有擔憂,還有一絲絲的期待。

燕夫人走過去握住了女兒的手,“四娘,你放心待產吧,萬不可胡思亂想了。”

燕於回反手握住母親,輕輕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石大夫小小年紀醫術竟如此高超,”燕夫人含笑對時玥道,“我看與那婦科聖手晉西州也不相上下了。”

“不敢不敢,”時玥推說道,“只是看過醫書,裡面恰好有和四娘子一致的病例罷了。”

說到晉西州,她也是久聞大名。俗語說“寧治十男子,不醫一婦人”,婦科一直被醫者有意無意忽略了去,但這位男大夫卻專攻女科。

傳聞他當初的意中人病亡,那時他又屢考不中,情場考場兩失意,於是棄筆從醫。經過近二十年的苦學苦練,終成女科中首屈一指的大夫。

時玥是現代人,所謂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醫學教育條件比前人好上太多。醫術她是有的,但對前輩的恭敬之心也絕對不少。

燕夫人此時看這個小郎中,只覺得他性格沉穩,人又俊秀文雅,粗布麻衫難掩芝蘭玉樹之姿。

她心中有意與之結交,便朝燕于飛道:“五郎,你去送送石大夫。”

又正色對時玥說:“以後若石大夫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燕府定會全力相幫。”

時玥得了燕夫人這個承諾也沒什麼表示,畢竟經她救治的病人太多了,職責所在,她也並不求什麼回報。

她向母女二人告辭後便跟著燕于飛離開。

燕于飛前面替時玥引路,心中卻在暗暗懷疑。

石大夫是周無患當街介紹給他,而晚間吃飯時他亦看到兩人同桌吃飯,石大夫並無拘束,似是早就熟識。加上他高超的醫術,又與時姑娘長的極為相似,還姓石(時),莫不是……

他是時姑娘的孿生弟兄?

隱姓埋名來京都闖蕩?

燕于飛為自己的發現雀躍不已。

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若無其事問道:“石大夫是否有個孿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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