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告訴你,阿贏,我不會害你,這是我唯一能向你做出的承諾。”

田秀語氣凝重的說道。

“你要發誓!”

孟贏嚴肅的看著田秀。

“今日我田秀向天起誓,如果我今後有半點負你之處,天誅地滅,人神共棄!這樣滿意了吧?”

田秀髮完誓以後,微笑的看著孟贏問。

“嗯,人家相信你了!”

孟贏把他埋在田秀的胸口,戀愛腦的女人就是這樣,一鬨就會好。

“連孟贏都看出他有問題,看來得加快計劃的進度了。”

……

王宮中。

穿著素衣的白起靜靜的坐在秦王稷的對面,君臣二人相顧無言。

“武安君!寡人和你相處多少年了?”

秦王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份平靜。

白起略微一怔,道:“二十又一年矣!”

“整整二十一年了,我們已經相伴二十一載了!”

秦王似有感觸,眼神都進入到了回憶。

“寡人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是在這間大殿,當時是穰侯帶你來的,您那時候的話很少,基本上都是寡人問,您才會回答。”

“這些事情大王還記得?”

白起同樣受到感觸,眼神中也充滿著回憶。

“這二十一年裡,您先後參加伊闕之戰、華陽之戰、宜陽之戰、鄢郢之戰、長平之戰可以說為寡人立下了赫赫功勳,您是寡人的功臣吶!”

秦王稷歷數起了白起的功績,這聽的白起熱淚盈眶,原來他為秦國立下的功勞,秦王從來沒有忘記。

“武安君,您為寡人做出的貢獻,寡人銘記於心,然而寡人想問您一句。這麼多年以來寡人可曾有什麼地方對不住您嗎?”

秦王突然話音一轉,這讓白起有些反應不過來,搞不懂今天秦王這是怎麼了?

怔了怔後,白起沉聲回答:“大王待臣如同國士一般。”

秦王滿意的點點頭,一字一句的質問道:“那您為什麼要和鄭安平他們謀反呢?”

白起瞬間瞪大了眼睛,滿臉錯愕。

他什麼時候跟鄭安平他們謀反了?怎麼他自己不知道?

白起下意識的以為是鄭安平瘋狗亂咬人,急忙辯解道:“大王,您不能聽鄭安平胡說八道啊!老臣冤枉!”

“冤枉?”秦王稷內心不由冷笑一聲,鄭安平根本什麼都沒交代,你就急著辯解,還不是心裡有鬼。

“那您說說,為什麼要和鄭安平謀反?”

秦王嚴肅的看著白起質問。

“老臣沒有和鄭安平謀反啊,上王明鑑!”

白起拱起手,激動的對秦王說道。

事到如今居然還不承認?

秦王說道:“那寡人問您,鄭安平和王稽謀反前,曾帶著禮物去拜訪您,有這件事嗎?”

“有這事,不過他們只是找臣寒暄了一番,並無提及謀反之事!”

白起實話實說道。

“您承認的倒是乾脆!”秦王冷笑了一聲,道:“可是,這兩個反賊單純找您敘舊,這種事,恐怕沒人會相信吧?”

白起看秦王這是鐵了心的不相信自己,頓覺百口莫辯。

而且白起有點生氣,他對秦王忠心耿耿,為什麼對方會質疑自己謀反?

這是一種侮辱!對他人格的侮辱,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臣沒有跟他們謀反!”

白起咬著牙說道。

“還敢狡辯?”秦王也生氣了,道:“武安君,看在你以前為寡人立下的功勞,只要你向寡人認個錯,此事就過去了!”

認錯?白起覺得有點好笑,他根本沒錯,為什麼秦王要讓他認錯?

白起感覺,這就是欲加之罪,面對欲加之罪,他當然說什麼也不會承認。

“臣的確不曾參與謀反!”

白起直視著秦王稷的眼睛大聲說道。

“好!”秦王稷撫掌大笑,在他看來白起這就是死鴨子嘴硬。

兩個反賊頭目去聯絡白起,竟然只是敘舊,這傻子都不信。

他們之間肯定密談了什麼,也許是達成了某種交易,只是白起不願意承認。

你以為你不承認,寡人就拿你沒辦法了?

秦王面無表情的對白起說道:“您可以回家了!”

白起以為秦王終於相信他了,急忙起身行禮告辭。

在他離開以後,秦王立即對啟吩咐道:“你親自帶人去包圍武安君的府邸,不準任何人與他見面,更不准他出府!”

“唯!”

啟下去以後,秦王靜坐在大殿中,心中盤算著,白起到底在這出戏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

白起跟這次謀反肯定有密不可分的聯絡,秦王篤定了這一點。

但是白起死活不願承認,這就讓秦王很生氣!

他都說了白起只要承認,就可以原諒對方,但對方偏跟他死鴨子嘴硬。

白起越是嘴硬,秦王就越想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既然你白起死活不承認,那寡人只能自己想辦法去尋找這件事情的真相了。

秦王琢磨著,得找個人去審一審這個案子,把這事搞個水落石出。

秦國的官員,秦王已經信不過了,決不能讓這些人去審理白起。

因為秦王認為,白起或許已經跟範睢聯手,而朝堂上的官員,大多數都是他們兩人的門生舊部,難免這些人會心向他們二人隱瞞真相。

所以想把事情搞清楚,就只能找一個跟他們兩人關係不深的。

秦王思來想去,目前能去做這件事情的只有田秀。

首先田秀是太子的女婿算自己人,忠誠方面絕對沒問題。其次他跟白起、範睢的關係都不好,讓他去調查這件事情,他肯定不會徇私。

“來人啊!立即去請昭武君來,就說寡人要見他!”

想明白了以後,秦王立即大聲吩咐侍從去請田秀來。

田秀的府上。

侍從前來宣讀秦王詔書的時候,孟贏已經被送走了,田秀才剛剛睡著。

不過聽說秦王要見他,田秀不敢怠慢,他立馬從床上起來換好衣服,跟著侍從到宮中去見駕。

來到王宮中。

禮畢,秦王屏退了大殿中的眾人,在沉吟了一會兒後,開口道:“昭武君,寡人有件重要的使命,想交給你去做,這件事只有你能完成!”

“大王請吩咐!”

秦王特意把侍從都驅散,田秀預感到,秦王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肯定事關重大。

果然,當秦王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以後,田秀立馬被驚了一個目瞪口呆,半天反應不過來。

“怎麼,昭武君,你有什麼問題嗎?”

秦王目光溫和的看著田秀問。

“沒有!”田秀試探的問道:“大王,真的想讓臣去調查武安君?”

秦王點頭道:“不光是武安君,應侯也要調查一下,你要搞清楚,他們兩人到底有沒有參與這次謀反?如果參與了他們到底扮演的什麼角色!”

“大王,他們兩人不太可能會參與這事兒吧?您可是有大恩於他們的!”

田秀不能確定秦王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他還不敢貿然接手此事。

“寡人也不願意相信他們兩人參與了這件事,但人心隔肚皮。蘇秦同樣深受齊閔王的大恩,可結果呢?”

秦王皺著眉頭嘟囔了一句,然後伸手拍了拍田秀的肩膀,道:“此事牽連重大,寡人只能靠你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田秀也明白秦王為什麼一定要他去查這個案子了,看來秦王這是別無選擇。

秦王想讓他去調查範睢和白起,田秀卻敏銳的察覺到,這或許是一個時機。

一個借秦王之手幹掉白起的機會!

這並不是田秀憑空臆想,原歷史上白起就是被秦王賜死的,也就是說只要善加利用,完全可能用秦王來除掉白起,甚至把範睢也做掉!

原本田秀計劃要製造將相之間的矛盾來除掉他們兩人,現在看來有必要調整計劃了。

“承蒙大王信任,秀必不負所托!”

田秀鄭重的向秦王行禮接下了此事。

“善!”秦王大喜,道:“此事寡人就交給您去處置,只要有利於查清案情,您可臨機專斷,不必報於寡人。”

“謝大王信重!”

秦王這個臨機專斷權太有用了,有了這個權利,田秀想完成計劃,會更加容易。

從王宮中出來,田秀一直都在思索著怎麼利用這個案子除掉白起。

想讓秦王殺了白起,就必須得到確鑿的證據,證明白起參與了這個謀反案。

而想要得到證據,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審問鄭安平。

但如果白起真的沒參與此事,那審問也是白審。

倒可以屈打成招讓鄭安平去咬白起,可秦王只要讓他們兩人當庭對證,那一切就都完蛋了!

看來想借這件事情除掉白起,還得細細籌劃一番。

……

回到家裡,田秀把自己關在房裡想了一夜,最後終於想到了一個相對周全的計劃。

第二天一早,田秀換好衣服帶著楊端和以及展出了門。

兩人直接到了咸陽城裡的死囚牢,田秀在這裡見到了已經被打得不成人樣鄭安平。

“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要和這個死囚說!”

田秀屏退了獄卒,牢房裡只剩下他和鄭安平兩人。

“鄭安平!”田秀輕聲叫著對方的名字。

鄭安平被綁在刑架上,他勉強抬起頭看了田秀一眼,有氣無力道:“你是誰?”

“我是誰你不必管,眼下我想和你談一樁買賣,不知道你肯幹不肯幹!”

田秀微笑的看著鄭安平問。

“賣命?”鄭安平苦笑了一聲,道:“我都這樣了,還能和您做什麼買賣?”

田秀負著手在牢房中踱了幾步,道:“聽說你們造反之前去見過白起,有這事兒嗎?”

鄭安平吃力的點點頭。

田秀笑了,轉過身看向鄭安平道:“你率兵謀反,無論如何也難逃一死,秦王已經下令要殺了你全家,並將你的親族流放巴蜀。

不過現在秦王想給你一個機會,雖然還是要殺你,但能保全你的家人,不知你願不願意做?”

鄭安平一聽,頓時抬起頭看向田秀,滿臉不可置信:“秦王願意放過我的家人?”

田秀點點頭:“不過要看你肯不肯合作了!”

“肯,只要秦王願意法外開恩,我什麼都肯做!”

鄭安平激動的說道。

“只要你承認,給白起寫過書信勸他造反,別的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只要答應此事,秦王就會赦免你的家人。”

田秀看著鄭安平,笑盈盈地說道。

鄭安平一聽頓時一愣,他有些想不明白,秦王為什麼要授意自己誣陷白起,這不合乎常理啊!秦王想除掉白起大可以直接下手,幹嘛非要讓自己誣陷他?

田秀看鄭安平有點懷疑,立即加了一把火道:“跟你說實話吧,白起功高震主,秦王想借你這事情把他整死,現在明白了吧?”

鄭安平恍然大悟,難怪秦王要授意自己誣陷白起,原來是想借機把白起整死。

這事情有可能嗎?在鄭安平看來完全有可能。

自古以來,只要大臣功高震主,沒有一個會不受到猜忌。

秦王想借此事除了白起,完全有可能。

用白起一個人的命,來換他全家活命,鄭安平感覺,這筆買賣很划算!

“此事在下,願意幹!”鄭安平突然低下了頭,道:“只是,我根本沒給白起寫過什麼書信,他到時候不承認怎麼辦?”

“這就不是你考慮的了,只要到時候秦王審問你的時候,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此事,這就夠了!秦王要的只是一個除掉白起的藉口,你明白了嗎?”

田秀不斷忽悠著鄭安平。

對方已經完全被田秀帶到了溝裡,他絲毫沒有懷疑此事的真假。

“好了,我現在讓人把你放下來,你親自動手給白起寫封信!”

“可是這信該怎麼寫?”

“沒關係,我教你寫!”

……

拿著鄭安平寫的信,田秀從牢房中出來,看著外面晴朗的天空,田秀心情大好。

武安君啊!武安君!你可別怪我田某心狠,我也不想殺你,但你存在一天,對六國都是個重大威脅,我必須除掉你,斷掉秦國的臂膀!

儘管田秀覺得他這些手段上不得檯面非常卑鄙,但只要能達成目的,那麼再卑鄙的手段也是值得的。

田秀想起來有個動畫片裡的臺詞:戰爭不過是場骯髒的遊戲,而我剛好是個骯髒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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