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不必擔憂,大王並沒真的派人出城去跟白起議和。”

毛遂說完以後,田秀不免一愣,趙王不是已經派趙勝去跟白起議和了嗎?難不成他又想明白了?

“平原君準備出城之前,藺公及時入宮勸住了大王。”

難怪趙王會打消和白起議和的想法,原來是被藺相如給勸住了。田秀有點慶幸藺相如還好沒死,不然換成別人還真勸不住趙王。

不過趙王儘管被藺相如給勸住了,但田秀知道,這只是暫時的。一旦白起繼續攻城,趙王看情勢危急,肯定會不顧所有人的勸阻跟白起議和,到時候田秀做出的所有努力都要付諸東流。

“來人,速速研墨,我要寫信!”田秀對著身旁的門客們吩咐道。

“寫信,主君要給誰寫信?”李牧疑惑的看著田秀。

田秀道:“當然是給信陵君寫信!”

“給信陵君寫信?”營帳中的幾人聽到田秀要給魏無忌寫信,都倍感詫異,眼下趙軍應該想想怎麼擋住司馬梗的援軍,這種時候聯絡信陵君幹嘛?

田秀用毛筆沾了些墨水不緊不慢的解釋道:“這次能不能拖住司馬梗,就得看信陵君了!”

營帳中的幾名將領都摸不透田秀的心思,毛遂摩挲著下巴上的鬍鬚,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主君,我明白了!”

田秀打斷了毛遂,說道:“既然先生知我心意,那這件事情就得交給您去辦了!”

毛遂鄭重的拱手拜道:“臣定不辱命!”

秦軍大營。

王翦鎩羽而歸後,王齕的心中頓時萬分悲涼,他已經明白,秦軍已經沒有力量再突圍了。在悲涼過後王齕往下打了一道命令那就是秦軍全軍依託大營構築工事,做好長期防禦的準備。

此刻王齕部已經無力再突圍,前幾日每日高強度的作戰讓秦軍的體力損耗嚴重,而秦軍也無法給士兵足夠的糧草,實際上從前天開始士兵們每天就只能吃個半飽,如果王齕不顧士兵死活的繼續組織突圍,那秦軍必定不戰自崩。

命令下達完畢以後,王齕看著輿圖上的壺關,嘆息道:“這次就只能指望司馬梗那個書呆子來救我們了!”

王齕也非常清楚,在他們無法主動突圍的情況下,外圍的司馬梗就成了他們唯一的救星。

事實上秦軍在被圍困的第一天如果就寫信給司馬梗請他率兵來救,到時候秦軍兩面夾擊,趁著趙軍的防線沒有修築完畢必定能夠突出重圍。

但是王齕在被圍的第一天並沒有選擇寫信求救,以至於留守後方的司馬梗一連等了三天才發現情況不對,這直接導致了秦軍喪失了最佳的突圍時機。而之所以會造成這種局面的關係就是因為王齕和司馬梗兩人的關係非常不好,王齕實在拉不下臉向老對頭求救。

而談起王齕跟司馬梗的矛盾,這事還要從很久以前說起。話說王齕與司馬梗兩人無論是在資歷年紀還是爵位上都非常相近,這就讓兩人在日後做事的時候經常會互相攀比,彼此之間心中都對對方不服氣。

在司馬梗看來,他的先祖是司馬錯,司馬錯曾經為秦國伐蜀立下過赫赫戰功,他們在大秦屬於正經800的世襲貴族,而王齕呢?他不過是個破落戶出身,祖上不過是秦國的一個小官,憑什麼能跟他同列?

王齕也這樣看待司馬梗,在王齕眼中,司馬梗不過是一個只會讀兵書的書呆子,在戰場上從來不會臨機應變,打起仗來非常死板,關於這一點,白起也曾經批評過司馬梗。這也是為什麼白起臨走前會選擇王齕接替他統帥大軍而不是司馬梗。

而在白起率軍離開後,王齕立即把老對手司馬梗發配到了後方守城。儘管守城更安全,但秦軍是以首級論軍功,司馬梗待在後方實際上根本就沒什麼軍功可以獲取。

正是因為王齕陰了自己的老對手司馬梗一把,所以在他被圍之後,實在是腆不下臉去找老對手求救。王齕當時認為如果自己能主動突圍這當然是最好,這會兒在看到秦軍實在突圍無望,甚至有可能被趙軍吃掉的時候,王齕終於放下身段向昔日的老對手求援。

司馬梗再收到王齕的求救信時,他的大軍已經集結了一半,早在幾天以前司馬梗就已經發覺王齕被圍,其實他當時完全可以直接聚集兵力去救王齕。

但司馬梗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也想看王齕出醜,你王齕不是一直覺得高我一頭?這會兒你被圍了,我要等你主動來求我,你不求我也不出兵,反正就算你打了敗仗秦王責備的也是你。正是抱著這種態度,司馬梗拖拖拉拉,一直在接到王齕正式求援的書信後才傳令加速聚集各地的兵力。

司馬梗在聚集兵力的同時,還不忘將王齕被圍的訊息八百里加急飛報咸陽向秦王求取援兵。

咸陽。

陰暗的地堡中。

秦王稷讀完了司馬梗送來的戰報,看完裡面的內容後,秦王稷佈滿褶皺的手掌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他憤怒的將手中的戰報擲到了地上,大罵道:“王齕、司馬梗這兩個老匹夫,等他們回了咸陽,孤一定要誅了他們九族!!”

範睢見秦王稷發了如此大的火,也不由非常奇怪。秦王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哪怕前線出了再大的事情,他也不應該這樣失態,莫非是王齕與司馬梗又在鬧不和了?

狐疑的撿起被秦王稷扔在地上的戰報,開啟裡面的內容粗略的看了幾眼後,範睢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難怪秦王稷氣的要殺人了。

秦王稷並不是因為王齕被圍困而生氣,他生氣的原因是王齕為什麼被圍了這麼久司馬梗才將這件事情報上來,他們倆早幹嘛去了?

除了這個原因外,惹得贏稷大發雷霆的原因還有一個,司馬梗為什麼要給他寫這封求援的戰報?

司馬梗難道不知道咸陽如今的情況嗎?從兩個月前開始,秦王稷就已經在喝粥了,關中以及關東地區所有能夠徵召的兵力,都已經被秦王送到了長平,就連壯婦都被秦國徵調起來去運輸糧草,秦王稷哪還有兵能去支援長平?

他司馬梗寫的這封戰報根本就不是在求援,而是在告狀!王齕都已經被趙軍困住了,司馬梗還想著耍這種小手段告王齕的狀,秦王稷很難不生氣!

秦王稷是何等的雄主,在看到戰報的第一眼,他就知道王齕被圍跟他與司馬梗的矛盾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可兩人在這種危急的關頭不想著互相提攜,竟然還在起內訌!

“大王息怒!”範睢拱起手沉聲說道:“眼下責備他們兩個人也沒用,還是要趕緊讓司馬梗出兵去救出王齕。王齕將軍足足率領了30多萬大軍,如果這些人被趙軍吃掉,我大秦只怕十年也不能恢復元氣!”

秦王稷顫抖的拿起桌上的毛筆,正準備給王齕回信,突然他又停下了手把目光看向範睢:“應侯,邯鄲那邊怎麼樣了?武安君能不能攻破邯鄲?”

範睢搖了搖頭,說道:“田單已經被趙王拜為將軍,那傢伙動員了全城的百姓參與守城,而且我聽說就連趙王的太子也被編入軍隊參戰,田單甚至親自給傷兵餵飯,如今的邯鄲士氣高漲,武安君旦夕之間恐怕難以破城!”

聽到田單的名字時,贏稷恨得牙根都癢癢,以至於他手上一用力竟然將筆桿都折斷了。

哪個筆桿被折斷以後,秦王稷的心情也平復了不少,他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取了一根筆準備再給司馬梗回信,這時他又停下了手,問:“武安君攜帶的糧草還夠嗎?”

白起當初率領十萬精兵出發的時候僅僅只負載了不足半月的糧草,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秦王很擔心白起的部隊會沒有糧食,這樣一切就完了。

範睢雙手交叉站在原地,道:“大王放心,武安君在翻過太行山之後,就劫掠了趙國邊境的幾座城池,得到了不少補給,而且先前攻破漳河防線,還得了不少軍糧。如今,武安君的糧草還是很充足的!”

秦王稷微微一愣:“武安君從趙軍手裡繳獲了很多糧食嗎?”

趙國不是也已經窮途末路了?贏稷很奇怪,趙國哪還有那麼多糧食給白起劫掠?

範睢笑道:“實際上武安君早就能夠把司馬尚組織的漳河防線攻破,之所以遲遲沒有行動,只是為了讓趙王往前線多運些糧食,等趙人糧食囤的差不多了,武安君才發起攻擊。”

秦王聽完以後佈滿褶皺的臉上終於舒緩不少,白起取得的勝利算是讓他糟糕的心情稍稍舒緩了一些。

一封措辭強硬的詔書很快被秦王稷寫完,在寫完之後,秦王稷剛剛把詔書卷起來用布袋套好,他正要將詔書交給範睢又忽然停了下來,道:“應侯,如果武安君最終沒能攻破邯鄲,而王齕又被趙軍所敗,我們該怎麼辦?”

範睢明顯沒想到秦王會這麼問,再錯愕了一會兒,範睢沉聲說道:“如果真的是那樣,我軍將元氣大傷,楚國、魏國、韓國甚至齊國必然會聯盟伐秦,我大秦危矣!”

秦王稷臉上的表情異常沉重,他非常明白範睢並沒有誇大其詞,秦國如果真的打輸了這一仗,最好的結果是被六國攻取一片土地,最壞的結果是秦國數十年的東出成果可能毀於一旦,甚至就連關中都有不保的可能。

地堡裡格外陰寒,燭火隨風閃爍,一瞬間秦王稷感到心中一陣寒意,他怕了!是真的怕了!秦王稷一生中還沒有像這樣恐懼過,以至於他拿著詔書的手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範睢看到了贏稷的臉色,道:“大王,我聽說趙王已經有意求和,我們是不是?”

秦王看向範睢,臉上非常的詫異:“這個訊息確實嗎?”

範睢點點頭:“這件事情是灰鼠傳過來的,絕對不會有錯。”

秦王在原地踱步,良久以後他停下腳步,說道:“事情還沒有到不能完結的地步,趙國的都城被我們圍困,王齕30多萬大軍尚在,優勢在我!繼續打下去,勝負猶未可知,此時已何尤為尚早!”

範睢聽完以後剛準備拱手相勸,秦王稷又伸手打斷了他,道:“不過應侯,你可以和太子去商議一下,派個人去跟趙王接觸一下,就說寡人願意和趙國和平!這樣不僅能麻痺一下趙丹那個豎子,還能讓其他國家知道,趙國有可能和我們和平,這樣就不會有人輕易去救趙國了。”

“大王高明!”範睢稱讚道。

秦王稷終於把詔書交給範睢,道:“立刻800里加急把這封詔書傳給司馬梗,讓他不計代價,務必救出王齕!”

“唯!”

範睢從秦王稷的房間出來以後,太子柱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

兩人一起結伴走出地堡,太子柱跟在範睢身後,道:“應侯,父王為什麼不願意跟趙國議和呢?趁著眼下咱們還佔上風,直接派人去跟趙王議和,難道不好嗎?”

範睢看了眼太子柱,心說:“你老爹是什麼德行,你還不知道嗎?他屬於那種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認輸的人,想讓他拉下臉去找趙王求和,做夢吧!”

“大王想在戰場上多擴大一些優勢,我如果沒猜錯大王的心思,他是想等王齕被救出來了以後,再跟趙國議和,這樣咱們就能多跟趙國要點東西。”

範睢淡淡的解釋道。

太子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無意中他看到了範睢手中拿著的竹簡,笑道:“應侯,我昨天不是給父王送了不少紙,他怎麼還拿這東西來傳達詔令呢?”

“黃紙昂貴,大王不捨得用!”範睢一邊邁著石階朝地堡外面走去,又搖著頭稱讚道:“趙王丹真是好福氣,他能得到田秀,簡直是得到了昊天上帝的眷顧。”

太子柱也跟著說道:“是啊!要是這樣的人物,能為我大秦所用就好了,別的不說,我們最起碼能得到黃紙的製造技術。”

範睢突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贏柱,認真道:“我們未必不能讓田秀為大秦效力!”

太子柱方才那一眼有很大的玩笑成分,見範睢好像認真了,他連忙擺手道:“應侯玩笑了!他在趙國如日中天,他還是趙王的姐丈,除非他瘋了!不然他怎麼可能為我大秦效力?”

範睢捋著鬍鬚笑得非常陰險:“事在人為,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沒有挖不倒的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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