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慄腹跑了?”田秀在聽到斥候彙報的訊息時,幾乎懷疑是他聽錯了。

燕軍雖說昨日敗了一場,但一共也不過損失了萬餘人,慄腹手上至少還有四萬人可用,在這種情況下慄腹居然選擇了退兵。

田秀本來還想利用程前去激怒慄腹以此讓對方喪失理智,從而做出錯誤的判斷。但田秀怎麼也想不到程前為了逃避責任,居然謊稱趙軍有十萬人。

慄腹在不清楚趙軍虛實的情況下,只好選擇了撤退。

燕軍退了所有人都在歡呼著勝利,田秀也鬆了一口氣,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事情就到此而止了。

但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是,慄腹在率領燕軍後撤了百里之後停留在了靈壽,靈壽曾經是戰國第八雄中山國的都城,此處靠近滹沱河地勢險要。

田秀有點搞不懂,慄腹既然退兵了,為什麼會停留在靈壽,難道這傢伙是準備佔據靈壽以北的土地?

可是靈壽位於趙國的腹地,燕國連趙國的北部五郡都沒有攻下,靈壽周邊的領土相對於燕國來說,跟飛地也沒多大區別,慄腹除非是瘋了才會佔據那裡的土地。

“來人!”田秀叫來幾名斥候對他們吩咐道:“你們一定要前往中山,密切打探那裡的訊息,看看燕人為什麼屯兵於那裡?”

靈壽。

慄腹將他的指揮部安在了城中一處靠近原中山王宮的大寨中,之所以他沒有把指揮部放到中山國的王宮,是因為慄腹要將王宮騰出來讓給燕王住。

就在前天慄腹率領大軍撤退以後,不等他退回燕國,就收到了來自薊城的訊息,燕王宣率領一萬燕軍御駕親征,專門來支援慄腹。

收到這個訊息後,慄腹頓時騎虎難下,他認為趙軍的實力比想象中要強大的多,在這種情況下唯有撤退才是明智的。

為了撇清責任,慄腹已經準備將所有過失都推到死去的程前頭上。

可是燕王突然御駕親征,直接打亂了慄腹的所有部署。

燕王帶著軍隊從都城出來了,慄腹就算再不想打,也得硬著頭皮打下去,否則引得燕王發怒,他慄腹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慄腹真的很想問候燕王全家,他想不明白這位每天只會打獵飲酒的燕王怎麼會突然腦子抽風的想要來攻打趙國?

另一邊,燕王率領的一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渡過了易水抵達了燕趙邊境的龍兌城,從燕王出發以來,一路上他的興致就非常高昂。

在前往趙國的路上,燕王宣不斷跟身邊的大臣們吹噓著大燕王師的強大,他不止一次跟左右的大臣們說,等他攻入邯鄲以後一定要讓趙王丹親自跪在地上向他獻上降表。

燕王宣沉浸在幻想中時,一封來自前線的戰報送到了他的手上,在看完了上面的內容後,燕王宣震怒不已。“混賬,丞相真是無能!竟然會被趙國打敗,損失了一萬兵馬!”

隨行的大夫王生拱手勸道:“大王,趙國本來就是大國,更何況他們得到了齊國的支援,丞相打了敗仗,實屬正常。”

燕王宣看了看王生,憤怒的說道:“王卿,寡人並不是因為丞相打了敗仗而生氣,寡人生氣是因為丞相不過小敗了一場,竟然就想要退兵!丞相真是膽小如鼠!”

司徒杜摯附和道:“大王所言有理,依我大燕王師之精銳,何必害怕小小的趙國?丞相不過敗了一場巨人,就想要撤退,的確是膽小如鼠。”

燕王點了點頭,對王生吩咐道:“王卿,通知全軍加快行軍速度,從現在開始晝夜行軍,務必於明日午時以前與丞相的大軍會合。等和丞相的大軍匯合後,寡人要親自領導我大燕王師擊破趙軍,然後親自到邯鄲生擒了那趙王丹!”

王生為難的看著燕王說道:“上王,大軍已經接連兩天強行軍,光是昨日我們就走出了六十里,士卒們已經疲憊不堪,如果在晝夜行軍,恐怕他們會心有怨氣。”

燕王宣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杜摯瞪了一眼王生,說道:“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他們是大王計程車兵,大王不過是讓他們多趕幾里路,他們就有怨言了?”

“不錯不錯!”燕王宣也跟著說道:“寡人也跟著士卒們趕了兩天路,寡人怎麼沒有覺得累?”

王生看了眼燕王宣,心說:你每天都坐舒服的馬車裡,當然不會覺得疲累,士卒們是用兩條腿走路的,能跟你比嗎?

不過王生並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口,他這話要說出來,燕王宣就算不殺了他,也得把他抓進大牢。

燕王宣這個人剛愎自用,從來都是隻能聽點好話,而聽不進別人的忠言。

那個杜摯就是因為善於逢迎,這才當上了司徒。

王生看了眼杜摯,見對方又在拍燕王的馬屁,心中頓時充滿鄙夷,嘆了一口氣後,王生拱手離開下去傳令。

燕王的指令傳達到全軍之後,燕軍上下皆怨聲載道,士兵們都抱怨燕王的冷酷無情。

面對士兵們的抱怨,燕王非但不諒解,反而聽信杜摯的話,將幾個口出怨言計程車兵斬首以做威懾。

燕王的這一招還是很管用的,士兵們確實沒人再口出怨言了,不過所有士兵心裡都憋著一股恨,每個人都對這個不顧他們死活的燕王充滿了失望。

經過了一日一夜的行程後,燕軍於次日上午到達靈壽,燕王率領燕王到達前線的時候,慄腹率領了全軍所有的文武官員出城十里迎接,場面搞得非常隆重。

進入城中以後,燕王宣立即住進了慄腹打掃出的中山王王宮中。

此時中山王宮的大殿,燕王宣坐在上位,看著坐在右上首的慄腹,冷冷的問道:“丞相,你前日上書所說的兵敗一事,是怎麼一回事?”

面對燕王的問責,慄腹早有準備,他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摸出一封竹製的奏疏,道:“關於前日兵敗,臣都已經寫在這份奏疏中了。”

燕王看完了慄腹寫的奏疏,忍不住哈哈大笑:“荒謬!真是荒謬啊!”

同樣看完了慄腹奏疏的司徒杜摯也跟著笑道:“丞相言趙軍有十餘萬,此言恐怕大謬。”

慄腹臉色一變,他看了眼杜摯,又看向燕王說道:“回稟大王,趙國或許沒有十萬兵馬,七八萬總還是有的。”

“趙國哪來的那麼多士卒?”杜摯看著慄腹,冷笑道:“丞相先前出使趙國,言之鑿鑿的說趙國的壯丁都在長平,如今您又說他們有七八萬精銳,豈非自相矛盾?”

慄腹面不改色的說道:“許是趙王從別的地方徵召了青壯,這也未可知。”

杜摯道:“詭辯,趙王從哪去徵這麼多壯丁來?”

杜摯與慄腹二人一向不和,只不過杜摯沒什麼實際權利,平日裡都被慄腹壓著一頭,這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慄腹的短處,杜摯自然是不想放過。

兩人在大殿中爭得面紅耳赤,燕王伸手打斷了二人的爭吵,說道:“丞相,您必須對此事做出解釋,不然寡人只能將您依律治罪。”

慄腹知道燕王宣沒跟他開玩笑,燕王宣這傢伙除了剛愎自用,更是出了名的翻臉不認人。他翻臉的速度可是比翻書還快,當初劇辛一心要扶持他繼位,結果這小子一上位就把劇辛諒到了一邊。

面對這位薄情寡義的燕王宣,慄腹大腦急轉,想了很久,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合理的說辭:“大王知道,先前臣曾經向您彙報過齊國向趙國派出援兵的事情。也許是齊人穿上了趙人的衣服,冒充趙人參戰。”

這個理由明顯經不起推敲,杜摯正準備要發問,燕王宣卻擺了擺手:“既然是這樣,寡人就先不追究此事了。該死的齊國,竟然敢派兵幫助趙國攻打寡人,齊王也真是膽小如鼠,有種的他就讓齊國的軍隊面對面的和寡人較量,何必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杜摯一聽,立即呵呵笑道:“大王所言不錯,齊王確實是膽小如鼠,他如果有種的話,可以讓齊國軍隊面對面的和大王打上一場,大王必定能把齊軍揍的落花流水!”

“哈哈哈!”燕王撫須大笑:“齊王是沒來,他若敢來,寡人必定連他一同生擒了,讓他知道寡人的厲害。”

說著燕王宣大手一揮道:“傳令全軍休整一日,明日清晨開拔,寡人要親自到邯鄲城下和趙王會獵。”

燕王如此自信主要是因為他沒打過仗,根本不知道戰場的兇險,尤其是燕國跟趙國開戰後前期取得的勝利更是衝昏了他的頭腦。

經歷了許多戰爭的卿秦並不像燕王那樣自大,他急忙斬說了勸說道:“大王,切不可輕敵大意,如今的形勢晦暗不明,我們不可再冒進了。”

秦朗也跟著說道:“大軍剛剛經歷失敗,士氣正不穩,此時萬萬不可輕動。”

杜摯看燕王宣的臉色一下冷了下來,立即站起身說道:“不然,大王剛剛從國中帶來了一萬精銳,他們正渴望為大王建功,兵法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此時,我軍正應該急速進兵,不然士氣潰洩矣!”

燕王宣點了點頭:“不錯,司徒言之有理。”

此時慄腹站了出來,拱手道:“大王,您帶來的一萬士卒非常疲憊,不如還是讓他們休息整兩日。”

燕王宣看了眼慄腹,道:“寡人聽聞這一次和丞相對戰的是趙國最有名的都平子田秀,他的父親就是曾經挫敗過先王的田單,您一直勸寡人修整,丞相該不會是懼怕田秀吧?”

慄腹啞口無言。

燕王宣又接著說道:“休說田秀不是田單,就算是他老子來了,寡人也必能生擒他!二三子且看,寡人如何生擒那田秀,等寡人擒住了他,再到邯鄲擒住他的父親,到了那時,寡人的功業就連先王都無法媲美!”

大殿上的燕國群臣聽到這話的時候,臉色皆是一變,很多當年見識過田單厲害的武將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燕王,他們想不明白,燕王宣究竟哪來的迷之自信?還生擒田單,他不會是瘋了吧?

當初燕惠王時,燕惠王有燕昭王留下的基業,還有樂毅領導的燕軍,那時齊國被打的只剩一口氣,在這種大順風的情況下,燕軍尚且被田單打得大敗。

也不知道燕王宣怎麼想的,他竟然覺得曾經燕惠王跟樂毅都幹不成的事他能幹成,這貨不會是瘋了吧?

燕王宣見他說完以後,大殿上陷入沉默,頓時變得非常不悅。“怎麼?二三子覺得孤擒不住那田秀?”

眾人仍舊是沉默不語,只有杜摯站了出來,說道:“依大王之神勇,必能擒得田秀,臣在此先祝賀大王旗開得勝!”

燕王宣頓時撫須大笑:“說得好!旗開得勝,寡人是沒有出馬,寡人這次出馬就要讓天下人看看,寡人要讓他們知道,寡人比什麼趙王齊王楚王都要強!”

這場會議結束了,燕王宣原本是想讓大軍休整一日就重新恢復對趙國的進攻,在慄腹等人的苦勸下,燕王終於勉為其難的同意讓大軍休整兩天。

從王宮中出來,秦朗忍不住對慄腹抱怨:“丞相,大王他到底是怎麼了?他為什麼急著發動進攻?他究竟想幹什麼?”

慄腹比秦朗看的要透徹許多,他眼睛一眯,目視著遠方,沉聲道:“大王一直想證明他比先王更強,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機會,他當然想證明自己了。”

秦朗憂心道:“我只怕大王急功近利會吃個大虧,那田秀比他父親難纏多了!”

薊城。

燕王宮。

燕王后對著銅鏡將自己打量了一番,她穿著一身墨綠色的儒袍,又給自己帶了一頂氈帽,然後她用一條綢布勒住了自己女性的象徵,遠遠看上去倒像個男子。

侍女小心的幫燕王后繫上腰帶,道:“殿下,您真的要去前線找大王嗎?”

燕王后打量著銅鏡中的自己,她現在的模樣連她自己都有些認不出來了:“我必須得去前線,我害怕大王會有個三長兩短!”

其實燕王后之所以想去前線,第一的確是擔心燕王宣會出意外,更重要的是她害怕燕王宣真的會攻破臨淄,那個時候他的親弟弟趙王丹就有性命之憂了。

燕王后不願意讓自己丈夫受傷,也不願意讓自己弟弟死去,所以她才想要到前線去,盡她所能的去保護她的丈夫和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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