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今日咸陽城中戒嚴了,大批甲士正在城中各處巡邏,就連西市的商業區也關閉了!”

魚一臉憂愁的來到田秀身邊行禮說道,展與楊端和此時正跟田秀閒聊,聽到這話眾人皆是一怔,隨即面色微變。

由於秦國特殊的制度,咸陽時常會戒嚴,所謂的戒嚴最常見的方式就是官兵封鎖街道,這對於久居咸陽的百姓來說早已習以為常。

“主君,你猜咸陽這次是出了什麼大事,以至於秦王要封鎖街道?”

楊端和對田秀輕聲詢問道。

“大概,是秦王要殺人了吧!”

田秀語氣非常平淡,沒有一絲感情,好像秦王殺人只是一件非常稀鬆平常的事情。

秦王殺人的確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哪有君王不殺人的?可這次秦王殺個人居然要全城戒嚴,這未免有些太誇張了!

“少君以為,秦王這次要殺何人?”

展看著田秀沉聲問道。

“還能是誰?當然是武安君了!”

田秀想也不想的說出了答案。

“主君,慎言!”

楊端和條件反射般的做出一個暫停的動作,看到展投來一個奇怪的眼神,這才趕忙將手放下。

“主君,請您不要責怪楊將軍!非議國事,在我大秦是犯法的!”

魚一本正經的替田秀幾人科普起了秦法。

“無妨!”田秀不以為意的說道:“今日在場的只有你我主僕四人,莫非你們三個還會出賣我?”

展與楊端和聞言,率先拱手錶示不敢,接著田秀又把目光看向魚,他也趕忙拱手錶示忠心。

田秀示意他將手放下,淡淡的說道:“其實事情是明擺著的,陳馳舉報武安君謀反,秦王雷霆震怒,若秦王不打算處置武安君,大可申飭陳馳,又何必要他去調查?可見秦王已經下定決心要處置白起。”

魚點了點頭,道:“那您如何斷言秦王要殺武安君?”

“分析!”田秀負著手冷笑了一聲,道:“武安君已被貶為平民,秦王還想懲罰他,除了殺他還能怎麼辦?”

“主君,最後一個問題,秦王殺人就殺人,為什麼要全城戒嚴,搞得興師動眾呢?”

楊端和這個問題一出,其他兩人同時附和著點頭,可見三人都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田秀沉吟了一陣,道:“經過了上次鄭安平謀反,我想秦王已經心有餘悸,他之所以如此大動干戈,大概就是怕那些權貴會狗急跳牆效仿鄭安平兵變。”

這一番分析有理有據,在場的三人聽完卻同時陷入沉默。

正因為分析的太有道理了,才讓人有些不敢相信。

武安君白起已經追隨了秦王二十餘年,怎麼會說殺就殺呢?

白起可是給秦王立下了汗馬功勞啊!

無論是魚還是楊端和哪怕展,都不敢相信,老秦王會幹出這種兔死狗烹,惹人非議的事情!

“應侯估計這次也要倒黴了!如果秦王心情不好,可能會連他一起殺了!”

田秀想起範睢,忍不住為對方的命運扼腕。

“您是說,秦王連應侯都要殺了?”

魚有些不可置信,秦王跟範睢的感情那樣深厚,秦王怎麼可能殺了他?

“秦王連白起都能殺,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楊端和搖頭說道,他已經徹底看清了秦王的涼薄。

魚聽完這話,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似乎是有心事。

田秀將魚的表現盡收眼底,道:“魚,秦王是靠不住的!為他賣命,一旦你失去利用價值,立即就會淪為棄子!魏冉、範睢、呂禮都是如此!”

“主君在說什麼呀?僕聽不懂!”

魚裝起了糊塗。

田秀知道對方還對秦王抱有幻想,因此他也不打算去強迫魚承認身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逼你,等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來找我,我隨時等著你!”

“僕不明白主君說什麼?僕告辭!”

魚拱手行了一禮,而後快步退了下去。

展看著魚的背影消失,忍不住搖頭道:“這傢伙其實還算是個人才,只可惜不願回頭。”

田秀訕笑道:“放心吧,他會醒悟的!相信我!”

……

通常咸陽一戒嚴,至少都會持續幾天,但這一次,咸陽居然僅僅只戒嚴了一天,第二天就解除了封禁。百業重新恢復,西市的商業區也再次人頭攢動,似乎昨日的戒嚴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然而,一個令人不敢相信的傳聞,在咸陽城中悄悄流傳開來。

秦之法度,嚴禁百姓傳播謠言,但這一次的謠言,卻像瘟疫般在城中迅速擴散,很快就人盡皆知。

已被秦王廢為庶人並流放巴蜀的白起重新被秦王抓回咸陽問罪。

而且,據說白起及其子白仲都被秦王賜死在家中。兩具屍體就這樣懸掛在正屋的房樑上,無聲的訴說著他們悲慘的遭遇。

此時並沒有秦王的旨意,因此也無人敢為白起收屍。

白起府上的府門敞開著,路過的官員百姓,無不駭然,但誰也不敢進門去看。

咸陽城中的百姓紛紛猜測著這個流言的真偽之際,秦王的一份詔令迅速在城中傳播開來,這次全城都知道了先前的謠言,竟然是真的!

秦王以武安君白起私藏甲冑意圖謀反,將其賜死,其子白仲受到連坐,也被賜死!

白起與其子兩具屍體,已經在房樑上掛了一天,無人敢去收斂。

原因並不難以理解。

誰都知道死者為大,人死後就應該入土為安,但沒有秦王的命令,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庶民百姓,誰敢出頭去替白起收屍?

拜託,白起可是被秦王以謀反之名賜死,誰去出頭,就意味著同情反賊,有極大可能會被下獄問罪,甚至丟命。

白起有不少舊部,這些人在他活著時還對他敬畏幾分,但他已經死了,有誰會為了一個死人去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乃至全家老小?

這場爭議極大的事件,秦王是以雷霆萬鈞之勢解決的。

從陳馳舉報白起謀反,到秦王賜死白起,僅僅只用了一天時間!

這個過程中,秦王沒找任何人商議,就連太子柱都是在白起死後,才收到的訊息。

秦王用白起父子之死,告訴了咸陽,確切的說是整個大秦,誰才是真正的主宰。

值得一提,這一次秦王賜死白起,事先沒有經過任何手續,更沒有讓有司官員前去審查,在任何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直接逼死了白起父子。

並且死了還不算,還要暴屍示眾!

可笑的是,秦國上下居然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指責秦王此舉違背秦法。

秦法在秦王眼裡,又成了一種擺設。

雖然秦王並沒阻止別人去替白起收屍,但能在咸陽生活的人,又有哪個是傻叉?

這天不僅是路過白起府邸的人會加快步伐離去,就連他府邸周圍的鄰居們,也是緊閉大門生怕染上晦氣。

秦國法度對百姓的約束極嚴,沒有官府的文書,普通百姓想從一個地方搬走,簡直如同天方夜譚。

要不是拿不到官府的批文,只怕周圍的百姓早跑光了!

如今秦國上下,只要提到白起,幾乎都是談虎色變。

……

秦王宮中的早朝,所有官吏大氣都不敢喘,這一次秦王的雷霆手段,將所有官員都震懾住了。

哪怕是太子柱,也是安靜的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一言不發。

早朝在一種詭異的沉默中結束,下了朝以後,官員們加快步伐,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王宮。

田秀安靜的登上自己的馬車,對車伕吩咐道:“我們去城南!”

車伕聽到這話,頓時面如土色,顫顫巍巍的回答道:“主君,城南咱們還是不要去了吧?”

“為什麼?”

田秀奇怪的問。

車伕嚥了咽口水,道:“您不知道嗎?白起的府邸就在城南,現在百姓都不敢往那走了,生怕染上晦氣,您怎麼還要往那兒去呢?”

“我知道,你駕車就是!”

田秀閉上眼睛,淡淡的吩咐道。

車伕無奈,只好一咬牙揮動鞭子往城南趕去。

城南是除卻城西的商業區外,咸陽最為繁華的地方,規模很大。

但此時此刻,城南的各條街道上都空曠無比,連個鬼影都見不到。

田秀一路來到了白起的府邸,這裡早已人去樓空。昔日白起的幕僚、奴僕早已在他出事後跑得無影無蹤,偌大的府邸裡只有幾個值守的王宮禁衛。

白起畢竟還是很有影響力的,萬一真有人不怕死把他的屍體盜走,那誰知道秦王會不會發怒?

所以,在賜死白起後,現場就一直留著幾個親衛駐守。

不過這幾個人也怕沾上晦氣,所以並不敢待在大堂裡,只敢站在院子中把守。

田秀進入到院子中,亮明身份以後,幾名親衛趕忙行禮拜見。

“你們都回去吧!此處交給我了!”

田秀說完以後,那幾名親衛一句多餘的話都不問,直接一溜煙的從院子裡跑了出去,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見此,田秀無奈的搖搖頭,他終於知道什麼叫人走茶涼了。

白起活著的時候,這些人哪個不想巴結?他一死,就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了。

“車伕,你回去叫上點人,讓他們準備兩副上好的棺材,然後到這兒來!”

田秀對車伕吩咐完後,車伕頓時嚇得直冒冷汗,擺手道:“主君,你瘋了?莫非您要給白起收屍?”

“嗯!”田秀點了點頭,道:“快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們回來!”

車伕無奈,只好從院子裡退出去架上馬車回去傳信。

此時,白起的府邸只剩了田秀。

他快步來到大堂上,一推開門就看到了兩具掛在房樑上的屍首。

田秀本想把兩具屍體放下來,奈何屍體非常重,死沉死沉的,田秀試了幾次也取不下來。

無奈,田秀只好坐在了一旁的門檻上,望著白起那冰冷僵硬的屍體說道:“武安君啊武安君!你一生中殺人無數,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鄢郢之戰,你放水淹城,害死了多少無辜平民?你有今日怪不得別人,怨就怨你殺了太多無辜!”

說完,田秀又把目光看向白仲的屍體,道:“其實你不該死的,只是秦王要斬草除根,他不會留下一點後患。我搶了你老婆,又間接害死你,這次我帶你們倆入土為安,也算對得起你了,願你來生能投個好胎!”

剛剛說完,門外就傳來響聲,楊端和帶著一群人,以及兩副上好的棺材進到了院子中。

兩副棺材被牛車拉著停在了院子中間,楊端和從馬車上跳下來,來到正屋的廊前,拱手道:“主君!”

田秀隨意的擺了擺手,看著他帶來的兩副棺材,滿意的點了點頭:“楊將軍,乾的不錯!”

楊端和往大堂裡張望了一眼,看著掛在房樑上的兩具屍體,心有餘悸的說道:“秦王讓您來給白起收屍嗎?”

田秀搖搖頭。

楊端和震驚了:“主君,沒有秦王的命令,你怎麼敢擅自來為他收屍?你不怕秦王責備你嗎?”

田秀同樣望著堂屋裡白起那冰冷的屍體,道:

“人死了就該入土為安,俗話說人死債消。白起就算罪惡滔天,他死了也不該暴屍示眾,這對他是一種侮辱!

我好歹曾經當過他的對手,應該對他保持一些尊重。我為他收屍,替他保住一點最後的體面,也算對他的尊重了!”

“主君仁義!”楊端和拱手稱讚了一聲,搖著頭道:“可主君此舉,若是讓秦王知道,他會怎麼想?”

“隨他怎麼想吧!白起好歹一代戰神,總得有個人為他收屍,讓我這個昭武君,田單之子為他收屍,也夠體面了!”

說到這裡,田秀搖搖頭,竟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道:“只是不知道,倘若哪天我走到白起這步,又有何人願意為我收屍?”

“主君放心,臣會為你收屍的!”

田秀聞言白了楊端和震驚一眼,無語道:“不會安慰人就別說話!楊將軍,你這樣很得罪人的!”

“主君恕罪!”

楊端和拱手請罪道。

“對了,你去請幾個吹鼓手來!多給幾個錢!我得把白起的喪事辦的熱鬧點!”

田秀說完以後,楊端和張大了嘴一臉不可置信。

“怎麼了?楊將軍?有什麼問題嗎?”

楊端和聞言,合上嘴巴說道:“還要請吹鼓手?我們這樣是不是太招搖了?秦王會被激怒的!”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海賊:紅鼻子叔叔

葫蘆青

世界那頭的我們

1i啾啾

賀景黎的小青梅可鹽可甜

頭皮屑

穿越女尊:女俠姐姐說愛我

戎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