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中,田秀脫下衣服,躺到榻上想休息一會,眼睛剛剛閉上,田秀又猛地坐了起來,今晚武成後約了他到別宮相見,說是有禮物送他。

也不知太后要送我什麼禮物?

“展,為我備車!”

田秀吩咐展為他備車,然後從衣櫃裡換了件衣服,拉開門走出房間。

穿過長長的走廊,出門的時候田秀路過妙玉的房間,這丫頭的房門關著,也不知道里面的情況怎麼樣。

田秀很想推開門進去看看,但又看了看天色,還是轉頭離開。

就在田秀離開的時候,房門被開啟了,妙玉探出一個小腦袋看著田秀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少君,王宮到了。”展站在車外揖拜道。

田秀從馬車下來,轉眼看了展一眼,吩咐道:“汝等在此稍候。”

“遵命!”展恭敬的應道。

田秀來到宮門前,連玉牌都沒亮,直接就被放了進去,以往守衛盤查的很細,沒有玉牌根本不放行,現在田秀當了丞相,腰間掛著燕國的相印,這相印可比玉牌還要好用。

來到武成後的寢宮前,田秀報出身份,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婢女引著田秀進去。

武成後正端坐在房間裡,房子很大,就只有武成後和兩個婢女,顯得空蕩蕩的。在武成後眼前擺著一張几案,案上擺滿酒菜,看樣子這桌酒席是專門替田秀準備的。

田秀走上前拱手行禮:“拜見殿下!”

武成後立刻收起了剛才還在思索的表情,臉上露出了笑容:“賢卿請坐。”

“謝太后!”田秀拘謹的坐到了武成後對面。

這個時代是分餐制,也就是說主人和賓客每人的面前都會有一張桌子,上面的食物都是相同的,只是主客不會在一張桌上吃飯。

武成後主動邀請田秀在一張桌上聚餐,也算是一種極高的禮遇了。

兩個站在武成後身後的婢女在田秀入席後,立即跪坐到桌前,端起桌上的酒壺為二人倒酒。

貴族用餐的時候,倒酒都是有婢女來的,甚至一些貴族吃飯的時候,據說連手都不用動,只要張張嘴就會有奴僕將食物喂到嘴裡。

田秀是穿越者,並不習慣這麼被人伺候,哪怕只是兩個婢女在酒桌前倒酒,也讓他很不習慣。

“請!”武成後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田秀拱手稱謝,然後才端起酒杯,用袖子遮住嘴,一口將酒悶了下去。

武成後也看出來,有這兩個婢女在,田秀有點拘謹。

“大喬,明月,你們兩個且先下去,朕不喚人,不準任何人進來。”

大喬?田秀不由一愣,怎麼不叫小喬?後來田秀也問過武成後這個問題,說是以前有個婢女叫小喬,後來得病死了,明月是替代小喬的,人家本來就有名字,自然也不必再改名。

大喬和明月站起身衝武成後一拜,接著又對田秀拜了拜,然後邁著小碎步慢慢退出了房間。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卿可放開了。”武成後微笑著說道。

田秀點了點頭:“多謝殿下!”

“哎!”武成後拿起桌上的酒壺,給田秀倒了一杯酒,道:“今晚沒有君臣,只是親戚相會,你可稱呼我的名字令姜。”

“令姜?”田秀也是第一次知道武成後原來是叫令姜。

古時候女子的地位低下,很多女兒生下來都是沒有名字的,哪怕貴族的女兒也是一樣。

能有名字的女兒,那都肯定是很得父親寵愛的。

趙惠文王看來是個妥妥的女兒奴,居然給兩個女兒都起了名。

“殿下的名字還挺好聽的,比你阿姐的好聽!”

田秀跟武成後到底是上下級關係,武成後可以跟他套近乎,田秀可不能忘了自已姓什麼。

“怎麼,阿姐沒跟卿提起過我的名字麼?”武成後好奇的問道。

“沒有,你阿姐並沒跟我提起過有關殿下的事。”說話的時候,田秀一直刻意躲避武成後的目光,好像是不敢跟對方對視。

“卿怎麼不看我?”

“不敢看!”田秀聲音惶恐的說道。

“怎麼,馳騁疆場殺人無數的昭武君還怕我一個婦人?”說著武成後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卿抬頭看我!”

田秀無奈,只好把頭抬起來看向武成後,屋子裡點滿了燈,兩人又離得近,因此田秀的視線相當清楚。武成後今日並沒穿宮裝,而是穿著一件紫紅色對襟衫,腰上繫著條皂色腰帶,下面是紅色的拽地長裙。裙身上鑲著的金線,在燭光的照耀下閃著熠熠光輝璀璨奪目。透過薄如蟬翼的衣衫,裡面雪白的肌膚隱約可見,作為一個想象力豐富的人,田秀腦海中已經腦補出了一幅香豔的畫面。

“卿啊,我是不是很好看呢?”武成後突然問出一個問題。

田秀急忙把目光從武成後身上收回,尷尬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武成後卻是不依不饒:“卿,你怎麼不回答問題?”

“是挺好看的!”田秀放下酒杯如實說道。

“嗯!”武成後像是很滿意的樣子,端起酒壺又給田秀倒了一杯酒。

武成後倒酒的酒壺,並不是傳統意義上那種酒壺,而是陰陽壺。這種壺有兩個壺嘴,可以從兩個地方倒出酒,據說這種壺中有機關,有些權貴想害人,就會用另一半流出的毒酒。

不過田秀並不擔心壺裡流出毒酒,他實在想不出武成後有什麼理由要害他。

照目前的情況看,田秀是武成後最堅定的盟友。

武成後除非瘋了,否則怎麼可能去毒害自已的盟友?

“卿,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武成後今夜的興致似乎很高,主動要為田秀講講她的故事。

“洗耳恭聽!”

俗話說你有故事我有酒,田秀也很想聽聽這位太后身上發生的故事。

武成後開始為田秀說起了她身上的故事,包括她兒時的故事,以及長大後發生的故事,還有嫁到燕國後的故事。

田秀聽得很仔細,他並不會輕易插話。

人都是這樣,需要向別人傾訴自已內心的煩悶,越是身處高位的人,更是需要這樣。

這個時候田秀需要扮演的就是一個合格的聽眾,合格的聽眾很好扮演,聽就夠了什麼也不必說。

“卿,你現在知道我也不容易了吧?”武成後落寞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得出來剛才講的故事,勾起了積壓在她心中多年的怨妄。

“殿下,人都不容易的。”這次輪到田秀給武成後倒酒了,只是他倒酒時,壺口流出的酒卻換了方向。

武成後看到了這一幕,卻並沒出聲。

“卿,也說說你的故事吧!”

武成後看著田秀,一臉柔情的說道。

“好!殿下想聽,那我便說說!”

田秀也是來了興致,對著武成後講起了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田秀講故事的水平可比武成後高多了,他講出的故事跌宕起伏扣人心絃,總是聽的人沉醉其中。

“卿真厲害!”

武成後帶著崇拜的口吻說道,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偶像一樣。

“一般般啦!”田秀故作謙虛的喝了一口酒。

戰國的時候酒精度數很低,田秀喝了這麼多也沒一點醉意。

武成後這時又給田秀倒了一杯酒,只是這次倒酒的時候,武成後刻意偏轉了一下壺口。

田秀並沒發現武成後細小的動作,而是端起酒杯,道:“敬殿下!”

“敬卿!”

兩人端起酒杯,相互敬了對方一杯。

這一杯酒喝下去,田秀已然是臉頰泛紅,有了醉意。

真怪,剛才喝了那麼多都沒事,怎麼這一杯下去就不行了?

“殿下,時間也不早了,臣先告辭了!”

田秀感到自已喝大了,這時候得走了,俗話說酒後容易亂性。

“卿,先別忙著走!”

武成後放下酒杯,雙眼迷離的看著田秀,顯然也是有了醉意。

“嗯?”

“還記得我說過要送卿一個禮物!”

“殿下要送我什麼寶貝?”

田秀好奇的看著武成後問道。

武成後並沒回答,而是從筵席上站了起來,用手托起裙子,往樓梯上走。

武成後居住的寢宮,是有兩層的,上面有一層閣樓,透過一層木質的樓梯就能上去。

看著武成後走上樓梯,田秀還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娘們在唱哪出戏。

這時,武成後停下腳步看著田秀:“卿,我這份禮物你要上樓來拿!”

上樓去拿?你要送什麼?

田秀心中狐疑不定的時候,武成後媚笑道:“卿啊,我這禮物就只限今晚,過了今晚,明天可就不送了。”

這笑聲有一種莫名的引誘力,讓田秀的雙腿根本不聽招呼,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

後半夜,月上三竿,田秀悄悄地從宮中出來。

宮門外面靜悄悄的,深秋時分就連蟬鳴聲都沒有。

“主君,你怎麼現在才出來?”

展焦急的湊上來問道。

田秀並沒回答,而是匆匆的跳上馬車,吩咐道:“開車!”

隨著馬車的緩緩啟動,田秀慌亂的心也終於跟著安定。

回想著剛才閣樓上的瘋狂,田秀不由感到一股莫名的爽感。

說實話,田秀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爽感,難道是因為對方的身份?

亦或者是這種跟太后偷情帶來的快感?

不管怎麼說,今晚跟武成後偷情的舉動,都是很冒險,或者說不應該的!

田秀的人設一直都是君子,要是讓人家知道他跟燕國太后偷情,那他從前樹立的人設立馬一地稀碎!

尤其是平原君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估計會把他跟武成後房中的香豔事蹟,編成故事分成九集每天輪流不停的講。

唉!今晚我怎麼會管不住自已下半身呢?

難道是酒喝的太多了?

另一邊的,宮中。

大喬、明月收拾著餐桌上的碗碟,武成後從閣樓上走下來,頭髮身上都是溼漉漉的,就好像是剛剛沐浴過一樣,她換了一件睡袍,也許是久旱逢甘霖,整個人都顯得容光煥發。

兩個婢女並不傻,也清楚太后剛剛經歷了什麼事。

但兩人都像是沒看見一樣,只顧低頭清理餐桌。

武成後來到兩人身前跪坐到席上,伸手拿起桌上的陰陽壺,吩咐道:“悄悄拿下去扔了,不可讓人看見。”

“是!”

兩名婢女低頭應了一聲,這時武成後再次開口,聲音清冷的說道:“今夜的事情,管好你們的嘴巴,我不想聽到什麼閒言閒語。”

“是!”

此時兩名婢女的聲音已經顫抖,知道了主人這麼大的秘密,有極大機率會被滅口。

先前那位得病死的小喬,據說並不是真的害了病,而是被武成後下令杖斃!

而被下令杖斃的原因,則是因為對方是燕王安插到武成後身邊的臥底。

這宮廷之中,充斥最多的就是陰謀還有殺戮!

“大喬,我記得你兄長犯了罪,被關在了獄中,對吧?明日我會知會官吏,將他放出來,順便宮中給他謀份差事。明月,你父母不都在山裡,明天你就出宮把他們接到薊城來,朕在城北還有處院子,就賞給你們家了!”

武成後短短几句話,瞬間讓兩個剛才還萬分驚恐的婢女感恩戴德。

“多謝殿下厚恩!”

兩名婢女跪在地上千恩萬謝。

武成後示意兩人起來,沉聲道:“還是那句話,管好你們的嘴巴,別亂說話!”

“奴婢遵命!”

敲打完兩名婢女,武成後重新回到閣樓上。

來到梳妝鏡前坐下,坐在銅鏡前,看著脖子上的吻痕,武成後下意識的用衣領遮住。

但馬上,她又露出了脖子上的吻痕,看著那吻痕,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剛才的纏綿以及那人的甜言蜜語。

想到難堪處,武成後又用衣領遮住了吻痕,那冤傢什麼都好, 就是好像有點奇怪的嗜好。

比如說,她偏要讓自已喚他是丞相,稱呼自已是太后。

武成後從銅鏡前離開,躺到榻上睡下,明天還有朝會,她要養足精神。

明日是大朝會,不光要正式下達立橫陽君之子為新王的事,還要跟群臣商議,共同為死去的燕王文評定諡號。

先秦時期,各國都會在君王死後為其評定諡號,而為君王評定出的諡號,大都是對其一生的總結。

縱觀燕王文的一生,基本沒給燕國幹什麼好事,他的諡號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當然評定諡號的工作還得由大臣們來做,太后是沒有權利干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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