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王派來了一個教導田秀禮節的官員,出使外國是大事,這種事情馬虎不得,使者必須精通各項禮節,這樣才不至於丟臉。

教導田秀的官員非常嚴厲,但田秀看得出來他很認真的在教授自己,便十分耐心的跟著他學習。

田秀跟著那名官員學習外交禮儀時,宮裡派了一輛馬車來接走了田單,田秀也搞不清趙王這時候請田單入宮是想做什麼。

分神之際,訓練田秀的官員嚴厲斥責了他,田秀只好又把心思放回到了訓練上。

一直到日落西山,田秀基本上學會了各種外交禮儀,這時候田單也回家了。

田單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他一路負著手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沒一會兒門客共就走進了田單的書房為他送水,共也是從齊國跟隨田單來到趙國的,同樣忠心耿耿。

田單的府邸很大,但府上一共只有三個奴僕和兩個門客,這五個人每一個都是田單從齊國帶來的舊人,趙王曾想賞賜他一批奴僕,都被田單拒絕了。

五個人中最得田單信任的就是共和田六,田單有什麼事情都不會向他們兩個隱瞞,有時候田秀覺得,或許在田單心裡,共和田六的地位要比他更高。

共從書房出來後,臉色就變得很不好,田秀看得出來,絕對是田單遇到什麼事情了。

教導田秀使者的官員也看得出田秀此刻的心已經不在他這兒了,便主動開口道:

“公子!現在已經是黃昏了,您也已經學會了各項外交禮儀,在下就告辭了!”

田秀趕忙俯身一禮,道:“感謝先生對我的教導,這麼久了還未請教先生姓名?”

鄭朱拱手答道:“在下鄭朱!”

鄭朱?田秀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一時想不起對方是誰。

等鄭朱離開了府邸之後,田秀才記起來這位鄭朱就是先前被趙王派去秦國請和的官員,結果鄭朱到了秦國之後,就被秦王撂在了一邊,趙王在這件事情上是結結實實的被秦王玩了一把。

如果歷史沒有被改變,鄭朱會在不久的將來再次出使秦國,並最終死在咸陽。

“公子!”田秀在想著鄭朱的命運時,共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後。

“共,我正想找你呢!”田秀笑盈盈的看著共。

共面無表情的看著田秀,冷冷的說道:“您知道您給主君惹了天大的麻煩嗎?”

田秀愣了下,自己好像沒有闖禍啊!

共似乎對田秀怨氣很大,聲音中都帶著些慍怒:“您自作主張阻止馬服子為將,您的計謀成功了,可是主君因此被罷免了!現在他已經不再是趙國的丞相了!我們趙國現在的丞相是平原君了!”

什麼?田秀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怔了一下。

“平原君代替父親當了丞相?”田秀不可思議道。

但馬上田秀就明白了田單為什麼會遭到罷免,馬服子是公族派推出來的一張王牌,但是這張王牌因為田秀的緣故變成了廢牌。

於是公族派自然而然的就會把這筆賬算在他老子田單身上,為了安撫公族派,趙王丹只能罷免了田單的相位,讓平原君趙勝為相,這就相當於一個政治交換。

難怪共會有那麼大怨氣了,要不是田秀,田單也不至於會丟了相位。

“我去看看父親!”田秀嘆了口氣說道。

……

自從平原君趙勝被拜相後,幾日以來趙勝的府邸每日都是門庭若市,邯鄲城中前去拜訪趙勝的權貴絡繹不絕。

身在王宮中的趙丹得知了此事,不禁憂心忡忡。

趙勝在趙國號稱門客3000,他的名聲比趙王還要大,有傳言說趙勝麾下的賢才比趙王還多。

其實很多年前趙勝就擔任過先王的丞相。當時感受到趙勝權力越來越大的趙惠文王巧用田單罷免了趙勝,可以說田單來齊國不光是趙王想得到一個賢才,也是為了平衡趙國朝堂上的勢力。

趙惠文王何等的聰明,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田單心甘情願付出50多座城,田單的到來明面上是為了挖齊國的牆角削弱齊國的實力,實際上就是為了平衡權力日漸高漲的趙勝。

從前趙王丹並沒有感受到父親的良苦用心,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當初父親為什麼要讓田單當丞相。

“平原君長得有些太胖了!”趙王丹跪坐在草蓆上,輕輕揉著太陽穴,他現在真的感到有點頭痛。

趙勝的丞相是他為了安撫公族而任命的,短時間之內他肯定不能罷了對方的相位。

既然不能罷免他,那就只能想別的辦法來平衡趙勝在朝堂上的勢力。

提拔布衣派肯定是不行了,布衣派的廉頗都被秦軍打成狗了,他要在大力提拔布衣派,公族派絕對要跳牆。

至於說提拔其他人,也是不可能的,趙國朝堂一多半都是平原君的故舊,趙王丹在趙國內部壓根兒就找不到一個能打壓趙勝的存在。

除非再找一個像田單那樣的外來戶,趙王丹想到了樂毅,樂毅當年被燕惠王猜忌,棄軍逃亡到了趙國,他的名聲和能力都不下於田單,或許可以提拔樂毅來打壓趙勝。

趙王丹剛準備動筆寫詔書,又回想起自己上個月才去拜見過樂毅,曾經帶領燕國大破齊國的大將軍樂毅早就已經一病不起,自己就是有心提拔他,他也起不來床呀!

“唉!寡人該怎麼辦呢?”趙王丹嘆息道。

“大王!平原君長的肥了,您可以找一個瘦的人來勻一勻他的肉!”內侍繆賢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提醒道。

繆賢已經在趙國宮廷待了40餘年,藺相如當初就是被他舉薦給先王的,當趙王丹說招生長的有點胖時,他就已經明白了趙丹的心思。

趙丹轉過頭看著鬢角已經生出白髮的摎賢,道:“繆賢,寡人知道你是個賢人,你可有辦法為寡人解憂?”

繆賢走進了趙王丹,拿起桌上的毛筆,在竹簡上寫下了兩個字。

趙王皺著眉頭向竹簡上看去,只見上面寫著田單兩個字。

趙王見此大為失望的說道:“卿,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平君的心從來都不在寡人這裡,寡人就是想用他,他也不會替寡人賣力的!與其重新提拔他,寡人還不如去把望諸君樂毅搬出來!”

繆賢笑了一笑,彎腰道:“大王,田單不好拉攏,您可以從他身邊的人下手,比如田單之子田秀就不錯,大王不是還準備委他以重任?”

趙王丹並不是蠢蛋,他明白了摎賢的意思,只要自己能把田秀拉上自己的賊船,那田單就只能老老實實跟著自己一條道走到黑。

“繆賢真可惜你是個閹人,不然寡人一定會讓你做丞相的!”

趙王丹一臉可惜的說道。

繆賢又笑了笑,搖著頭說道:“老奴就算不是閹人,也沒有做丞相的才能,其實我趙國的賢人很多,大王只要留心,總能提拔出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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