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軍,鄧城楚軍防備非常空虛,小的可以確定,他們絕對沒有任何準備!”

一名斥候來到田秀馬前,向他報告著。自己的偵查結果。

聽完斥候的報告以後,田秀滿意的點了點頭:“善,既然楚軍毫無防備,那通知全軍立即攻城!”

“唯!”

鄧城中。

李特正和眾將領在一同飲酒,此時有些將軍已經喝得酩酊大醉。

這時,斥候急匆匆的從外面進來:“報,將軍不好了,秦軍打過來了!”

李特已然喝的雙眼迷離,聽完斥候的彙報以後,李特又不以為意的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大驚小怪,這不過是秦人的疑兵之計!讓人緊守城池就好,不必管他!”

“將軍,恐怕這次是真的!城外秦軍不下十萬,黑旗黑甲鋪天蓋地呀!”

“什麼!”

李特“噌”的一下從席上站起來,手上的酒碗也摔到地上,碗的酒灑了一地。直到此時李特方才如夢初醒。

“快!”

李特搖搖晃晃的拿起放在桌上的頭盔,對大堂裡的眾人吩咐道:“所有人速速隨我前往城頭禦敵!”

鄧城當初曾被秦軍所佔,後來楚軍收回以後,與此處屯兵一萬做為郢城之屏障。

一萬楚軍若早有準備,秦軍是很難在短時間內破城的,這樣一來鄧城就能為郢都乃至整個楚國的西部防線贏的時間。

然而由於楚國君臣的誤判,以及李特過度的自信,導致有重兵防守的鄧城,在僅僅堅持了三個時辰以後,就被秦軍攻破。

鄧城破城前夕,城中大亂,楚人皆畏懼秦法,不願為秦人,於是城破前夕,城中百姓爭先出城逃亡。李特也化裝成百姓,跟著難民逃出城去,不知所蹤。

李特逃亡以後不久,鄧城之上就升起了秦軍的旗幟。

摎來到田秀的面前,興沖沖的拱手道:“上將軍,這一仗咱們抓了五千多俘虜,斬首三千多,這些俘虜要怎麼處置?”

以往抓到俘虜,通常都是先關起來,等到打完仗就會放回。

不過華陽之戰時,白起曾將俘虜的兩萬趙軍全部投入黃河,有了這個例子以後,秦軍時常殺俘。

按照秦法殺俘是重罪,然而對於秦國來說,秦國哪有那麼多餘的糧食去養這些俘虜? 更何況養著他們就算了還要時刻防止他們暴動,倒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秦王對秦軍殺俘這種事情,一直都是默許的態度,只要沒因為殺俘造成什麼惡劣影響,秦王就假裝不知道。

摎請示田秀該怎麼處置這些俘虜,其實就是暗示乾脆將這些人全殺了。

“贏將軍,秦之法殺俘是死罪!”

田秀一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摎還有點不死心:“可我們這次負載的糧草有限,憑空多出幾千嘴吃飯,這……”

“將軍,我們可以給俘虜只吃一頓飯,讓他們沒力氣造反,但絕對不能殺俘。因為戰爭中不殺俘虜這是規矩,破壞規矩的人,是會被懲罰的!”

“上將軍,勝利者是不會被懲罰的!”

摎不服氣的說道。

“勝利者的確不會被懲罰,但是會被唾棄!殺戮不能解決一切,因為殺戮所帶來的苦果終究要由自己所承受!摎,你要記住,仁義的軍隊才是無敵的!”

田秀知道自己這一番話,無法得到摎的認同,但即便是對方不認同,話他還是要說的。

摎撇了撇嘴,道:

“武安君在世的時候,他可沒講過什麼仁義照樣所向無敵!”

“是啊!所以他全家都掛房樑上了!”

田秀一句話直接嗆的摎無話可說。

“末將告辭!”

摎丟下一句話後就準備離開,走到門口,他又折返回來說道:“要是因為這些俘虜弄出什麼問題,昭武君,我要在秦王面前彈劾你!”

“隨便!”田秀將腿放在桌子上,用胳膊枕著後腦勺,一副無求所謂的樣子。

“你!”摎被氣壞了,但他這次只是田秀的參軍,參軍說白了也就是個參謀,又怎麼敢跟主將頂撞?

摎離開後,魚從後面的黑暗中走出,道:“主君,你為什麼不把那些俘虜都殺了?給秦國頭上扣個惡名不好嗎?”

“殺人並不能解決問題!”田秀睜開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魚:“要是能教會秦國使用仁義,倒是也不錯!”

魚忍不住說道:“您想讓秦軍學會仁義,就好像去教狗不要吃屎一樣困難!”

次日,田秀再留下數千人看守俘虜以後,率領秦軍繼續南下。

得益於先前的鄢郢之戰,田秀一路上遇到的要麼是些小城,要麼就是些殘破不堪的城池,秦軍一路攻城拔寨,勢如破竹。

很快,秦軍就打到了楚國的故都郢城。

不過此時的郢城大部分地方都已經是殘垣斷壁,僅有城牆還是完好的。

田秀站在巢上,觀望著殘破的郢城,心有所感。

魚站在一旁說道:“昔日武安君破郢,放水淹城,全程數十萬軍民,無一倖免。城破以後,武安君又命人在城中放火,將城池夷為平地,以震懾楚人!”

說完以後,魚露出不忍之色:“我年輕的時候,對於武安君這種做法還沒什麼感覺,今日回想起昔日郢都慘狀,實在使人心驚!”

“我說兩位,你們就別在這感慨了!”摎站在他們兩人身後,忍不住說道:“我們還是趕快攻城吧,兵貴神速!”

田秀拔出佩劍,大喝一聲:“攻城!”

郢都本就殘破不堪,否則楚國也不至於屯兵鄧城。

此時,郢都城中堅守的,僅僅只有區區兩千楚軍,而他們的將軍叫馬洛夫,此人亦不過是史書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

秦軍攻城的時候,包括田秀在內,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場戰爭是毫無懸念的。

楚軍重兵防守的鄧城尚且不堪一擊,何況兵少將寡的郢城。

然而戰爭爆發後,郢都守軍在馬洛夫的指揮下,展現出了非凡的勇氣。

楚軍一開始就緊守城頭,死戰不退,這讓攻城的秦軍吃了很大苦頭,激戰了兩個時辰,秦軍竟然連一步也不能推進。

郢城下,秦軍像潮水一樣一浪接著一浪的衝擊著郢城的城牆。

郢城中的守軍以及部分居民,當初都曾見過白起破郢時的慘狀,他們中許多人的親人都曾經死在那場戰爭中。

這些人都對秦軍懷著極大的怨恨,故而郢城之中軍民百姓團結一心,眾志成城,即便是牢房裡的罪犯,也主動出來跟隨官府並肩作戰,郢城軍民面對數倍的秦軍,絲毫不落下風,一直牢牢的掌握著城牆。

此時,馬洛夫舉著自己已經被砍到捲刃的佩劍,大喊:“弟兄們,父老鄉親們,秦人殘暴不仁,讓他們攻進來我們只有死,所有人頂住!”

不遠處,一個楚軍將領也跟著喊道:“左右是個完了,跟狗日的秦人拼了!讓秦人知道我們楚人的血性!”

“拼了!”

“拼啊!”

“殺!!”

在馬洛夫的激勵下,一個楚國甲士帶著兩三個壯丁以及一群婦孺老人,與秦軍進行著悍不畏死的搏殺。

一個秦軍士兵好不容易爬上城頭,還沒來得及站穩,立即就被趕了下去,又有人爬上來,又被楚軍趕下去。

秦軍陣中。

田秀看著前方不遠處郢城那殘破的城牆,看著秦軍將士在將領的指揮下,沿著木梯雲梯爬上城牆,卻被楚人的箭矢、木頭石頭擊中,很多人才爬到一半就被砸落,有些好不容易爬上去的,很快又被楚軍趕了下來。

田秀在後陣觀看了許久之後,見秦軍始終無法在城牆上站穩,忍不住說道:“這究竟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

就連站在田秀身後觀戰的摎,也跟著說道:“末將征戰十幾載,也跟楚人打過不少仗,還未見過他們如此頑強!”

田秀聞言,轉頭看向摎,道:“將軍知道為何今日楚人為什麼死戰不退嗎?”

摎搖搖頭。

田秀沉聲道:“因為昔日武安君對郢城的屠戮!這激起了楚人的死戰之心,這也就是我說的殺戮的苦果要由自己承受,我們今日就為昔日的行為承受了應有的苦果!”

摎聞言,低下頭沉默不語。

是啊!要不是因為當初秦國對楚國的過分殺戮,今日又怎麼會激起楚人的死戰之心?

當日秦軍苦戰一日,未能攻入郢城。

第二日,秦軍再次攻城,不克。

第三日,秦軍派人射書入城勸降楚人,守軍不予理睬。

到了第四日,守軍已經死傷大半,秦軍終於登上了城牆。

這時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田秀卻是目光一凝:“還沒結束呢!你們以為這就完了?”

事實也正如同田秀所料,在城牆失守後,所有守軍立刻退入城中,與秦軍展開了殘酷的巷戰。

楚軍幾乎是逐條街巷逐條房屋的與秦軍爭奪,戰況空前慘烈,有時候一座房屋經常是剛剛被秦軍佔領,楚軍又馬上奪回。

一些院子時常秦軍佔領了前院,楚軍還在後院頑抗,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楚軍時常三五成群的去介紹那些落單的秦軍將士。

巷戰一直進行了三日,楚軍也終於到了最後時刻。

馬洛夫剩餘殘存的楚軍龜縮到了原來的王宮,數百名楚軍死守章華宮,無論秦軍如何勸降,楚軍皆不肯降。

見楚軍不願投降,田秀只得命人強攻,在激戰一晝夜後,章華宮內屍橫遍野,鮮血將宮牆都染成了紅色。

直到這個時候,秦軍才完全佔領章華宮,郢城真正意義上的又被秦軍控制。

但此時,秦軍上下完全沒有一點勝利者的喜悅,望著章華宮內堆積如山的屍體,幾乎每個人的心情都異常沉重。

這一戰,對秦軍乃至天下人來說,都是極為罕見的。

楚軍的頑強,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馬洛夫此時已正力戰而死,他的全身都被鮮血染紅,田秀望著對手的屍體,單膝下跪表示了最高的敬意。

然後他站起身,對身後的秦軍將士們說道:

“楚軍的頑強意志是值得我們尊重的,他們在兵力弱勢於我們20倍的情況下,整整堅守了七天,這是難以想象的。我向這些楚軍士兵,致以最為崇高的敬意!”

說罷,田秀又對左右吩咐:“所有人厚葬馬洛夫和他麾下的將士,這些人都是勇士,我們應當尊敬這些勇士。”

“唯!”

這一次田秀身後的秦軍,爆發出了一聲整齊的吶喊。

這一次所有的秦軍都被楚軍的戰鬥意志所感染,如狼似虎的秦軍終於明白了,當一支軍隊不畏懼死亡時,他們所爆發出的戰鬥力,是非常可怕的。

郢城之戰的戰報被傳到咸陽以後。

老秦王沉默了許久,然後他對蔡澤說了這樣一句話:“如果天下每座城市都像郢城這樣頑抗,我大秦有多少血可以流?”

蔡澤安慰道:“大王,放心吧,不是每座城市都有郢城這樣的血性!”

秦王聞言開懷大笑:“沒錯!我們應該慶幸,不是每一座城池都有郢城軍這樣的血性!”

此時此刻,郢城中。

秦軍還正在清理城頭上堆積如山的屍首,這些屍首裡面有楚軍的也有秦軍的。

正在清理屍首的秦軍士兵,突然發現有一個楚軍還沒死對方還有一口氣。

按照常理,遇見這種情況,秦軍都會把傷兵一刀扎死,因為這種重傷的敵軍,想救回來難如登天,與其浪費那麼多藥品,還不如一刀殺了乾淨。

秦軍士兵拔出刀,正要將這人殺死,摎突然站了出來:“住手!”

拔刀的那名秦軍看著摎,摎來到他身前,用手探了探那名楚軍的呼吸,吩咐道:“抬下去!讓軍醫搶救!”

“唯!”

那名重傷的楚軍被抬下去以後,身後傳來田秀的聲音:“將軍,您先前不是還勸我把俘虜們都殺了,認為我這種仁義是毫無意義的嗎?”

摎搖了搖頭:“也許您說的是對的,過度的殺戮所帶來的苦果,終究要自己所承受!或許我們大秦,確實應該改革一下制度!”

“很高興你能這麼想!”田秀拍了拍摎的肩膀說道:“如果秦王也能夠像你這樣明白事理,那麼大秦一定能在二十年內一統天下!”

“他會明白的!”摎說了一句後又問:“您認為大秦能在二十年內一統天下嗎?”

田秀笑了笑:“如果秦軍能像我那樣使用仁義,不使用過分的殺戮,懷柔百姓,撫愛士族二十年內必能統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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