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趙勝的府邸。

此時趙勝正坐在堂上處理公務,一名門客急匆匆的來到他的面前,拱手道:“丞相!”

趙勝放下筆,抬頭看向這名門客:“出什麼事了?”

門客來到趙勝耳邊低聲耳語,趙勝聽罷大為吃驚。

“你沒有開玩笑吧?”

“千真萬確!”

“人在哪裡?”

“已經被城防軍關在了軍營。”

“好好好!”趙勝聞言發出狂笑,他做夢也不曾想到自已處心積慮要除掉田秀都找不到機會,沒想到這傢伙會自已主動送上門來。

這可真是有心插花花不開,無心栽柳柳成蔭。

“帶我去看看,他可是我的老朋友了!”

趙勝目光狠戾,拳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似乎是想殺人。

邯鄲城門前。

趙勝命人搬上來一把胡凳,又在城門前支起桌子,桌上還放著驚堂木,擺出一副要審案的樣子。

當朝丞相平原君趙勝要親自在城門前審案的訊息很快傳開,過往的行人、商賈甚至城中的百姓都爭相出城想親眼看看究竟什麼樣的犯人能讓堂堂平原君親自出馬審理。

城門前的一小塊空地,此時已經被人群圍得水洩不通,一隊城防軍負責維持現場秩序防止有人鬧事。

很多百姓伸著脖子看向前面的空地,都想看看傳說中的平原君趙勝以及被他審理的犯人。

“依我看平原君要審的肯定是朝中的某個高官。”

“刑不上大夫,朝中的高官怎麼可能拉到城門前審,要我看要審的肯定是窮兇極惡的殺人犯。”

“殺人犯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審理?我看肯定是哪個採花賊。”

“哪有采花賊讓平原君親自來審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嘴的討論著這個能被平原君審理的犯人身份時,趙勝敲響了手上的驚堂木:“將人帶上來!”

“是!”

田秀被幾名城防軍計程車兵推著來到他面前,趙勝笑眯眯的問道:“田大司馬,武安君,別來無恙乎?在秦國過的可還滋潤?我聽說你娶了秦王的孫女,當了太子的乘龍快婿,怎麼混成這副鳥樣子了?

你說你好歹也是我趙氏的女婿,真是把我們趙氏,還有大王的臉面都給丟盡了!”

趙勝說話的時候,故意抬高了語氣,讓所有人都知道了,眼前這個穿著破爛,臉上還塗著泥的男人就是昔日的大司馬、武安君田秀。

百姓們一聽中間站的那個狼狽的男人居然是田秀,瞬間炸了。

一眾百姓對之議論紛紛,有人為田秀惋惜,有人義憤填膺的唾罵田秀,也有人露出傷心之色,當然也有不少人表示了質疑,這傢伙真的是武安君?

眾人的議論聲中,田秀挺直了腰板:“事已至此,要殺就殺!”

趙勝從胡凳上站起身,走到田秀身前,用手託著他的下巴,得意道:“豎子,可曾想過有今日?”

“呸!”田秀吐了趙勝一臉口水。

趙勝擦去了臉上的口水,一拳將田秀打倒,“豎子,你已成為階下之囚,還敢猖狂!”

“我叫你狂!”

趙勝一腳踢在田秀身上,這腳十足,踹的田秀當場打了一個滾。

“你這逆賊!只恨我早日不曾殺汝!”

趙勝看著地上的田秀,恨恨的說道。

“我是逆賊?平原君,我為了趙國流血拼命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呢?”

趙勝見田秀居然敢頂嘴,更是生氣,對著田秀一陣拳打腳踢,田秀只能抱住頭縮成一團。

“我叫你頂嘴!逆賊!你不是能跑嗎?起來再跑啊!”

趙勝對著田秀不斷踢打,眼神中露出癲狂之色。

“住手!你不要打武安君,他是好人!”

一個孩子穿過城防軍的阻攔,衝到了田秀身前伸手死死的護住他。

“豎子滾開!”

趙勝粗暴的推開孩子。

孩子從地上爬起來抱著他的大腿不讓他去傷害田秀,發了狂的平原君一腳踢倒這孩子,拔出佩劍欲殺之。

“平原君,你也算是一代英雄,殺一個孩子有失你的體面,有賬找我算!”

已經被揍的鼻青臉腫的田秀踉蹌的起身,將那孩子護到了自已身後。

周圍的百姓見此無不為之動容。

“事到如今,你還敢充好漢?好,我現在就殺了你!”

趙勝舉起劍要刺死田秀,人群終於按耐不住情緒,瘋狂的向面前阻攔他們的城防軍衝擊,場面霎時之間陷入混亂。

“你們想造反嗎?”

趙勝看著周圍的人群狂吼道。

憤怒的百姓並沒有被嚇到,反而繼續不要命的向前衝擊,城防軍眼看就要攔不住了。

趙勝本來是想要當著所有趙國百姓的面,狠狠的羞辱田秀一番,但沒想到適得其反,對方在趙人心中的地位居然如此之高。

但田秀越是這樣被百姓護著,趙勝心裡的怒氣反而越盛,殺意更濃了。

“來人,速速將田秀拉去斬首!”

“平原君!”一名門客來到平原君身後,道:“主君,田秀在民間威望極高,倘若殺之,必引起眾怒啊!”

另一名門客也過來勸道:“平原君,您快醒醒!殺一田秀易,但若殺之您必失我趙人之心啊!”

狂怒的平原君終於冷靜下來,他看了一眼面前重傷的田秀,又看了看身旁躁動的百姓,惡狠狠的說道:“先將此賊打入死牢,不準人給他治傷!等我稟報了大王,再把他凌遲處死!”

他身邊的一群城防軍都被嚇到了。

想田秀當初也是堂堂的趙國大司馬呀,而且還曾經帶領趙國打贏了長平之戰,說再造趙國都不為過,如今卻要像一條死狗一樣,被關入死牢,甚至還要凌遲處死。

他們的內心都無比悲涼,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平原君宣佈了對田秀的處理命令後,就帶著門客們匆匆從場上離去。

田秀也被城防軍帶走,然後就被城防軍交給了司寇府,打入了死牢中。

牢房裡昏暗潮溼,重傷的田秀被粗暴的扔在了角落。

待到牢頭離去,剛才還奄奄一息的田秀立馬坐了起來,其實他剛才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趙勝雖然下手很重,但畢竟沒打到要害。

只是剛才若是不裝成重傷的樣子,恐怕無法激起百姓們的同情心,那樣搞不好真會被趙勝打死。

田秀坐起來了以後,站起身在牢房中來回踱步,這次他意外被抓,該如何脫身?

脫身以後又如何回到秦國繼續臥底?

正在田秀苦思冥想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一陣呻吟聲。

尋著聲音望去,就見角落裡一個傷痕累累的男人蜷縮在一堆稻草上。

他瘦的只剩一層皮包骨,渾身上下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惡臭,明顯遭受了不少折磨。

田秀並沒空去理這個死囚,他自已都還在死囚牢裡出不去,哪有空管別人?

更何況都能被關到死囚牢裡面,這傢伙又能是什麼善男信女。

田秀轉過身要離開,忽然聽到對方叫了一聲冤枉,而對方的口音充滿了齊國味。

“你是齊人?”

田秀蹲下身子,好奇的問道。俗話說他鄉遇故知,在死囚牢裡碰到同鄉,還真挺不容易的。

那人聞言抬起了頭,田秀看到對方那張充滿血汙的臉時,不由愣住了。

“田雲毅,怎麼是你小子?”

田雲毅也認出田秀,看到田秀的那一刻,他瞬間激動起來:“昭武君!昭武君是你嗎?”

“是我,田雲毅你冷靜點!”田秀示意田雲毅冷靜下來,然後扶著對方坐起來,疑惑道:“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田雲毅抿了抿乾裂的嘴唇,痛苦的說道:“您那次把我趕走,我就離開了秦國,我本想去魏國投奔信陵君,可是我聽說他來了趙國,於是我就來了邯鄲,但是沒想到我剛一進城就被平原君的門客抓了起來,他們非說我是齊國安插的趙國的間諜,硬逼著我供出我的任務,我不承認,然後就被他們嚴刑拷打,他們拿烙鐵烙我的前胸後背,還拔光了我所有的指甲!”

說著,田雲毅展示了他那枯槁乾癟的手,饒是見過了腥風血雨的田秀,也大為震驚。

難以想象,田雲毅這段時間到底遭遇了怎樣非人的折磨。

此時,田秀心裡不免有些愧疚,如果當初不是自已執意要將他趕走,而是將他留在身邊,或許他也不會遭這麼大的罪。

“雲毅,你受苦了!”田秀拍了拍田雲毅的胳膊,沒想到這一拍,對方竟然呲起了牙。

田秀趕緊去摸他的胳膊,這才發現田雲毅的右胳膊居然被打斷了。

“昭武君,我沒事!”

田秀眼眶都已經溼潤了:“還說沒事?雲毅,你放心,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田某的兄弟了!我肯定想辦法把你從這救出去!”

“對了!”田雲毅用渾濁的眼球看著田秀,道:“您怎麼也被關進來了?”

田秀苦笑了一聲,搖頭道:“一言難盡,唉,我跟你慢慢說吧!”

……

“事情原來是這個樣子,昭武君你想好該怎麼辦了嗎?”

“我打算……”

這時牢房外面的過道傳來腳步聲,田秀趕緊扶著田雲毅躺下,自已走到另一邊的角落去裝死。

過了一會兒後,牢房的鎖鏈發出清脆的響聲,銅鎖被人擰開,然後就聽見一個聲音尖細的人說:“你下去吧!不叫你別過來!”

聽到這聲音,裝死的田秀都快哭了,這特麼不是繆賢的聲音麼!

繆賢是趙王身邊的人,他來了,說明趙王已經知道自已被抓。

趙王既然知道他被抓了,那他就不用擔心有生命危險了。

“你也下去吧!”

又一個聲音讓繆賢也從牢房中出去,而這個聲音則是趙王的。

“遵命!”

繆賢應了一聲後,也從大牢中退了出去。

等繆賢走出去了以後,田秀立馬從黑暗的角落裡跳了出來,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大王!”

禮沒有行完,他被趙王扶住了。

“武安君,你這番臥底秦國,厥功甚偉,寡人要給你記一大功!

畢竟如果沒有你,六國也不可能這麼團結的對抗秦國。”

趙王欣慰的語氣,讓田秀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微臣實在沒有想到,大王能親自在牢中前來看望,臣受寵若驚!”田秀感激的說道。

“孤不來,平原君豈不是要害你的性命?你是寡人的股肱之臣,寡人怎麼能對你棄之不顧?都怪寡人來的太晚了,才讓愛卿吃了這麼多苦頭!”

趙王說話的時候,還流下了幾行眼淚,但誰都看得出來這眼淚掉的太牽強了,明顯是在做戲。

“王上厚愛,臣感激涕零!”

田秀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配合著對方把戲演下去,要是當場拆穿,鬼知道趙王會不會發飆。

“對了,武安君,聽說你被抓,靜樂長公主已經到宮中去見了寡人,替你求情,稍後你去見見她,別讓阿姐太擔心了。

不過你們不能光明正大的見面,畢竟你還要回關中。”

趙王這番話,基本就是在告訴田秀,不要以為你任務結束了能老婆孩子熱炕頭,關中你還得回去。

“多謝大王的厚愛,臣不勝惶恐!”田秀能說什麼好?趙王要他回去,就算是火坑他都得跳。

“說吧!你為什麼要扶持一個流著贏氏血脈的孩子做燕王。”

趙王沉聲問道,這就是在正式問政了,而與君主解釋策論,可是田秀的強項。

“虞君沒有把這件事情和您說嗎?”

田秀好奇的問道,虞卿不是已經報告給趙王了嗎?

“虞君的信寡人已經看過了,但寡人更想聽你親口解釋一遍!”

好吧,老闆非得要當面彙報一下工作情況,那隻能再彙報一遍了。

“大王,如果讓長公子即位,武成後就失去了干預朝政的機會,而一個年長的公子即位,燕國勢必會對我國復仇,這對我們是不利的。

但是想要扶持幼公子,只能先把燕王幾個成年的兒子都處掉,所以我利用了北徐君,用他們的手來剷除燕王的諸公子。

至於為什麼要扶持留著秦國血統的幼公子,就是為了讓秦王滿意。我要是不這麼做,那等於告訴所有人我在幫武成後奪權,這樣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我與趙國的關係。

扶持一個年幼的孩子,哪怕他長大了後會親近秦國,這也是多年後的事情了。

總比現在讓燕國就和我們翻臉要強得多。”

田秀說完,趙王沉默不語,很久以後才見趙王抬起頭來說道:“難怪虞君,藺公,信陵君,那麼多人都說你的好,現在寡人終於知道原因了。

你走了之後,寡人就像少了一條臂膀一樣,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心,你要在的話,什麼難題交給你都能解決。

武安君,小不忍則亂大謀,孤真想就把你留在邯鄲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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